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都是为了楚家!从父亲那辈开始,我们楚家的地位在江湖上一日不如一日,甚至渐渐被一些后辈赶超。而楚家的武功又一直无法有所突破,在江湖上早已是一番颓势。打十几年前开始,武林大会已经不再向楚家发放请帖,这就意味着楚家总有一天会在武林中销声匿迹。承办武林大会,既费钱、又费力、还不讨好,你以为我不知道?可是如果不争取在这些大场面中露脸,以后谁还会记得楚家?”
他的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楚湛暄实在无法苟同:“那又如何?爹不是也看开了这种打打杀杀的生活?我们现在经商,日子过得也很好啊。”
“经商只是无奈之举!你以为父亲会甘心从一代大侠,沦落成商人?未能逆转楚家的劣势,是父亲一辈子的遗憾。可是现在不一样了!湛暄,只要有了你手上的乾坤索。我楚家,定能在三日后的兵器谱排行上拔得头筹!到时候,武林中也能争得一席之位。”楚湛尧说这话时,满心满眼都是贪婪的光芒。
“哥,楚家并未落魄到,要靠这种来历不明的武器,来维持我们的江湖地位。”
楚湛尧面色一凛,怒道:“你懂什么!!什么‘来历不明’?它在我们楚家的冰池中两百多年,是我们当年和地契一同买下的宝物!说出去名正言顺。”
知道他大哥是怎么都不肯放弃乾坤索了的,楚湛暄退一步,转而苦苦哀求道:“好好,这些我们暂且不提。哥,先把她们放出来吧。万一出了人命,你要我怎么向书岳交代啊?”
“那你有没有想过,怎么向楚家列祖列宗交代?怎么向父亲交代?父亲他毕生追求登峰造极的武功,未能让楚家名震武林是他一生的遗憾。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具能串联阴阳,逆转乾坤的神器,定能让楚家在江湖中风云再起!父亲未了的心愿也将实现。你同为他的儿子,却一再阻止。父亲泉下有知,也该心寒啊!”
如果将清辞和晗儿放出,那么他私藏乾坤索之事就会被揭发。看凌霄今天的样子,怎么可能会善罢甘休?此事一旦闹开,别说楚家会声名扫地,就连他楚湛尧都极有可能性命不保。所以,清辞跟晗儿必须死!
“哥,传说不可尽信,你别再执迷不悟了。”
“你不信我信!若没这通天彻地的力量,重华真人怎会亲自来信关照?他们这帮人又何苦长途跋涉、千辛万苦地来这儿寻它?这足可见他们有多重视这乾坤索!湛暄,听大哥的。只要他们不知道乾坤索的存在,找不到人总会离开。这丝毫不会影响书岳跟你的交情。”
看着楚湛尧一心一意,一头栽进权势欲念的浪潮中,不愿反省的强硬态度,楚湛暄内心长叹一声,正色道“大哥,既然你执迷不悟、不肯自省,这具乾坤索就由我代交给书岳。”
“你敢!”楚湛尧怒极低吼,面目狰狞。
“楚湛尧!!你根本就不是为了楚家着想,你是为你自己的私心,你想当武林霸主以为我不知道?!别事事都扯上父亲。咱们楚家仗剑天涯,你要是真有继承祖上之志,就该把楚家剑法发扬光大,那才是祖宗留下的唯一骄傲!而不是随便找件厉害的武器充本事。你一再贬低商人的地位,却始终没见你想要放弃大少爷的富裕生活。你口口声声说是为了父亲,这样虚假的孝顺,我都觉得丢人!!”
楚湛暄的当头一喝,非但没能将他哥叫醒,还惹得他恼羞成怒。居然拔出一旁挂在墙上的长剑,就朝他亲弟弟刺去!楚湛暄却不希望在这样的情况下,跟他大哥大打出手。何况,这儿还是楚家的祠堂,列祖列宗都在上头看着呢,他们怎能兄弟阋墙?让祖宗寒心!
楚湛暄不打算同他缠斗,两三下就寻了间隙从密室逃了上来,楚湛尧立即提剑跟上。
门外已是天光大亮,楚湛暄怀抱着乾坤索匆忙地夺门而出,就见微澜从前头回廊走过,看来还在找清辞她们俩,一夜没睡。
“微澜,接着!”
