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今天一整天都心不在焉。可是还在担心谨妃娘娘她们?那说书人定是夸张了,谨妃娘娘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采蓝在铺床时安慰我。
我摇头,还是决定告诉她,“不是这个,是今天苏妈妈找我。她……已经知道我们身份了。”
“什么?”饶是镇定如采蓝,此时也有些发抖,“苏妈妈她……知道了……?”
“你先别担心,苏妈妈会为我们保密的,不然我下午就带上你走了。”我连忙安慰她。
采蓝这才稳定下来,“看来在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啊。不过,其实不管在哪里久了,都不是绝对安全,都会露出破绽引人怀疑的吧?”
“采蓝。”我抬头喊她,“你可愿意离开我,找个老实的人嫁了,然后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
“姑娘是要赶我走吗?”采蓝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以前在宫中你就问我愿不愿意离开你出去,现在出来了你还是问我要不要离开你。姑娘是不要我吗?”她自嘲笑笑。
“自然不是。”我握住她的手,“今日苏妈妈提醒我也该为你打算。我想了想,我们既然好不容易出来了,你也不应该一直跟着我了,我也不应该再让你还像以前那样。我今后还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不能让你也一直跟着我吃苦。”
她垂下眼敛,好一会儿才说,“可是,姑娘,我只有你了啊。”
其实我又何尝不是只有她呢?从我自浣衣局出来后,身边一直跟着的不离不去的便是采蓝和采月。采月被我留在了宫中,相信姜云清也会善待她,唯有采蓝跟了我出来要跟着我吃苦。从前在宫中留给我的便是一个接一个的禁足令,现在出了宫也没有安生日子过。不知为何,我想到了从前种种,在宫里被卫涟漪诬陷被害的时候我没哭;在被一次又一次地关禁闭时我没哭;在和萧祈对峙逼他放我出宫的时候我也没哭;可是此时我却很想哭。
“找个老实的人嫁了就一定能安稳度日吗?”采蓝继续说道,笑得有些不真实,“曾经我以为皇上也是个好的人,可是姑娘不还是受了那么多苦吗?到最后还被赶出宫。”
“并不是萧祈赶我出来的。”我不愿她误解我,或者说是不愿意她误解萧祈,连忙解释。
“即使不是皇上赶的,那也是姑娘失望了,不然为何要突然离开皇宫,现在还要呆在青楼里?”采蓝摇头,“姑娘,这样的话以后都不要再说了。你只当我是和谨妃娘娘一样不相信男女情爱了吧。跟着姑娘到了这里我也发现了,女子并不是一定要依靠男子才能活下去的。”
“你若是这样想的,我也不会勉强你。”我本还想再劝说她几句,但她那句“女子不一定要依靠男子”触动了我,没想到采蓝还算是新思想。
采蓝嫣然一笑,“姑娘放心好了,等姑娘再找到属于自己的幸福时,我或许又会相信男女情爱了。到时候姑娘只怕想留也留不住我了。”
说到底,她还是不放心我,总是希望我过得好好的。
“也许吧。”我笑道,“也许会的吧。”
祯元七年就在忙忙碌碌热热闹闹的气氛中来了。
“给姑娘的红包!”苏妈妈见到我便笑眯眯地掏出个小钱袋,又拿出另一个,“这个是给采蓝姑娘的。”
“多谢妈妈了。”我连忙道谢。
采蓝没有料到还有她的红包,也跟着对苏妈妈道谢。
“似乎新年里我是该给你红包的?”我忽然想到了这层问采蓝。
从前在家里,新年都是有长辈给红包。来到了这里,在宫里也没有呆多少时间,还没赶得上新年,这也算是我在这里过的第一个新年。隐约记得,新年里主子是应该给其他人赏钱的。
“姑娘不是总说现在不是主子了吗?自然是不用了的。”采蓝抿嘴一笑。
我也跟着开玩笑道,“那姐姐比我大,算我的长辈,该给我红包呢。”
新年这样的日子本该是阖家团圆的,自然也不会再有人来汀芷楼。汀芷楼的姑娘大多是无亲无故的,对于她们来说这里就是她们的家。
于是更加要把这个新年过得热闹起来。大家不论年龄、资历、身份都聚在一起,楼里的姑娘本来也不多,苏妈妈便把众人都聚集在她的屋子里,让厨房烧了许多好菜,又拿出平日里珍藏的酒分给众人。
我看着桌子上的菜,心思一动,也让采蓝跟着我进了厨房。
问小厮要了生牛乳,在大锅里烧热,然后倒出来倒在一个个晶莹剔透的小碗里。等着热气往上冒形成了一层奶皮,再在奶皮上划出一个小口子,小心翼翼地到处那些牛乳。接着打了几个鸡蛋,将鸡蛋黄留给小厮炒菜用,自己只取了鸡蛋清和牛乳搅拌,考虑到姑娘们都爱吃甜品,又放了较多的糖。搅拌均匀后再将牛乳依次倒回原来的小碗里。最后将小碗分批放入蒸笼里蒸上个一会儿,便完成了这道甜品。
这和上次给永乐公主做的那道简易布丁有点像,不同的就在牛乳上形成的一层奶皮。
虽然条件有限,不能做的那么精致,但是至少双皮奶的意思基本上是在了。
让小厮把一个个小碗端过去时,果然又受到了众人一致的好评。
见弄的差不多,苏妈妈也让丫头小厮们自己快活去,不用再管屋子里的人。
“来来来,”蒹葭也不举酒杯了,捧着装着甜品的小碗,媚眼如丝说道,“愿岁月不会在各位的姐姐妹妹脸上留下痕迹,年年岁岁都貌美动人!”
