官术网 > 武侠仙侠 > 紫玉清宁剑无声 > 第七章 柳英成飘谢

??金太宗天会五年三月丁酉日,金人册封北宋宰相张邦昌为“大楚”皇帝,建立傀儡政权。

    留存城中的百官迫于金人威势,纷纷劝进,张邦昌于是登上帝位。命令开封府继续大肆收集财物,以满足金人要求。

    围城整整两个多月,普通百姓家中已经完全没有余粮可吃,而城内无家可归的难民更是悲惨,树皮泥土,以至于饿死之人,只要是吃的,绝不放过。陈绚宁和于坚在刘府每日尽量以自带干粮解决温饱,如此过了将近半个月,干粮已经吃完,就不得不与刘夫人母子一起吃饭。这日,于坚从外面打探回来,对陈绚宁道,“师妹,开封府今日在市集上摆摊,以金银珠宝兑换粮食衣物,我看刘府也已米缸见底,不如我们再找找有无值钱的东西,拿去兑换,让两家能度此难关。我这里大约还留有三两银子现钱。”

    陈绚宁摸了摸藏在胸口的绿玉凤头钗,终究不甘心把妈妈给的家传宝物拿去兑换。

    “师兄,我身上还有一枚玉佩,是十岁生日时外婆送来的礼物,这便拿去换点吃的,麻烦你去井口一趟,把刘府的水缸灌满了,我去去便来。”

    刘省瘦小的身影出现在门口,“绚宁姐姐,我陪你一起去。”

    陈绚宁罩了件粗布衣衫在外,携了刘省,去往城东市集。

    王羽清随崔天魔依然回到城东小屋,这里因草木稀少,没有食物,连难民也不来,倒也清静。崔天魔似乎总有办法弄到食物,每日鸡鸭鱼肉,牛羊蔬菜,再不济面饼馒头也是有的。王羽清知道崔天魔神通广大,但也无法猜透那么多食物从何而来。

    自从那日与崔天魔敞开心扉,王羽清便将紫石取出与崔天魔一同钻研,只是无论二人如何试验,既看不透紫石里的东西,也无法将其打碎,后来连水浸火烧也都试了,还是没有任何进展。崔天魔信守承诺,每日分析过紫石便还给王羽清,再仔细教授王羽清香木神功与迷幻大法。这香木神功以内气为先,没有现成招式,需修习之人以自身对山川草木等自然之物形态的模拟,进行自创。王羽清所练香木掌法,便是崔天魔自创,今后功力渐进,武学深透之后,才能自行创作新招式。自从王羽清内力大进,学习如许手脚功夫,已不算太大难事,假以时日所成可期。

    那迷幻大法可分为催眠魔音、缩骨易容术和闻香幻法,崔天魔倾囊相授,加上王羽清天资聪颖,用心学习,短短一月不到就已经入门。

    这一日,王羽清正于屋里修习香木掌法,崔天魔快步而入,“清儿,我在市集上看见你媳妇了。”王羽清一跃而起,险些撞上屋顶横梁,“快带我去!”

    市集上人山人海,百姓们已经食不果腹,要金银何用,纷纷前来以值钱之物换取米粮。陈绚宁以玉佩和银子换了满满一袋面粉和好几斤白米,正要与刘省离开。遮阳棚下一名年老小吏对刘省看了又看,陈绚宁警觉起来,拉起刘省就走,那年老小吏急忙开口,“这位小公子,可是刘禹刘御使之子?”

    “刘御使正是我父亲。”刘省回答道。

    那年老小吏瞬时泪流满面,“刘小公子!呀,你还不知道刘御使已经殉国的消息吧?”

    刘省一呆,目光惨然,“这位老大人,你是如何得知?”

    “小官三年前在刘御使属下做过秉笔,这些时日以来,负责向金人交割金银,听一名金军百户说起,太上皇被胁迫去金营当天,金人逼二位天子脱去龙袍,李若水大人和刘禹大人坚持阻止,要保留天子尊严,结果被完颜宗翰无情杀害了!”

    陈绚宁见刘省面色苍白,怕他受了刺激,连忙握住他手,“省弟,这消息未必是真。我们须打探清楚。”

    “绚宁姐姐,你不用安慰我,父亲大人为国死节,是死得其所,我,我,反而为父亲高兴。”刘省脸色慢慢回复了平静,小小年纪展现出超乎年龄的成熟。“老大人,请问还有没有听到陈钊大人的消息?”