微澜被突然叫到,不知所谓,却见身后一件镜子般的事物朝自己飞来。她立刻化出水鞭自空中卷住,收入怀中。
“什么啊?”她不明就里地问道。
楚湛暄身后,楚湛尧已经追了上来,兄弟俩迅速斗在一块儿。楚湛暄念着哥哥,所以处处相让。没想到楚湛尧早已被激红了眼,毫不顾忌兄弟之情,招招狠手!楚湛暄应付着他哥,一边分心朝毫无所知的微澜喊道:“她们俩就在里面,快想办法把这东西打开啊!!”
“哦?哦!”微澜这才反应过来。急忙拿着乾坤索前后看看,也不知道该怎么弄。索性大声喊人:“天屠!凌霄、书岳!!快点过来,我找到了!”
凌霄是最快到的。他一看到乾坤索,心头就是一凉。她们被关在乾坤索中整整一夜吗?于是赶紧凝神提气,捻了隐断之术朝乾坤索击去。可是没想到,这隐断术却丝毫不起作用。乾坤索中间的太极图腾,根本就纹丝不动啊!凌霄提了力,用十成的力量再次施了一掌,金光正中乾坤盘,爆出点点火星。地面都轻颤了,可还是没用!
“这……这怎么办啊?”微澜急道。
头一次碰到这么棘手的事情,对象还是传说中的远古神器。若再不打开,后果实在无法预料啊。
“我来了!!你刚说什么?找到了?”这会儿,天屠也赶到了,激动地老远就在嚷嚷。书岳也尾随其后而来。
“这什么东西啊?”天屠指着凌霄手中的乾坤索问道。
“应该是乾坤索!”书岳一眼便瞧出了,跟重华真人形容的很像。不过这会儿却有个很重大的问题,他面色一变:“难道,她们是被锁在里面了?”
“是啊。凌霄刚才试过了,怎么都打不开啊!急死人了!”微澜急地在原地团团转,一脸忧愁。
事态紧急,书岳赶紧掏出符咒,二话不说就施展天符御化。同凌霄的情况差不多,法术一接触到乾坤索的太极图腾,马上就会被吸收,施多大力都没办法。书岳收了功,无奈地摇摇头:“我也不行。”
“我来试试!”天屠也自告奋勇地上前来。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死马当成活马医吧。于是天屠也出了一番大力,还是作了无用功。
“真不行,一下子就被吸进去了,没有着力的感觉啊。”
凌霄这会儿已是心如火燎。他们几个能试的都试过了,依旧束手无策。眼看日头就要高起,多拖一刻她们就多一分危险。也不知道她们在里头怎么样了,难道真的万事休矣了吗……
凌霄强迫自己冷静,沉着片刻,忽然道:“天屠,你再试试。”
“啊?我不是试过了?”天屠诧异道。
“我是说,你化成剑形。既然法术不管用,就试试看天屠剑?你跟乾坤索一样来自远古,绝对不会比它弱的。”
书岳仔细听后,也赞成:“言之有理,或许可以一试。”
“好!”天屠应着,旋身化作一柄玄色长剑。它的周身泛起淡淡的墨晕,笔直地朝乾坤索正中心刺去!
说来也怪,就在天屠化身剑形的一瞬,乾坤索像是感觉到危险一样,居然“突突”地震动起来。这会儿天屠朝它刺去,乾坤索立刻迎面反击。剑尖对着太极,一红一白两道强光自它们相接处迸发而出,十分刺眼!微澜背过身去,眼睛被刺得不舒服。
片刻过后,乾坤索居然发起狂来!太极图腾尽展,一黑一白两条锁链自图腾中迅速袭出!众人心中一惊,赶紧避开。其中那条透明锁链,就是之前锁着清辞和晗儿的那条。这会儿,她们俩也同锁链一起被带了出来。天屠立刻改转势头,用力一击朝那条透明锁链砍去!
“噌!!”乾坤索像是吃痛一般,迅速挣扎,混乱中将清辞和晗儿甩了出来!
