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刚刚落过雨,空气里还带着微微的凉意,窗外碧绿的桃叶还滴答滴答的往下掉着水滴。
安瑜拿着一本书歪在靠窗的榻上,看的入神。
陶月月喜欢看话本怪谈,其他的书是一点儿都看不进去;安瑜却心仪各类游记,每日必看。
手上的这一本槐荫游记之三,由散修槐荫道人所著,是她最喜欢的,已经反复看了好几遍了。
槐荫道人一阶散修出身,自从修炼起,便在外流浪。因此从他练气期开始,他便开始将每日的经历记载下来,整理成游记;他一生几乎踏足了平江大陆的每一个角落,因此其游记包含的范围极广,而且他的描写形象生动,引人入胜,槐荫游记系列堪称游记类书籍的代表之作。
可惜大概因其早年名声不显,槐荫游记之一与槐荫游记之二在外并无流传,衍月门内也无收藏,安瑜找了许久也没能将九本槐荫游记凑齐,引以为憾。
手上这本槐荫游记之三也不是来自宗门,而是君伭特意寻来送她的生日礼物。游记开端那槐荫道人就已经是筑基中期了,想来其一与其二便是讲他筑基中期之前的经历了。
安瑜看着手中的书,神情专注。
“至落月山脉,有集市,内有往来练气、筑基弟子无数……”
落月山脉这一段就是其三的开端,也是这一本游记里所占篇幅最多的地方,有三分之二的篇幅都是在讲这个地方,瑰丽多变的景致、神奇强大的妖兽、丰富多彩的生活经历,槐荫道人在这个地方度过了数十年的光阴,直到筑基圆满才离开。
这一本游记是安瑜翻看次数最多的,落月山脉也是安瑜目前最想去的地方。
外有急切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将安瑜从无边的遐想中惊醒了过来。脚步声在门前戛然而止,安瑜不悦的放下书,“进来!”
欧阳萱推门而入,身后还跟了一个陌生男子。
安瑜皱眉,“什么事?哥哥那里有什么消息吗?”
欧阳萱神色惴惴,让安瑜心里生出些不好的想法,“安公子那边已经给了答复,明天必准时赴约!”
安瑜松了眉头,“那就好!”又看了眼依旧神色惊惶的欧阳萱,不悦道,“还有何事发生,让你失态至此?你身后又是何人?作为我的贴身侍女,院子里的规矩我想你应该是最清楚不过的!”
欧阳萱颤声道,“刚刚有弟子来报,君主事……君主事遇见八阶妖兽,殒命于外,尸……尸骨无存!”
安瑜一愣,傻在了原地,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明明早知这个结局,可是为什么她还是觉的措不及防,还是觉得那么……难受?
半响干巴巴道,“……哦!”
哦?这是什么回答?欧阳萱只觉得自家小姐冷静的过分,不过见安瑜没有像她想象中那般盛怒,她也没做了那因为城门失火,遭了殃的池鱼,不由在心底狠狠地送了口气。
安瑜神游在外,只听欧阳萱继续道,“君主事在半路上曾经托人送来几许新奇玩意,交给门中弟子带回,刚好……刚好也在今天送到。”
闻言,安瑜把目光移向了在场的唯一一个陌生人。
“他就是当初受君主事所托带储物袋回来的弟子!”欧阳萱一边说一边示意那弟子把东西拿出来。
那弟子倒也识趣,欧阳萱刚刚示意他,他就弯腰呈上了蓝色的储物袋。
安瑜没接,反而微抬这下巴居高临下的打量着面前的陌生男子。长相平庸,修为一般,手指粗糙还带着老茧,不是养尊处优的法修,看老茧长的位置也不想是剑修,倒像是个做惯了粗活的杂役。在安瑜审视的目光下,陌生男子身子轻微发抖,额头很快渗出了汗。
安瑜收回目光,这般胆小,以君伭的性格怎么会看上他?不会是君伭的人,“东西放下,该有奖励跟着欧阳萱去取吧!”