    “中书侍郎陈钊大人吗?陈大人自随皇上去了金营便被囚禁,至今不知身在何处。”

    陈绚宁见刘省身遭家变,还替自己关心父亲安危,不由感动,“省弟,我们这便回去吧。”

    刘省向年老小吏告别,转身快步而走,陈绚宁赶紧拿了粮食,跟在身后。

    许久不见如此密集的人群,王羽清在人海中仔细搜寻,不敢丝毫懈怠。扫动的目光最终定格,只见陈绚宁双手提了许多袋子,跟在一名十来岁的少年身后,快步疾行,正走出市集。王羽清向崔天魔招了招手,自己先跟上去,伸手去拿陈绚宁手中的米袋。

    陈绚宁忽然感到有人从自己身后欺近,竟要来夺粮食,不及多想,米袋全交在左手,右手反势挥出,王羽清不想陈绚宁出手如此之快,闪避不及,手背狠狠中了一下,热辣辣的好不疼痛。陈绚宁警惕回身,只见面前站着个相貌极为英俊的少年,粗浓的眉毛,挺直的鼻子,温润的脸廓,双眸柔情似水地看着自己,不由一呆,“你是何人,为何来抢粮食?”

    “额,宁妹,是我,我,我是王羽清。”能言善辩的王羽清舌头像是打了结。

    一刹那的惊喜莫名,陈绚宁不由自主,握住了王羽清的手,“清哥哥!”,这一叫出口,便觉得太过亲热,一阵脸红,直烧到了脖子根,慌忙将手从王羽清的手掌里拔了出来。

    王羽清凝视眼前娇羞明艳的未婚妻子,浑忘了说话,不自然地将双手背在身后,好半天才憋出一句,“宁妹,我总算找到你了!”

    “嗯~我也终于见到你了!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说来话长,崔先生并不算坏人。”

    陈绚宁正要再问,低头瞥见自己手上的粮食,便想起刘省所遭遇的不幸,神色顿时黯淡下来,“清哥,我还有事要办,我暂住在城南刘御史府,你有时间可以来找我的。”声音纤柔,说到后面几乎自己都听不清楚了。

    “嗯~~,我送你到刘府。”说着抢过陈绚宁手中袋子,“宁妹,你带路。”

    陈绚宁见刘省自顾自低了头已经走出老远,急忙与王羽清追了上去。崔天魔远远跟在后面,看着两小亲密的身影,诡异一笑。

    刘省越行越快,回到刘府,就一头冲进母亲房里,陈绚宁从王羽清手里接过粮食,疾步跟进了刘府,王羽清便站在刘府外静静等着。陈绚宁悄悄站在门外,只听房里刘省正小声与母亲说话,说着说着再也抑制不住,大声抽泣起来,陈绚宁赶忙透过门缝向里望去,只见刘夫人母子相拥大哭,伤心至极。

    于坚闻声出来,正要询问,被陈绚宁一把拉住,“师哥,小声!刘大人为国捐躯了,且莫要打扰了刘夫人母子。”

    一会儿,刘夫人携了刘省走出门来,二人双目红肿,但神态坚毅,刘夫人已经恢复了平缓的声音,“陈小姐,于少侠,多谢二位去换了粮食,看来还能坚持一段时间了。”

    “刘伯母,你客气了,刘府收留我们二人之恩,我们还无以为报呢!刘伯父全节之事,请伯母节哀!”

    刘夫人颔首,“自我家老爷决心随太上皇去金营,我便早料到这一刻了,老爷虽已经去了,但省儿会继承老爷遗志,光大刘氏。”

    刘省在一边毕恭毕敬地回答,“是”。

    陈绚宁与刘氏母子叙完话,拉了于坚来到刘府门口,只见王羽清瘦长的身影靠墙而立,白衣飘飘,风姿绰约。于坚一怔,“请问公子何人?”

    陈绚宁脸上掩饰不住欣慰之情,“于师哥,这位便是我的未婚夫婿王羽清公子。”

    于坚又是一怔,表情显得五味陈杂,“师妹,恭喜你了!”