凌霄和书岳赶紧起身,将她二人稳稳接住。清辞还好,还有意识,就是神力被缚多时、之前又消耗过大,这会儿很是虚弱。伏在凌霄的怀中,一个劲儿咳嗽、喘息,连身子都撑不起来。她法力尽失、筋疲力尽,凌霄迅速凝神渡气给她。片刻过后,清辞总算能勉强开口说句话了:“咳、咳咳!!我……我没事。晗、晗儿,晗儿她……”
晗儿的情况才是真的严重。当她一离开乾坤索的桎梏,再也没有多余的力量支撑起她的人身,于顷刻间化为原型——一只黄白相间的小猫。只见它双目紧闭,呼吸也几不可闻,蜷缩在书岳掌中,一动不动。
“晗儿、晗儿!!”书岳喊了两声,它完全没有反应。书岳赶紧凝了法术救治,才知道她的妖力原来消耗地这么严重,几乎尽失。
看着她们一个两个都身受重伤,奄奄一息的模样,天屠气得浑身发抖。从崇天宫一路走到幽州,他早已把大家当做好伙伴,没想到居然有人敢伤害他的朋友!
毫无预料地,天屠“倏”地再次化作那柄长剑,剑势不偏不倚、凶猛凌厉地直朝楚湛尧刺去!它的剑势格外的凛冽,爆发出震撼人心的强大剑气,分明是起了杀意。
“天屠!”凌霄赶紧喝止,可是为时已晚。楚湛暄也只来得及将他大哥用力推开,避开要害。然天屠还是一剑刺入楚湛尧的大腿!
“啊!”楚湛尧痛哼一声,踉跄几步跌在地上,鲜血横肆。
天屠却招招紧逼,丝毫不肯放松。楚湛暄只好一面护着他大哥,抵挡天屠,一边嘱咐他快逃。但是天屠见了血,早已变得疯狂,根本就是不管不顾,一心想要楚湛尧的命。
凌霄知晓情况不好,立刻起身想去制止。但是乾坤索还没解决,它被天屠几次攻击,已经陷入癫狂。两条厚重的锁链,肆无忌惮地到处挥洒!院中的树木篱笆、假山石景、围墙回廊、,都被鞭打地破碎!狼藉一片。甚至地面都出现了几条不小的裂缝。
书岳忙着救治晗儿,无法分心。几次都差点被乾坤索波及,只好堪堪躲避,情况危急。凌霄将清辞交给微澜,起身捻了赤天封魂阵,就朝乾坤索而去。强大的封魂力量,立刻将乾坤索压制。两条巨蟒一般的锁链,也在一瞬间缩回了太极之中。整具乾坤索就好像顿时失了生命一般,从空中重重掉落下,被凌霄一把接住,直接扔向正朝他们跑来的境。他自己方向一转,不作丝毫停顿地朝天屠追去。
这会儿楚湛尧被天屠追杀,就算有楚湛暄的保护,身上还是出现了不少血口子,那是被天屠的剑气所伤。他此刻无暇顾及流血不断的伤口,跛着脚拼命地向前跑着。
出了这个院子,就是楚家偏院,专门分派给此次前来的不少武林侠士暂住。他此刻如此狼狈,可是为了逃命也没办法。不料脚下被门槛一绊,难堪地跌倒在地。身后天屠已经追来,他顺势一滚,跌落庭前的几级台阶,摔到偏院院中。
这会儿正是早晨,偏院外有许多人在用早膳、练剑。见楚大少居然一身是血地滚了进来,大伙儿震惊,于是纷纷围拢过来。就在此时,一柄墨色长剑从院门外急速刺来!大伙儿惊呼着险险避过,那剑却直直地刺向正在地上挪动的楚大少!!
“啊!”
“危险!”有人惊呼。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黑影自他们眼前极速掠过,于最后关头握住了天屠剑柄!
预料中的疼痛并未如期而至,楚湛尧惊慌地睁开眼,只见天屠剑的剑尖此刻正虚虚地抵着自己的喉咙。刚才只要再稍进一厘,他就绝对血溅当场!
