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不清在乾坤索中度过了多长的时间。前方白光一片,望不到尽头。四周不断后退的景象,看久了也着实晕眩。试着闭上双眼,却唯恐心绪松懈、手中不稳、掉落时空。也不敢去打扰凌霄,问问他还有多久,就怕影响正尽全力的他,造成不可挽回的失误。置身其中的每一段呼吸,逐渐演变成煎熬。前方的世界,祸福难料。
“我们快到了,大家都抓紧了。现在要进行时空脱离,不管什么情况,千万不能松手。”正当众人焦虑之际,耳畔传来凌霄的警示,众人立刻打起精神。脱离时空很有危险,丝毫马虎不得。
在乾坤索中进行时光穿梭,并不会对每个时空进行间隔区分。所以,当到达目的地的时空时,只能通过强大的法术进行逆向,强制脱离时光隧道,极是危险。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众人只觉前方白光一闪,接着一阵强风袭来。原本绷紧的锁链一瞬间失力,直如坠落深海漩涡一般,带着一行七人在预备脱离的空间中猛烈沉浮。
“啊!”
“啊!!”
“怎么了?!!”
晗儿和微澜的叫喊此起彼伏。也难怪,锁链边转着圈,边顶着前所未有的强风逆风而下,越来越快!他们几个呢?在猛烈的狂风中几乎东倒西歪,搅得头晕目眩。只牢牢记得,一定要握紧手中锁链这一个念头而已。
烈日当空。
空旷平静的草地,随着午后的微风轻拂,泛起“沙沙”清音,一声声、一阵阵。
突然,草地上空犹如被刀拉开了一大条口子一般,莫名其妙地伸出一条透明色的巨大锁链!连着一连串的男男女女,失了速度般俯冲而下,眨眼便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引起范围不小的震动。
“啊啊!”
“……好痛啊。”晗儿揉着腰从草地中爬起来,却因过度晕眩,踉跄数步后“倒地不支”。只有他们几个知道,方才临近出口时的那阵狂猛颠簸,真的是完全混乱的状况!
天屠强撑着呕吐的欲望勉强起身,结果步履不稳的他,直入老汉醉酒一般,前冲后撞好几回,到底殃及了无辜,一屁股摔在书岳身上,一段时间内两个人都爬不起来了。
“凌霄……你、你好歹也控制地稍微、稍微用点心啊!呕……晕死,我了……”微澜连声抱怨,趴在地上静静平复晕眩感。
“头一次,没经验。”凌霄自己也觉得晕,跟清辞靠在一处。他法力消耗厉害,也不逞能,老老实实地坐在地上,闭目养神。
待众人能顺利起身,直立行走时,看看日头,已近申时。
清辞踮起脚尖,在一望无际的草地上眺望一会儿:“前头有个村子,离这儿还挺远的。时候也不早了,我们也该找找客栈投宿了。”
“是啊,快渴死我了。”微澜添添樱唇,依着清辞撑起身。
在这夏日毒辣的烈焰下,众人几乎被烤干。拖着乏力的步子,艰难地行了许久的路,才终于远远地见到了村庄的影子。说来也怪,天都是同一片天,可是那边草原正是烈日当空、湛蓝无云的状态。而这边却是截然不同的天象:头顶好大一片乌云,隐隐还有闷雷置于其中。烦闷燥热之感挥之不去。
“求你们让我进去吧。快打雷下雨了,我只想寻个屋檐避避雨啊。”
“快走快走!谁准你踏进我们村半步的?”
“你这个丧门星,你左脚进村我打左脚、右脚进村我就打断你右脚!给我记住喽,看你以后还敢不敢再来!”
“别说了别说了,跟这东西多说一句都晦气。”
村门口传来几人的骂嚷声,嗓门大的自然是那些手握锄子榔头的乡野村民。而其中掺杂的一言半句弱弱的哀求声,细细辨来应该是被村民挡在村子木栅门前的陋衣少年。
少年身量不高、眉目清秀,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他低垂着头,面上是极为失意的落魄神情。徘徊在木栅门前许久,偷望了对头横眉竖目的光膀子糙汉几眼,缩缩头,才终于转身挪着小步子移开,身形表情是更加的失魂落魄。
晗儿同情心一起,上前几步关切道:“怎么了,他们为什么不让你进村?”