    “清哥,这段时间多亏于师哥相助,否则只怕会更加困苦。”

    王羽清躬身一礼,“多谢于师兄大恩,羽清在此替宁妹谢过了。”

    于坚尴尬回了一礼,“王公子不必多礼”,“师妹,你们慢慢聊,我便先进去了。”

    看着于坚落荒而逃,王羽清微笑道,“我的出现看来搅碎了不少人的清梦。”

    陈绚宁低垂了头,轻轻地道,“清哥,自从那日在你家门前与你短暂相见,我的心已经是你的了,更何况我们还有婚姻之约。”

    王羽清心中喜悦,不禁牵住了陈绚宁的柔夷,粗浓的眉毛微微翘动,陈绚宁顿时涨红了脸,急忙把手向外抽出,玩弄着自己的衣角,悠悠道,“清哥,你我心中既然有了对方,我便永远是你的妻子,就算人生变幻、世事无常,我,我也愿意等你。”

    “宁妹!”王羽清深深看着小妻子,无需再多语言,二人早已心意相通了。

    “清哥,你可能讲给我听后来所发生的事情?”

    “我也正想要问你的遭遇,岳父岳母大人又在何处?崔先生还在等我,今晚酉时,我再过来,就在这里等你。”

    “清哥,你如今住在何处?”

    “我住在城东附近。”

    “好,那我等你。”陈绚宁依依不舍地与王羽清道别,回进刘府。

    王羽清脚步轻快,转过了街角,只见崔天魔站在路口静静等着,“清儿,你媳妇儿也见了,这便随我走吧!”

    “去哪里?”

    “跟我出城,回雁荡山。”

    “崔先生!此时此刻我如何能够离开,何况围城之中,也出不去!”

    “相传康王所领宋军已经集结完毕,要断金人归路,而汴梁城中已无可掠夺之物,金人不日就要开拔北归了。”

    “那又何必离开,况且我今晚还与宁妹有约。”

    “清儿,对不住了,老夫不能辜负燕儿对你的痴心,同时也是为了你好,这香木神功二人合练才更有效。”崔天魔不待王羽清再说,突然将衣袖挥了挥,一股浓烈的而醉人的气味扑面而来,王羽清只觉天旋地转,接着便没有知觉了。

    陈绚宁心中如吃了蜜般,甜腻腻的,申时刚过,就已经痴痴等在门口,迎着风寒,却一点也不觉得冷,心中暖洋洋的,“陈绚宁啊陈绚宁,你这般不矜持,那么早就等在这里,清哥见了可要笑话你啦!”如此左思右念,随口轻吟,“青青子衿,悠悠我心。纵我不往,子宁不嗣音?青青子佩,悠悠我思。纵我不往,子宁不来?挑兮达兮,在城阙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一日不见,如三月兮!”

    如此左等右等,酉时早已过了,看看已经戌时三刻,还不见王羽清挺拔的身影出现。不安的情绪弥漫在空气中,陈绚宁呆呆站了一夜,“清哥绝不会无故爽约,难道有什么事故发生了吗?”

    天上又飘起了雪,将整个汴梁城笼罩在一片惨淡、毁灭的阴影中,城里的某些角落似乎再一次响起了**,四处火起。于坚急忙奔出门外,刚走到路口,就看见无数金兵骑了高头大马,呼喝着,冲进一户户百姓家里,抢走年轻女子和财物,再一把火烧毁房屋,接着便是下一家。

    一队十多人的金兵已经快要奔到刘府门前,“师哥,不能连累刘府,我们快走。”陈绚宁大喊一声,当先向对街奔出。金兵见是年幼女子,高声欢呼,纵马抢了过来,其中一名金兵马快,拦腰抱向陈绚宁。

    陈绚宁将身形一顿,躲过马匹,快速抽出腰间软剑,横向一削,马足已断,将那金兵摔在地上,哇哇大叫。其余金兵哈哈大笑,一齐纵马来抓陈绚宁,于坚及时赶到,长剑出鞘,一招云山雾海,剑光爆长,五名金兵同时落马,死伤过半,陈绚宁趁余暇从镖囊里掏出几枚金钱镖,天女散花般挥了出去,金兵人仰马翻,只剩三人还能行动。其中一名军官知道遇上了劲敌,紧握了狼牙棒,劈头盖脸舞将过来,声势惊人。陈绚宁软剑轻柔,将狼牙棒裹在剑影里拔不出来,同时凝聚内力在剑尖,接着一招松针落雨,将那军官的脑袋连带头盔一起劈作两半。身边于坚早已刺死另外两名金兵,站在一旁掠阵。二人从金兵身上剥了盔甲穿上,又搜出弓矢,拿在手里。