额头有冷汗划落。
这一切皆是一瞬间的事,楚湛尧只觉心都跳到了嗓子眼。他惶惶地咽了口唾沫,目光愣愣地盯着天屠剑尖,浑身紧绷地后退两步,与剑尖保持了一个相对安全的距离,这才松了口气般地伏倒在地,浑身颤抖地用力喘息。
顺着剑身慢慢向上看,天屠正被凌霄稳稳地握在手里。他握着剑柄的手十分用力,手背上筋络尽显,分明也是在强忍着心头巨大的怒气。
“大哥!”这会儿,楚湛暄也追了上来,将他搀起。微澜和境扶着清辞,书岳抱着变成猫咪的晗儿也一起赶了过来。
楚湛依一早就听到偏院这边吵吵嚷嚷的,于是赶来看看。没想到,居然看见她大哥一身是血地瘫在地上,二哥扶着他,身上也挂了不少血口子。而凌霄手握着一把沾了血的剑,孤高地立在正中间。
“你们在干什么!!怎么可以伤了我大哥?”她立刻跑到楚湛尧身边,心疼地搀着她哥的胳膊,瞪着泪汪汪的大眼睛,朝凌霄声嘶力竭地骂道:“不要以为你是沈大哥的朋友,就可以在我们楚家为所欲为。自打你们来了,楚家好吃好喝相待,你居然还把我大哥二哥都打成重伤!!你这忘恩负义的东西,给我滚、立刻滚!!”
满院寂静,独她一人失声痛哭,久久不止。
“其实你们真的不用介意湛依的话……这么快就要走,清辞和晗儿的伤还没养好呢,能跟着你们颠簸吗?”郊外,楚湛暄跟书岳一行人道别。
“没关系的。有我们在,会照顾好她们。你也别送了,快回去吧。”
“……好,你们一路小心。”
“嗯。”
看着楚湛暄策马回城的背影,天屠吐吐舌头,满脸不屑。
“天屠。”凌霄喝止。书岳抱着仍未恢复人身的晗儿走在最前头,凌霄将天屠扯到最后面,小声训道:“这次你真是太冲动了!差点酿成大祸。”
“那混蛋这么对待清辞跟晗儿,不杀了他我就是没法儿消气!”天屠仍旧不觉得自己做错。
凌霄心中微叹一声。天知道,在看到清辞和晗儿从乾坤索中摔出的那一刻时,他有多想将楚湛尧撕成碎片!可是一时的痛快过后,又能带来什么呢?况且,书岳就楚湛暄这一个朋友。他自己是十分清楚那种兄弟决裂的悲痛和无奈的,又怎么能这样无所顾忌?
“书岳跟楚家是世交,你要是把楚湛尧杀了,将来书岳要怎么面对楚湛暄?我们这么一闹,他们再也不可能像从前那样心无芥蒂了。”听凌霄这么一分析,好像真有些对不住书岳啊。天屠骚骚头,表情也不像刚才那样理直气壮。
过了一会儿,直性子的天屠越想越觉得自己不对,终于忍不住冲了上去,拦在书岳面前:“书岳,对不起啊,我又闯祸了。”
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天屠,居然会道歉?书岳很是意外。
“嗯……楚湛暄人是不错,可是就算没有了他,我跟凌霄,我们也可以当你的朋友,做你的兄弟啊!”天屠搔搔头,继续搜肠刮肚地想着如何补救。
书岳释然地一笑,道:“不怪你。说来,都是人性的贪念所致。”话中还是免不了的一抹失望。毕竟,那是从小看他长大的哥哥。
“这世间的诱惑何止千万?今日能为了小小的欲望,而牺牲掉多日来唤他“大哥”的人。来日,指不定能干出多少混账事。天屠给他一点教训也好,至少让他有个忌惮。”凌霄虽说会私下教训天屠,但当着众人的时候还是会帮衬着他。这让天屠很感激,冷不丁地就冒出个脑洞大开的提议:“要不然这样。咱仨结拜为兄弟,等将来啥破事都解决后,书岳也别回那什么崇天宫了。我们就找个景致好的地方搭三间茅屋,一起过。怎么样?”
凌霄默默地看他一眼,不动声色地退到清辞身边。
书岳差点失笑出声,好不容易克制了,才道:“不怎么样。”
“唉……”天屠思虑再三,一副豁出去了的样子:“大不了,你的茅屋我帮你搭还不行吗?”
“我也要去!”微澜欢脱地插嘴。
“怎么哪儿都有你啊?”天屠懊恼,他好好的计划都被这丫头搅了。
“你可别忘了,我的职责就是盯紧你,自然是你走到哪儿我就要跟到哪儿。休想摆脱我!”
“啊?你不会还想跟到那个时候吧?”天屠哀嚎道。微澜抛给他一个“那是自然”的眼神,表示答复。天屠立刻耷拉下脑袋,浑身无力。突然感觉这辈子也就这样了,生活品质再也没法提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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