咋听如此温柔清新的少女曼音,那落魄少年如触电般猛地抬起头来,竟不知何时起眼前居然多出这诸多仙人般的人物。
“这这这……我,那个……”少年的脸一下就红了。他结巴的模样,显得十分手足无措,指手画脚半天也没能将事情解释明白,看来是不常与人交往的样子。
“你冷静点,慢慢说。”清辞道。
话还没讲,只听得头顶“轰隆”一声天雷巨响!这真真是巨响,且是在离他们几人极近的正上方突兀地响起,令人无从反应!换做寻常胆小之人,估计灵魂都要出窍了。
不过话说回来,隐云雷应该是低沉绵长的雷声,像这样类似天罚的强雷击,也是头一回见。
神思复体后,仔细想想最奇怪的是,这雷似乎只击了他们头顶这一处,前方不远的村中却是风平浪静。而且,原本笼罩村庄上空黑压压一大片的乌云,不知何时起居然汇聚在他们头顶,除此以外的天际,晴空万里。
见此状,少年刚才稍微抬起的脑袋一下埋地更低,下巴几乎碰上前胸。
……
晗儿不明就里,书岳在她身后悄悄拉拉她的衣摆,将她扯回。众人不动声色,退后了少说有个二十尺。晗儿还待疑惑几句,看见清辞抬手指了指少年的方向。满怀不解地望过去,当时就呆住了:那些乌云居然层层叠叠,笼罩在那少年的头顶正上空。方圆至少十五尺内,皆是是非之地。
望着那少年,天屠满心满眼都是□□裸的嫌弃,掩鼻小声道:“真的,我活了这么久都没见过这么晦气的人。”
那少年也知晓自己特殊的“能力”不受人待见,于是畏缩地揪着衣摆,难过地将自己挪走了。
见他走远,那几个村民立刻将木栅门打开,不知从哪里拖来一只活鸡,在村口杀鸡儆神,驱晦气。
天色也不早了,凌霄他们本就打算到这村中过夜,没想到刚走到村口,居然也被那群村民给拦了下来。他们警惕地关了门,为首的站在门后朝他们吼道:“站住!我们村不欢迎你们。”
这下可真是莫名其妙了。要说驱赶那晦气小子情有可原,但为什么连他们都不让进啊?七人面面相觑。
天屠直接问道:“为什么不让进啊?”
“你们几个,刚才跟那丧门星站一块这么久,身上一定沾染了晦气,也不干净。要是让你们贸然入了村,连累我们那怎么办?”
“不至于吧,你们多虑了。”晗儿道。
“总之,你们跟那小子接触过,我们肯定是不会让你们进村的。”为首的极为蛮横。
书岳出来好言好语道:“大哥,您看太阳都快落山了,您通融通融?”
“通融?我们要没了命,阎王爷会给通融吗?”
“太阳都要落山了,不让进村,我们今晚睡哪儿啊?”微澜气冲冲道。
“管你们睡哪儿?啥也甭说了,快走快走!!”说完,上了门闩,各自离去了。
书岳道:“他们对那少年倒提防地紧。”
天屠将手搭在那两扇木栅门上发泄似得推了几把,挽了袖子气愤道:“就这小破门,也想挡得住咱哥儿几个?”那架势颇有要动手硬闯的意思。
凌霄伸手拦住他:“不要勉强了。”
“是啊。现在也不算太晚,我们去找找看其他地方吧。”清辞也劝道。
一通奔波自不提,此刻已是月明高悬之际。
众人终于赶在城门下钥前入了城,找到客栈住下,也总算不用露宿荒野。翌日一大早,大伙儿就准备出门打听士庐道人的下落。
大街上熙熙攘攘颇热闹,微澜一打听才知道,今日有早市,十村八店的村民们都聚集而来赶市集。小摊贩的吆喝声一浪高过一浪,几乎每个摊头都人头济济,满满当当。这时,突然,一阵鸣锣声响,就听见有人在喊:
“快!青山道长来了,就在菜市口帮人开坛作法,乡亲们赶紧都去看看,看道长拯救世人啊!!”