    远处金兵聚集越来越多,于坚一拉陈绚宁,二人借着风雪掩护,隐身在陋巷里。只见金兵从城里各处掳了年幼少女,若有人反抗,便立即处死,绝不留情。有少数金兵路过陋巷,于坚陈绚宁便放冷箭射死,尸体搬入陋巷,将马匹赶在一处。如此等了两个时辰,城里喧哗哭闹之声渐渐止歇,一大队金人骑兵奔驰而过,二人急忙上了两匹空马,混迹在队伍中,押送着劫来的少女,欢呼回营。

    次日正是靖康二年三月二十七日,汴梁城外人声鼎沸,人喧马嘶。金军终于做好开拔准备,胁迫驱使着北宋王朝两位帝王、宗室、百官、妇女共一万四千余人,凯旋而归。

    于陈二人所跟随的部队从属于完颜宗望,金兵沿滑州一路北上,不断烧杀劫掠,无恶不作,二人空有一身本领却无能为力,况且二人只略懂金人语言,怕暴露行藏,白天闷头行军,晚上便穿梭在各个营地,寻找吴道生与柳英梅下落。如此行了五日,随行汉族妇女纷纷惨遭金兵调戏,情景悲惨异常。

    这一晚,为节省时间,陈绚宁和于坚分头行动,陈绚宁独自一人潜入夜色中,自西向东挨个搜寻金兵营帐。金军这几日来,以调戏汉女,分赃财宝为乐,巡防并不严格,陈绚宁这才能畅行无阻。过了二十来个营帐,此地地势平坦,营房渐稀,一片广阔区域里,只一座大帐矗立,金兵巡逻也不似其他地方马虎。

    陈绚宁见无机可乘,暗自焦急,恰巧一队金兵巡逻从旁而过,灵机一动,横卧在草丛里,等下一队金兵再通过时,迅速跃起,以匕首结果一人,趁着黑夜视线不明,替代被杀的金兵,跟着队伍进入空地。等行军到离大帐十步左右,陈绚宁再一旋身,轻巧卧倒在大帐边,裂缝而窥。

    帐内似乎并没有人,陈绚宁小心钻了进去,只见大帐里装饰华丽,香炉燃烧正旺,想是主人出去不久。帐外响起说话声音,陈绚宁忙隐身在屏风之后,凝神屏吸。

    一个粗豪的声音说道,“二太子殿下,我父亲已经于两日前启程,也离开汴梁开拔北归了。”

    另一个声音颇具威严,“设也马,此次我大金国大胜而归,皇上必有重赏,你父亲战功彪炳,升官加爵不在话下了。”

    “殿下,我们俘虏了宋国两个赵官儿并他们妻妾女儿众多,送回燕京,只怕好的女子先让皇上自己得了。”

    “那你看应该如何?”

    “不如我等先将一众宋国宗室女子分了,好的自己留用,剩下的送回中都,也算是有个交代,殿下你看?”

    “设也马,你是不是看中了哪个女子?”那声音颇为玩味。

    “殿下好眼力,不瞒你说,我刚才路过宋国俘虏营寨,看见一个宗室女子,就很喜欢。”

    那二殿下对帐外叫道,“来人,把宋国赵佶的女儿都带到帐子里来。”

    外面传令官应了命令,不一会儿,一片低声抽泣之声入帐而来,陈绚宁偷偷自屏风后向外看去,只见几名金兵用长绳困了十多名华衣女子,年纪大大小小,被排成一行,这些女子各个面无人色,目光惊恐,啜泣不止。陈绚宁心中凄然,“这些大宋帝姬,身份如此尊贵,不想际遇却如此悲惨,可怎么想办法救他们出去才好。”

    一名身形魁梧的金军将领,满脸虬髯,年纪倒轻,不过二十多岁样子,脸上一副精心挑选物品的表情,细细在每名女子面前研究,想来便是设也马了。那设也马走到一名女子面前,端详良久,“啊哈,就是你了!”陈绚宁见这女子不过十八九岁年纪,细眉匀脸,很有姿色,只是此时双肩颤动,害怕之极,花容失色。

