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辞一个人坐在大殿前方的台阶上,暗自出神。连凌霄走到她身边坐下,都未曾察觉。
“在想什么?”
凌霄的声音自耳畔响起,她才反应过来:“啊?哦,我在想布阵需要的六样法器。乾坤索、破魔血符、素女神杖和聚灵珠。那剩下两个呢?天裁位和阵盘位?”
“或许等我们找齐那四方神器,就能有线索。”
“唉……他们要记也记得详细一点、清楚一点嘛。这样没头没脑的,让人平添烦躁。”清辞双手抵着下巴,唉声叹气道。
“放心吧,远古时期留下的神器总共就这么几件,一定找得到的。”
“嗯。不过,你怎么这么有自信啊?这人海茫茫地,上哪儿找去啊?”
凌霄看着她苦恼的表情,心情大好,难得开玩笑道:“我能用七百年的时间找到你,我们也一定可以找到这几样神器的,大不了就再费上七百年。”
清辞笑道:“哈哈哈,那你这半辈子岂不是要在寻找中度过了?”
“这也没什么不好。对我而言,有东西可找,起码意味着还有希望,前路有值得自己努力的方向。要是连这点坚持都没了,这辈子,也就只剩条命了。”凌霄的目光投向此刻早已昏暗的天际,在黄昏的衬托下,白日里不明显的圆月此刻分外清明。应该是想起了在寻找的那些年里,发生的事吧……清辞呆呆地望着他线条刚毅的俊美侧脸,他的坚强、他的执着、他的是非善恶观都如同他的面目一样,清楚分明。这就是她喜欢的人。清辞低低地笑了起来,歪过身子,轻轻靠在他肩上。
次日上午
休整一晚,凌霄、清辞和晗儿一大早就整装待发。却被硬生生地拖到这个时候,为什么呢?
“不要啊,哥!!你不要丢下我!!”天屠就这样鬼哭狼嚎了一上午,叫声之凄厉实在罕见。
“天屠,别胡闹了。”戒律长老连声喝止,可是有什么用呢?
“哥!!带我一起走吧,哥,让我跟了你吧!!”
“你给我闭嘴,吵死了!!”微澜暴喝。
“我才不要留在这里,不要每天都面对着这些老头……”天屠恸哭着。
微澜乘机诱拐道:“那正好,跟我回水域。”
“我也不要去那里,我就要跟着我哥!!”
这天屠来自远古,绝对年长凌霄好几十倍的。他这一口一个“哥”叫得毫无违和,这亲戚关系定得当真是随意啊……
清辞和晗儿坐在石阶上,歪着头打了许久的哈欠,百无聊赖地观看这场闹剧。一把剑也能哭得这么厉害?真是开了眼界。
“咯吱~”身后的殿门被打开,是重华真人和作一身远行装扮的书岳。只见他走到凌霄的面前道:“原本我将书岳急召回宫,就是想让他跑这一趟。书岳的祖上生前同楚家是世交,如今,你们既然决定要找齐这些散落的神器,就让他同行吧。”清辞和凌霄点头表示赞同。晗儿更是一下就窜到书岳身边,笑着欢迎他的加入。
“所幸上神还未出发,那便好。”身后有女声传来,他们回头看去,竟是施灵,她的身后还跟着那个面无表情的少女,叫做境。
“施灵,你怎么来了?”清辞起身招呼。
“姑姑收到重华真人的飘音符,得知上神您要跟大家一同去寻找遗失的几方神器,就特地吩咐施灵追上您,好让您带上境一道前去。”
“带上境?”清辞有些不解芳菲的用意?
“不错。姑姑说了,境能施展六界最强的结界,让她跟着各位,万一遇到危险,也可助一臂之力。”说完,还意有所指地看了看凌霄。
“可……那,好吧。”
“如此,施灵告退了。”说完,就一个人走了。
天屠更着急了,硬揪着凌霄的衣摆不肯撒手:“什么!!他、她,他们都能跟着去了,那我呢?”
重华真人见他这幅不肯罢休的架势,摇摇头无奈道:“罢了。既然天屠这么希望能够同行,就一道去吧。可就是要麻烦凌霄,多看顾看顾他,别让他闹出什么乱子来。”
“掌门师兄?”戒律长老还待说些什么,重华真人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了。
“太好了!!”
“但是!一路上你一定要听大家的话,决不可擅自行动或无故脱队。在禁地答应我的两个要求,千万牢记在心,决不能忘却。一旦你不遵守承诺,不管多远,我一定亲自过来将你带回。”
“知道了知道了。重华老头,谢了!!”立刻蹦蹦跳跳地跑到队伍中去。
“那我呢?”微澜本就是水域派来崇天宫,看守天屠剑的使者。现在天屠要离开这儿,那她这么办?难道自己一个人回去?
“你就回去好了啊,走吧走吧!!”天屠得了批准,欢欣雀跃地很,也顾不上理会这个陪伴了他一百多年的水域使者。
微澜气哼哼地跺跺脚,蓝光一闪,消失在众人面前。
于是,这支庞大的六人队伍终于启程。御剑飞行,瞬间离开了雾山境内。浩浩荡荡地朝着位于正北方向的幽州进发!
