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光而望的她
第九章
“嘿！”夏雨天的脸和外头的天气一样的阳光明媚，她将热乎乎的早餐放在张俊的桌子上：“你的煎饼和豆浆，我额外给你多加了个鸡蛋。”
张俊看看早饭，又看看她，狐疑地眯起眼睛：“你是不是还加了其它什么料？”
“什么料？”
“比如说泻药。”
“嗤——”夏雨天不屑地抱了胳膊：“开什么国际玩笑，我是这样的人吗？要加就加鹤顶红，加泻药也太掉档了吧、不吃是吧？拉到！”
“当然要的！”张俊忙护住自己的早饭：“你早上起来是不是给驴踢了，脑子坏了？怎么突然那么好心？”
夏雨天狠瞪他：“你的嘴巴还是用来吃饭吧，别说话了，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哼着歌回到座位上，见楚风廉正看着自己，便招手打了个招呼：“好巧哦，我们居然同桌哎。”
“……”楚风廉觉得张俊说得没错，她脑袋应该是给驴踢坏了。他张张嘴：“你今天怎么那么高兴？”
“哦，大概因为快放暑假了吧。”
“……离暑假好像还有两个月。”
“哦，大概因为今天天气不错吧。”
楚风廉转头看了看外面的天空：确实不错，是这个城市难得的阳光明媚。他点点头，没再多问。
晚上放学回家，夏雨天突然对楚风廉说：“那个，以后你不用送我回家了。”
“恩？”他探究地看着她。
“那个，我……哥哥会来借我。你还是早点骑车回去吧。就这样说，再见。”
楚风廉目送着女生逃似的离开，他歪了脑袋：“哥哥？”
树荫下安静地依着个人影，夏雨天放缓脚步，想要偷偷过去吓他一跳。可没走几步就听见他的声音淡淡地说：“放学了？”
她撅嘴，快几步跑过去，身上的背包咚咚作响：“你是怎么知道的？我都没发出声音。”
轨没回答，伸手接过她的书包单肩倚在背上：“饿吗？”
“有点，不过姐姐应该会给我留夜宵。”
“那走吧。”
她快走几步，跟上他：“你饿吗？”
“我晚上不吃东西。”
夏雨天撇撇嘴：“那以后我晚上也不吃东西了。”坚定的话刚说出口，她便犯难地皱起了眉头：“但星期三的宵夜是小龙虾哎……今天晚上还是要吃的，从明天开始，明天开始算。”
轨摇摇头，往前头走去。
她忙追上去：“准备好了不吃就是浪费食物，我家家训说不能浪费食物的！哎，我说的是真的，哥哥，……”
女孩清脆悦耳的声音响在远处，隐约还听得清内容。拐角处，扶着自行车的人一动不动地望着那灯光下渐渐远去的背影，时间久得几乎要让人觉得那是尊雕像。
夜色愈暗，突起的夜风浮动着细密的枝叶，沙沙的响声次第交杂。
“找到了。”说话的声音冰冷，飘散在五月的夜里。
“周末一起出去骑自行车吗？”
“不去。”
“很多同学一起的。”
“不去。”
张俊有些奇怪：“你不是一直很喜欢凑热闹的吗？怎么转性了？”
“周末我有事。”夏雨天趴在桌子上埋着脑袋奋笔疾书，她正在赶周末的语文作业。
“就你能有什么事？”
对他的这句话似乎有些不满，她抬头瞪着他，一字一句道：“我有约会不行吗？”
“切。”张俊不屑地坐回到位置上。他看着认真写作业的她，表面浑然不在意，心里却是问号满天飞。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用功了？以前不都是周日下午到学校来赶作业的？周末……真的有所谓的约会？和谁呢？
乘着夏雨天起身去厕所，张俊拍拍楚风廉的肩膀，问道：“哎，她这是怎么了？”
楚风廉摇摇头：“不知道。”
“你不觉得她这几天有点怪怪的？”
他仔细想了一会儿，回到：“我觉得她一直以来都是这样怪怪的。”
“……你晚上不都送她回家的，有什么情况？”
“没有了。”
“恩？”
“这周三开始她就没让我送了，说是有哥哥来接她。”
“哥哥？”张俊有些惊讶，她不是只有一个同父异母的姐姐吗？什么时候多了个哥哥？
“恩，哥哥。”楚风廉很笃定。
张俊突然想到她之前说的“约会”，不知为什么心里烦躁起来。
星期六早上，张俊正在刷牙，电话铃铃地响了起来，他胡乱用毛巾擦了擦嘴，小跑几步接起话筒：“喂。”
“张俊，我们八点钟，学校门口碰。”那头的朱允彭估计在吃早饭，说话的声音有些含糊不清。
好字在嘴边没出口，张俊突然转了念头：“我今天有点事，就不去了。”
“陈狗！不准偷吃我的香肠！”朱允彭不满地嘟哝着：“怎么这样啊，那天不是说好了的。张俊说他有事不来了。”
“我来，我来。”那头的听筒换了人，陈皓懒洋洋的声音传来：“喂，什么情况啊，是你相好不来你也懒得来了啊？真是有异性没人性。”
“别这样啊，真的是突然有事来不了么。你怎么那么早就到朱胖子那里去了。”
“没，昨天在这儿打游戏打到凌晨就懒得回去了。”
“就这样说吧，回学校请你们吃东西当赔礼成不？”
“算了算了，反正你又不是女的，爱来不来，我们才不稀罕。”
张俊笑着摇了摇头，挂了电话，稍稍犹豫了会，便拨通了夏雨天家的号码，接电话的是她姐姐夏晚晚。