    “好!这女子乃是赵佶的富金帝姬,你眼光不错。”胖胖的二殿下一脸坏笑,“其实我也看中一人,正好与你一起问赵佶讨要”,“来人,把本王新得的女子也带上来!”两名金兵又拉了一名年轻女子进账,设也马眼睛一亮,满是垂涎之色,陈绚宁见这女子秀目樱口,玉颈蜂腰,实在是个绝色美女,只是因惊吓略显呆滞。

    “此乃赵佶的福金帝姬,已先归了本王了!”

    “二殿下好福气!哈哈!哈哈!”二人相视一眼,一齐抚掌大笑。

    陈绚宁心中愤怒,“这两个畜生如此狂妄,一会儿取你们狗命!”

    那二殿下又传令下去,“把赵佶带上来。”

    不一刻,只见两名金兵又押了一位四十多岁,身着青衫的中年人进来,正是太上皇赵佶。赵佶悲戚无语,哀伤地看着眼前一众女子,垂泪不止,帝姬们见赵佶进来,哭得更厉害了,几名金兵手里拿了兵器纷纷出言恫吓。

    “宗望将军,你深夜让我来此,不知是为何事?”赵佶强自镇定,缓缓问道。

    “这位设也马将军是完颜宗翰将军的长子,你大约也曾见过。我与设也马将军是来向你求亲来了。”

    赵佶怔了怔,“此话怎讲?”

    “赵官儿,设也马将军看上了你的富金帝姬,而我也喜欢你的福金帝姬,准备娶来做妾,告诉你一声。”

    赵佶惊道,“我家福金帝姬早已嫁给宣和殿待制蔡鞗为妻,富金帝姬也已嫁给了田丕,一女如何可以二嫁?”

    完颜宗望一脸不屑,恐吓道,“我们唤你来只是知会一声,你当自己还是皇帝吗?我大金圣上已经下旨,命我等可将俘虏分配,你敢抗命吗?”

    赵佶瞬间就泄了气,以哀求的口吻道,“上有天,下有地,宗望将军也是有女儿媳妇的,以己度人,请二位将军三思啊!”

    完颜宗望不耐烦地挥挥手,“将赵官儿带下去”,又顺手从一众帝姬中拉出一人,推给设也马,“这是顺德帝姬,带去送给你父亲吧!”

    一时赵佶与帝姬们失魂落魄地被带了出去,设也马也带着战利品走了,只留下两名亲兵护卫完颜宗望,陈绚宁见机会难得,拔出长剑,就要跃出。完颜宗望忽然对一名亲兵道,“去把陈钊叫来。”

    陈绚宁心中一凛,暂时收剑,“爹爹原来便在此处,我一人势孤,却如何想法子救出这许多人去。”

    不过片刻,一人健步走入营帐,陈绚宁早已迫不及待地伸出头去,只见陈钊依然一身大宋官服,器宇轩昂地站在那里,表情愤怒。“王爷,我求见多次,你如今才肯见我,你我约定之事,我都已做到,你却没有一件遵守,怎能如此不守信用!”

    “陈大人,大金国皇上之命,我等做臣子的,也不敢违背。不过既然答应你的,本王自然帮你再去争取。”

    “两位大宋天子可还好么?”

    “不过活着而已,等送去中都,听候皇上发落,想来也不至于死。”

    陈钊叹了口气,还要再说,突然张大了嘴,只见陈绚宁从屏风后一跃而出,直刺完颜宗望!