一时间,村民们一窝蜂儿地都朝菜市口涌去。凌霄他们几个被人流推动,也被身不由己地卷了过去。
菜市口的空地上摆着张硕大的案顶,上头布满香炉蜡烛等开坛必须事物。案顶前还有一妇人合十了双手,虔诚地跪着,身上贴满了鬼画符。一名身着黑白道服、手持桃木剑的道士,围着这名妇人转着圈,嘴里还念念有词,看起来倒也有几分专业。
凌霄他们一行人被艰难地挤到人前,天屠看着这架势不禁脱口问道:“这是干嘛?”
一旁同样虔诚的婆婆立刻凑过来,神经兮兮道:“嘘!大师做法呢,闭嘴。”看这浑身打褶的婆婆一脸严肃的可怕模样,天屠难得乖乖地噤了声。
清辞站在最前头,觉得无趣左右望了望,突然在人群中就见到了昨日下午被拒于村口的那名少年。此刻,他独自一人站在一角,畏畏缩缩地盯着包围圈中的道士看得认真。
清辞小心翼翼地朝那少年方向凑过去,凌霄也跟了上去。结果他俩一有行动,连带一行七人都开始挪动,引来周边不少怨怼之声。
“你也在这儿?”清辞凑过去状态轻松地一拍那少年的肩膀,谁知他立刻像是被惊到似地差点跳起来。
清辞瞪大了好奇的大眼凑近他,奇道:“怎么了,这么大反应?”
少年没想到还会再次遇见他们,这会儿见这姑娘同自己凑得这么近,白皙的脸蛋一下子涨得通红,结巴道:“我我我……这,大师在开坛驱鬼,我我还以为,被驱散的妖魔鬼怪缠上我了。”
“噗嗤!”微澜当即嘲笑:“这你也信啊?这道士唬人的!”
谁知,那少年面色一正,十分认真严肃道:“姑娘切莫胡言乱语。这青山道长是出了名的得道大师。祭祀超度、开坛做法、降妖除魔、甚至开天眼改命格皆不在话下,有大神通的。”
众人心中发笑,这道士一看就是个骗子。且不说这整个开坛仪式毫无道术和法力的迹象,光看那妇人身上贴的那么多符咒,根本没一张有开过灵的。
“看得这么认真,你也信这个啊?”清辞好奇地的问。
少年红着脸喏喏道:“是……是啊。我早听闻这城中有人花大价钱请道长来除魔,所以就攒了钱,特地寻来。”
“你也要请他作法事?”
“我是想请道长帮我开天眼、改命格。”
“你要改命格?”晗儿大惊。虽然这少年确实晦气地很,可就连她都知道,命格这种事哪里是说改就能改的?众人无不惊讶,转头望望台上那个正拿着香灰在水中调试的假道士,实在很震惊,改命这种大事这少年怎么想得居然会找这骗子?
“改命格绝非易事。你不懂其中门道,还是不要轻易相信。”书岳好言相劝。即便是他的师傅重华真人,对于命盘之事也无法轻易变更。这种生来注定的事与生死轮回之法一样神秘,不可逆转。
“可是,我娘说我出生时给找先生算过命,先生说我命中带煞,乃是极凶。除了改命格一途,别无他法。”
天屠随口道:“说这话是怕养不活你,你都长这么大了,再凶还能把你怎么着?”