陌生男子连汗都不敢擦,弓着背和欧阳萱一道离开了。欧阳萱轻轻关上门,悄无一声的离去,不敢惊扰了安瑜。在她眼里,现在的安瑜心里必是憋着气的,一不小心就会成为她的撒气对象。
安瑜并没有她想的那般憋着火,现在整个净火峰能让她憋着的人也不过三个而已。
随着两人的离开,周围又恢复了之前的清静,连最初接连不断的水滴声都若有若无的了。
安瑜看也没看放在一边的储物袋,而是重新翻开了手中的游记,接着刚才没看完的地方继续看。
明明周围一派清幽,安瑜却仿若身处闹市,格外烦躁,连刚才手里引得她心驰神往的游记也不那么生动有趣了,让她难以投入。
勉强自己又看了许久,虽然翻了好几页,安瑜却一个字都没有看进去,连书里仅有的几幅她视若珍宝的图片都忽略了过去。蓝色的储物袋静静的放在桌子上,一动不动,吸引了安瑜所有的注意力。
安瑜终于妥协,将游记收回乾坤戒,几步走到桌前,将储物袋拿到了手里。
储物袋袋口紧闭,上有封印,完好无损,是君伭常用的手法。安瑜心里有怨,也不用君伭教自己的手法解开封印,而是仗着神识,粗暴的毁去了封印。
储物袋内除了一封书信,别无他物。安瑜拿着信,心里讥嘲,这是后悔了,写信向她示好?仗着她的尊敬与信赖行事无所顾忌的时候怎么不想想!
就算如何不屑,安瑜还是拆开了手里的书信,带着心底那一抹无法言说的期待。
可她注定要失望了。
书信里没有道歉,没有赔罪,甚至没有君伭或秋雨的只言片语。
“约五百年前,黄姓世家家传正阳树结果,正阳之果于疗伤有奇效,古剑门元婴修士紫羽上门讨要无果,化作散修,尽屠之,黄家无一生还,正阳树下落不明。同年,紫羽闭关,百年后出,于各处寻访灵药。”
短短的几行字,让安瑜面色发白。她不敢相信,那个剑气纵横、一身正气的古剑门修士、那个笑眯眯对她极好的紫羽道君竟然做过这样的事!秋雨又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她?居心何在!
安瑜后退几步,跌坐在榻上,许久后招出体内灵火,看着绿色的火焰一点一点将信纸吞噬。绿色的火光映在她白嫩的脸上,带着些诡异,安瑜一定不知道,她现在的表情,和那个化名为君伭待在她身边十余年的秋雨十足相似。
信纸化作灰烬,灵火依旧在手心里跳动。
待在祖师身边的那段时间,紫羽道君待她比师父还有好,她曾经天真的想过,提前凝结出足够的生机珠子,送给紫羽道君,让他为其师兄疗伤。
但现在……
安瑜笑了笑,将灵火收回体内,缓步离开了书房,纸灰在她身后随风飘荡。
别人对她好,她自然是会对别人好的。可她不傻,她好歹也治好了他,而且他们之间之前并无其他龌蹉,安瑜相信,君伭不会无聊到编个故事来骗她。既然不是骗她,那这故事自然就是真的,和善的紫羽道君可以为了一个不知效果的灵果就屠人满门,那她呢?已经确定可以治好她师兄的她呢?
安瑜不认为紫羽在得知她可以凝结生机珠子还会让她离开,恐怕就是师祖知道了,想要的,也是无尽的生机珠子吧!
这件事本不该有外人知道,君伭是个意外,希望这个意外不要带来更多的意外了。安瑜想。她发誓,除非有一天她或者哥哥站在了大陆的顶端,在没有人能拿她怎么样,她永远都不会再让任何人知道生机珠子的存在。
明天还要去见哥哥,她还是去好好睡一觉,养足精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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