当天夜晚,他们露宿荒郊。赶了一天的路,大伙儿都有些累了,刚刚歇下,发觉身后的林中传来几声粗重的喘息。
“微澜姑娘,出来吧。”书岳朝林中喊了一声。大家被他唤醒,一个个起身观望。过了好一会儿,那个一身海蓝色长裙的异域姑娘,才不怎么情愿地从林子里挪出来。书岳早在白天赶路时,就已经发现她在身后一直跟着。这儿会气喘吁吁,大概也是因为追了他们一天,筋疲力尽的缘故吧。
天屠一看见她就很是意外:“哎,你怎么跟来了?不是让你回去的吗?”
“你休想摆脱我!!我的使命,就是看着你。在你还没跟我回水域以前,不管你走到哪里,我都会一路跟着你的!!”微澜叉腰瞪眼地盯着他,直看得天屠心底发毛。
“随你随你。”天屠无所谓地耸耸肩,倒地就睡,再不理她。
为了赶路,他们连日来露宿荒野。这日,路过上荆城,众人便商议在城中休息一晚。凌霄跟书岳时常在六界行走,对于这个决定,他们俩当然是没什么特别的情绪;境目光呆滞、面无表情一如往常;可余下四人不是不常在人间走动的,就是来到人间后因为种种原因还不曾入世的,一个个都是一脸的兴奋。特别是天屠,时隔五百年再次入世,内心颇有些小马奔腾的意思,简单走个路都能一蹦三尺高。
入了城,才发觉这里很是不对劲。照说,上荆是这一带还算挺富硕的城池。但一眼望去,萧条地可以。街肆上稀稀疏疏地摆了几个摊位,路上也不过三三两两的几个行人而已。且大伙儿行色匆匆,紧张恐惧的表情如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一般,全无二致。
天屠却似乎一点都没有察觉,顾自这儿摸摸、那儿瞧瞧,玩得兴起。一瞥眼的瞬间,被他眼尖地瞧见了,一青年男子从一挑着担的老大爷身边走过时,迅速地扯了老大爷挂在腰间的钱袋就走。
“小偷别跑!!”单纯的他立刻喝道,在这静地出奇的街肆上,直入平地惊雷一般。只见他化作一柄玄色长剑,破空而出,直直地朝那年轻男子刺了过去!剑尖划过男子的身侧,瞬间带走了那只刚被他偷来系在腰间的钱袋,并在一众惊愕的视线中重新化成人身。
沉寂半晌后……
“娘啊!妖怪啊!!!”
“救命啊,有妖怪!!”
“怪物!怪物现身了!!”
众人当即被吓得屁滚尿流,一个个连摊都来不及收,哭爹喊娘地就跑掉了。一瞬间,整条街肆除了他们几个……
“咳,咳……”
听到这声响,天屠回过头去,是那名被偷了钱袋的老大爷。此刻的他摔了扁担,佝偻着身子,颤抖得小步小步地要离开。天屠跑过去刚要蹲下把钱袋还给他,那大爷立刻吓得脸色煞白,跌倒在地,浑身更是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一般。
“老头,你的钱……”
“不不不,不要了!!孝……孝敬您了!!”那大爷舌头打结一般,哆哆嗦嗦的想爬起来,但是双脚抖得太厉害,始终迈不开步子。索性重新坐回地上,极力地爬走了……
天屠拎着钱袋站起来,望望周边的情况后,骚骚头有些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朝凌霄他们苦笑道:“额……我又闯祸啦?”
微澜看着他此刻脸上的表情,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够了才抹着眼泪笑道:“哈哈哈,笑死我了!”
天屠撅着嘴,悻悻归队。
“……就算是天屠唐突了,但这些人的反应也太夸张了吧。”半天,晗儿不解道,天屠也在一旁委屈地直点头。
凌霄的注意力却始终徘徊在他们的头顶上空,皱眉道:“这上荆城很不寻常。”
“城里的死气太重了。”书岳一语道破。
晗儿疑惑地问了一句:“死气?”
“就是人死前吐出的最后一口气,是凡人一生中最绵长的气息。一般在三至五天后就会完全散去。”书岳解释道。
“也就是说,这三五日内,城里死了很多人?”清辞镇静地道出最可能的答案。闻言,晗儿只觉得后背油然升起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和煦的微风轻抚上脊背,凉飕飕的。忍不住抱紧清辞的手臂,缩到她身边。
就在这时,原本除他们七人外,空无一人的街肆,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出一大群民众。他们一个个手执锄刀、榔头、长棍等农具,表情既恐惧又愤恨。
“就是他们!城里的人都是他们杀的!!把这些妖怪都抓起来!!”
“对,抓起来!!”
他们在前头叫嚣着,后面立刻有许多官府的捕快迅速包抄上来,手执官刀对准凌霄他们一行人。
一个浑身圆滚滚、长着一对老鼠眼的胖师爷从捕快群中走了出来,身后是一个比他更圆更结实的官老爷。那个胖师爷扯着嗓子,对他们抑扬顿挫地喊道:“尔等妖孽,县太爷在此,还不赶紧束手就擒、听候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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