“我……我两岁克死爹、五岁克死奶奶、九岁克死哥哥、十四岁克死了娘,活到十五岁,连住的屋子都塌了。自我出生以来,整个村子三天两头雷雨不断,这么多年更是寸草不长。村民们因为怕我,整村搬迁。如今我们村,就独剩我一人了……”
……众人惊得无话可说。
“即便如此,改命格也绝非办法。至少眼前这个假道士是绝不靠谱的。”凌霄居然出了声,只听他接着道:“逆天改命,皆以消耗施法者的修为和阳寿作基础,命盘越凶,消耗越大。即便是神仙,亦无法确保成功。而被修改命盘的人,下一世依旧会继续今世未完成的劫数,此乃命中注定,无从逃避。”
“真的假的?我还带了足够的钱,以为这次一定能改个好命途呢。”少年愁眉苦脸道。
微澜也劝道:“你笨啊,若眼前这道士真有改命的本事,怎不先替他自己改个富贵命?何苦再来早市摆摊,骗你们这点小钱?”
少年皱着眉头,无措道:“可是……可是人家都说他很灵的,那我,我该怎……”
“与其寄希望于他人身上,倒不如相信自己。既然命途凶险不能避,问道修行,怎么也能有所裨益。”凌霄倒是给指了条明路。
少年盯着凌霄呆呆地看,少顷才道:“修行,我之前也想过。可是,就怕我资质不足……”
书岳也道:“你这情况,修炼只为学艺,将来救人于难,多积福荫。资质不足,就想办法弥补。任何修道之人都是这么过来的,谁也不曾一蹴而就过。”
少年对着他们深作一揖:“多谢诸位指点。”
这时,风起。开坛作法的闹剧依旧继续着,案顶旁预备出售的一叠符纸却被大风卷刮到台下。台下众人趋之若鹜,疯了般地哄抢,将一张张符纸仔细叠好收入怀中,想着大师的符咒怎么也能当作护身符使。
符纸吹得到处都是。清辞他们自一开始就知道他是假道士,对他的符咒自然也不关心,落到身上扯来便扔。却被假道士注意,他这会儿极受追捧,内心正无限膨胀着,见他们对自己的“神符”如此不敬,就跑过来诘难:“你们几个如此大胆,见到本道长亲手所书的灵符怎可轻易撕毁?这些符咒入内保家宅、出行保平安,你们一个个地难道不敬天畏神?撕了这么多符咒,你们可知要赔多少银钱?”看来这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书岳捻起一张飘落在他肩上的符咒,坦言道:“你这符咒没通灵,下不及鬼域,上不达神明,废纸一张,要来何用?”
“你你!!”假道士还想狡辩几句,又被清辞拦过话头:“既求仙问道自该以除魔卫道为本分,怎还看不开这些身外之物?你开坛作法骗人要钱,区区几张废纸难道也要钱?”
“你……你们!!”假道士一听就是遇到行家了,涨红了脸哽了半天也无法反驳。
“就是他!!上个月在六里沟骗人买他的符咒,说得天花乱坠,结果一点用都没有,还坑了村人不少钱财。苍天有眼啊,叫我今日逮到他!!”人群中突然有人激昂地吼声响起。这假道士听见,脸色霎时转白,唇角哆嗦着就要脚底抹油,被天屠一把拎住,用的是凌霄平日里拎他的方式。
那几人从人群中跻身上前,砸了案顶上的那些作法道具,群情激昂地朝民众揭露这骗子如何哄骗他们买假符咒。人群立刻变得愤慨,朝这假道士大吐唾沫,连方才从地上捡来,当宝贝似得收好的符咒都被许多人撕碎,扔到地上踩两脚,人群这就轰散了。原本跪在地上求假道士驱鬼的妇女也恨恨地扯掉满身符咒,扭头就走。她虽然上当,所幸尚未付钱,也没损失什么,因此走得格外潇洒。
“天呐,那些符咒可都是我花高价买来的,是从高人手中求来的!绝不会是假的呀!!”骗子还在为自己辩解。
“呵呵,能把符咒卖给你,会是什么高人啊?估计也都跟你一路货色。”天屠嘲笑道。
“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这些可都是士庐道长亲手所画,都是真的呀!!”
“你说谁?”
清辞立刻追问:“士庐道长!!他现在那儿?”
骗子浑身抖得如同筛糠,只求能逃过一劫,果断地就将地址出卖给了他们:“他……我见到他时,是在上口的白涯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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