“姐，我是张俊，夏雨天呢？”
“她，周末当然睡死过去了。那么早有事啊？要不要叫她？”
“没事，不用了。只是有张试卷忘记带回家了，想借她的复印下，让她睡吧，我下午自己问她好了。”
“好吧。哎呀，不聊了，我九点多的票去上海出差呢。”
匆匆吃过早饭，和父母随便应付了几句，张俊就拖着自行车出了门。
他们两人的家一个在学校的东向，一个在西向，但距离也不远，骑自行车不过二十多分钟，想来她应该没没那么快出门。
果然，莫约八点半的样子，夏雨天才走出家门。
今天她穿了件竖条纹的宽衬衫，黑色的铅笔裤，厚底的高帮鞋。应该刚刚才洗过头发，看起来只是吹得半干，随意地披在肩上，看起来比全都扎上去的时候显得文静些。她推着门走出来，不住地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晚上兴奋得睡不着？这要见的到底是谁？
张俊心里很不爽地想。
夏雨天走出家门，揉揉头发，舒服地伸了个懒腰。这几天好像都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去，连带着人的心情也很好，嘴角总不在意地上翘。当然，好心情的原因也不排除是她要去见哥哥。
张俊慢慢地跟在她身后，见她在路边的水果摊挑了些水果，又拐进菜市场买了好些蔬菜和鲜肉。他心里越来越迷惑：这家伙还会下厨房吗？他怎么记得她的自理能力几乎为零的。难道不是因为这样她才通校的？
又跟着走了好一段路，张俊突然觉得眼前的地方有些熟悉：这里，好像是她以前住的地方吧。
可是夏雨天并没有进到她以前的房子里，而是走到对面的窗户下跳着脚喊了几声。
没多久，外头的铁门就被打开了。
开门的男生穿着一身暗色的衣服，高高瘦瘦的，看起来年纪应该比他们略大一点。让人觉得奇怪的是，他在屋子里也戴着连帽衫的帽子，整个人遮得严严实实的，感觉阴沉沉的。
哥哥？
张俊朦胧的印象里有个小女孩的声音在说话：“有什么了不起，我哥哥比你高，比你长得好看，他是超人，能看得见未来！能帮我做数学作业！我才不喜欢你了！我喜欢我哥哥！”
“我买了鸡肉、猪肉、卷心菜，还有苹果和桃子。”夏雨天将塑料袋递过去，伸出一只手：“哥哥，我要报销，我是学生，这些几乎花了我一个月的零用钱。”
“多少？”
“四十七块五。”
轨接过东西，将钱放在她手心上，转身走向厨房：“下次你要吃什么，我去买。”
“不要，”她一点也不客气地跳上沙发，盘着脚坐下：“我要自己买，然后找你报销。”
夏雨天转着脑袋打量了一圈。东西有换过，但摆设还是那几样啊，沙发、冰箱和吃饭用的桌椅，还是连电视都没有的。她探着脑袋往厨房里看了一眼，见他正忙着没空注意到自己，忙跳下沙发，三两步跑到卧室门前去转那把手。
果然，还是锁得严严实实的，不让进啊。
她撇撇嘴，走到厨房门口，倚着墙壁：“哥哥，我有买辣椒哎，我要吃辣子鸡，还有回锅肉。”
轨头上的帽子已经拿了下来，袖子卷到手肘处，正在水池里洗东西，听见这话，微微偏头看她：“我怎么记得……你说是来给我做饭的？”
“有吗？哦，我……的意思是给你送菜，我还没毕业，还是个学生，不会烧菜……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淘米。”她装模作样地挽了袖子打算进厨房，但马上就被一个刚洗过的苹果给堵着嘴推了出来。
“好好坐着，旁边的靠垫下有零食。”
夏雨天吐吐舌头蹦跶着坐回沙发上，一掀沙发垫，果然放着鼓鼓囊囊一塑料袋吃的，她探头往里面看了看：“哇塞，哥哥，你打劫超市去了啊！”
她忙不迭拆开几包，往嘴里塞吃的：“哥哥，芒果干好吃吗？”
“恩。”
“凤梨酥呢？”
“恩。”
“还要多就会做好？”
“……我才刚开始动手。”轨无奈地转过身：“你怎么还是和以前一样。”
“哪有！”夏雨天抗议，她站起来比划着身高：“我现在有一米六三了！”
“……我指的是你的脾气，一点都等不住。”
她吐吐舌头，瞪大了眼睛无辜地看着他：“你说过不会嫌我烦的。”
“我嫌你唠叨。”
“好好好，我不说话了。”她撅着嘴回到沙发上。
轨切了几根辣椒，发现身后果然没什么声音了，不放心地转过来。
夏雨天扒着脚坐在沙发上，一边不住地往嘴里塞东西，一边及其无辜地看着自己，满脸的委屈。
他叹一口气：“你不说话我更受不了。”
夏雨天咯咯地笑倒在沙发上。
“芒果干很好吃哎，凤梨酥不好吃，下次别买了……”
“……咦，怎么没有薯片？哥哥，下次买薯片吧，我要麻辣烤翅口味的……”
“……我周末的作业在昨天晚上就赶完了哎，你看我厉害不……”
“……不过本来星期五在学校里就可以做完的，都怪张俊啦，做作业的时候老是来吵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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