    完颜宗望身边两名亲兵同时出手,速度奇快,陈绚宁还没落地已经感觉阴风扑面,不能呼吸,顿时后悔,“原来这两人还在完颜宗望身边,吴师伯之前所言我竟没有记得,这次可入了虎穴了!不但杀不死金狗,救不出爹爹,连命也要搭在这里了!”在空中尽全力使出松顶七星,分刺两名亲兵,左手一把金钱镖全部甩出。剑气尚未及身,就被两名亲兵轻易化解,金钱镖更是如泥牛入海,被其中一人全数收走。陈绚宁双腿刚一落地,那两人已经近在咫尺,一边一个,拿住陈绚宁双手,点了穴道,陈绚宁长剑脱手,人也委顿在地,心中叫苦,却也无法可想了。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待陈钊看清楚时,一声,“住手”才刚刚喊出,陈绚宁已经倒地。完颜宗望惊魂稍定,“啊哈,又是宋国刺客,这次是个姑娘吗?”见陈绚宁不过十五六岁年纪,虽然还未长成,却已经极为美丽,比之赵佶之女,简直不可同日而语,此时见陈绚宁一脸倔强,看来更是可爱,不由心中一动,“莫伤她性命,待本王看看”。

    陈钊急忙道,“王爷,这是小女。”

    “哦?”完颜宗望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笑容诡谲。

    “爹爹,不必求情,能见你一面,女儿心中喜慰,已经知足了!”陈绚宁心中下定必死决心,一口就往舌头上咬去。帐外忽然飞来几枚金镖,袭向帐中各人,两名亲兵随手乱抓,替完颜宗望抵挡暗器,却见另一枚金镖飞往陈绚宁,镖头错身而过,镖尾恰到好处,正打在陈绚宁下颚承浆穴上,陈绚宁这一口便咬不下去。

    “宁儿莫急,妈妈来救你了!”柳英梅当先闯入营帐,后面吴道生、于坚快步抢入。柳英梅以小巧的暗器手法救了女儿,提起吹铭宝剑,一招斜松直意,往其中一名亲兵刺去。吴道生紧随其后,一招云山雾海,后发先至刺向另一名亲兵。原来吴柳二人本在完颜宗翰军中潜伏,这几日搜遍营寨,不见陈钊下落,便借机混在设也马军中来到此处,恰巧于坚久久不见陈绚宁归来,便也来查探军情,一起伏在帐外窥探,见陈绚宁遇险,这才出手。

    吴柳二人以二敌二,不过十招,就险险支撑不住,只能勉力抵挡。

    于坚趁机扶起陈绚宁,负在背上,此时帐外金兵得到消息,云集而来,一队金兵已经赶到帐中,于坚一手托着陈绚宁,单手持剑,勉力击退金兵进攻。另一边更是紧急,那两名亲兵打扮的高手展开冰火神掌,左右手一冷一热,全是进手招数,柳英梅大病初愈,剑法逐渐散乱,吴道生使出浑身解数,估摸着也坚持不了三招了。

    完颜宗望身边被众多金兵保护,顿觉安全,这才怒目看向陈钊,“陈大人,这些都是你安排的刺客吗?”,陈钊瞠目,忽然抢过一名金兵长刀,向两名亲兵和吴柳二人中间砍去。只听当的一声巨响,陈钊中了四人内力反击,口吐鲜血,倒在地上。柳英梅夫妻情深,舍了对手,急忙去看,此时帐外又进了一人,披头乱发,双目似火,正是白枭,只见他也不多话,甩手便将镔铁短棍向陈钊飞去,柳英梅此时气力已尽,无法出手将铁棍击飞,便舍身一挡,扑在陈钊前面,噗的一声,短棍插入柳英梅后心,几乎直没至柄,柳英梅眼前一黑,倒在陈钊怀中。陈钊的惊呼,陈绚宁声嘶力竭的呼喊,吴道生营救不及的惨叫,同时响起,那两名亲兵又扑了上来,吴道生狠一狠心,接连向完颜宗望甩出数枚金镖,两名亲兵急忙去救,吴道生趁此机会,转身拉住于坚,将陈绚宁负在自己背上,二人使出浑身解数,往帐外闯去。

    陈绚宁凄厉的叫声在耳边不停回旋,“妈妈!妈妈!吴道生,你放下我,我要去救爹爹妈妈!”吴道生视线几乎被眼泪模糊,急忙用力擦去,伸手拉了于坚,在夜色中专找丛林密集处而行,金兵纷纷上马,追在身后。正自危急间,忽听一声马嘶,一匹黑如炭火的骏马将骑在身上的金兵掀翻在地,跑到吴道生面前,昂首长嘶,正是柳英梅的坐骑黑风,吴道生急忙扶了陈绚宁上马,再加上于坚,三人共骑,任由黑风自行奔驰,如此奔逃了一夜,东方既白,身后追兵的声音已经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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