众人都笑起来,苏妈妈一戳她额头,“你这丫头。”
“蒹葭姐姐说的可是最实际的。”又一个姑娘站起来说道,“我就祝各位来年赚更多的银子。”
“这个更实际!”众人奚落笑道。
“林姑娘也说一句。”蒹葭推推我。
我倒也没有不好意思,这些日子和楼里的姑娘也混熟了,对她们印象都不坏,此刻和她们在一起过新年,这样的经历是我从未有过的。心中也是有些动容的,祝福也是真心实意的。只是不知怎么,说出来的祝福却是,“荣华富贵虽好,总归是身外之物。若说祝福的话,希望各位姐姐妹妹们,以后可以……得嫁良人。”
一时间众人有些沉默。我不知说出来这样的话恰不恰当,可这却是我心中最希望的。这里的姑娘大多都是有不得已的苦衷,也大多没有亲人没有家族,只是孤苦的一个人。这些日子和她们相处也算成了朋友。汀芷楼再好,终究不能当做一辈子的归宿。
“林姑娘终究还是年轻。”清影笑道,“不过说得也不错,我对各位的祝福和她是一样的。”
蒹葭摇头,“你们可听听,是林姑娘自己想嫁人了呢!林姑娘年纪小不懂事也罢了,清影姑娘见多识广还和她一样思春吗?”蒹葭不客气地说道。
“不是不是。”我大窘,想不到蒹葭这样理解,忙推了她一把。
清影看了她一眼嗤笑一声,“你管我做什么?你还是想想自己的姻缘吧。”
蒹葭有些醉,“清影姑娘恼羞成怒了,果然心里还是幻想这着的。呵,林姑娘年纪还是小了,自然还期待着良人到来,天真也是正常的。好了,我来给你们唱个曲儿。”
说完也不等大家反应,便扯开嗓子唱了起来,很快便将众人的注意力转移了过去。也只有在面对楼里的姐妹时,蒹葭才会露出这样随性的一面,倒也是率真可爱。
我心中有微微的苦涩,蒹葭以为我还期待姻缘,殊不知我也算是嫁过人的。良人什么的,终是不敢奢望的,我叹气。
众人或载歌载舞,或行酒令喝酒,都是来者不拒,逢酒必干,一向和蒹葭不对盘的清影也难得地和她喝了几杯,不知是不是蒹葭刚刚的话触动了我的心事,我也开始喝起酒来。本身酒量也不好,很快几杯下肚也开始头晕了。
最后的记忆就是采蓝扶着我回了自己的院子。
祯元七年就在这个冬天中这样来了。
新年里大街上总是静悄悄的,大多数铺子酒楼都关门放假了,汀芷楼也不例外。
就在这样的安静中,徐芫生了,并且还是个皇子,萧祈甚是高兴,决定大赦天下。庄不言等人犯了谋反罪,自然不在被赦免的那一列里。但萧祈终是留了情面,将萧灵和贬为庶人,逐出燕京,永世不相见;至于庄敏和卫涟漪,则是打入冷宫,这样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权倾一时的庄氏还有附带着的卫氏、韩氏,就这么衰败了。悄无声息的,好像一切不曾发生过一样。
百姓们在议论皇上英明的同时,也对庄氏之流或叹息或叫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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