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儿为什么要走,现在他们俩应该已经到了朔方王朝,以东方朔的性格,极有可能阻断一切消息,他会给蓝儿安上一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到时﹍﹍罗铉想了想,觉得这样不行,还是及早接回的好。
“少主。”月欣从侍女手中接过佳肴,端放在桌上,语气里掩不住兴奋,“该用膳了。”
“你怎么来了?”蓝儿不明不白的离开,连个理由都没有,她作为蓝儿的贴身隐卫,什么都不知道,若不是念及师妹情分,早该回姚华阁了。
“师兄,我担心你饿了,特意吩咐厨房提前做了午膳。”月欣心里咯噔。师兄似乎有些生气,不过没关系,他练武的时候自己几乎都在,虽说师傅说过罗刹里的人往后唯师兄马首是瞻,但私下里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师兄?我没记错的话,师傅三年前就吩咐过你们一律改叫少主。”罗铉压下不快,“怎么今儿改了?”
“我﹍﹍师﹍﹍少主,我从小叫顺了。”月欣依旧在笑,“月儿记得,少主答应过师傅要照顾我一辈子。如果以后一直叫师兄你为少主的话,未免生疏了许多。”她强装镇定,心里的期盼满满的,因为这是最大的筹码。
沉默在这座屋子里蔓延,罗铉想起师傅说的话:铉儿,月儿聪明伶俐,以后你就是她的依靠。
再简单不过的事了,不就是多了张吃饭的嘴么。少年仰头一笑,徒儿会做到的。
“世子。”风广急匆匆的进来,“您的信。”
遒劲有力的字穿透纸背,上面写着“罗铉亲启”,署名:落云。快速的看完,罗铉的手微微颤抖,笑容一下子溢满了嘴角。他激动的连连垂头,不知道该干什么好。
“师兄?”月欣试探性的叫。
“你还没走?”罗铉纳闷,不明白她为什么还要待在这儿,看了看手中的信,心情大好,“师兄差点忘了,师妹平日不怎么喜欢首饰对吧?”
“嗯嗯,月儿记得师兄说过。”月欣高兴的说,“师兄喜欢简单的东西,不喜欢太过繁琐的物事。”
“那就好。”罗铉小声的计算,“一天五两银子,按三百六十五天来算,一年﹍﹍一千八百二十五两银子。”见月欣满脸的疑惑,“师妹今年十八,师兄当然希望你长命百岁,恩﹍﹍就是十四万九千六百五十两。习武之人,不易生病,加个宅子,满打满算的话,二十万两够了。”罗铉抬起头,“风广,去账房支二十万辆交给月欣师妹。”说完,绕过桌角,准备出府。
“世子,世子妃之前一直在施粥,高价买米,恐怕一时凑不齐”风广镇定自若的说。
“师兄,你﹍﹍你这是﹍﹍什么意思?”月欣不可置信。
“府里不够?”罗铉恍若未闻,边走边说,“罗刹呢?”
“砰”的一声,罗铉与一人相撞。“铉儿,你没事吧?”白胡子老头一把抓住罗铉的肩膀,这孩子,多日不见,瘦了些。
“师傅?”罗铉欣喜万分,“您回来了。”
“我这个糟老头子要是再不回来,指不定你被折磨成什么样了。”白胡子老头握住罗铉的手腕,“快让师傅看看。”抚了抚胡子,“为师听说你已服下酥力丸,这脉象?”
“劳师傅挂心,徒儿很好。”
“不可能,没有芙香果﹍﹍”白胡子老头赶紧从腰兜里掏出芙香果,“阴山凉林位置过于偏僻,师傅找了很久。”又用内功化掉自己事先冻结的雾气,顿时,香味盈屋,“吃了吧。”
罗铉拿起芙香果,看了一会儿,总觉得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轻咬了两口,一股久违的感觉充斥着四肢百骸。他轻轻喘息着,不可置信的盯着自己的双手。“师傅,我﹍﹍”
“什么都不要说,师傅知道。”白胡子老头叹息一声,“真的要让月儿走吗?”
罗铉沉默不语。
“也罢,记住你答应为师说过的话。”白胡子老头定定瞧着爱徒。
这目光,太过恩慈,罗铉别过眼,“师傅,那也得先将蓝儿接回来。”
宫宇廊回,帘幕轻遮。花香迷粉蝶,芍药泡暖浴。宫婢懂人心,侍卫会察色。茗香绕满堂,霓裳把舞演。
“若小姐,您看宫里这么热闹,您怎么不笑笑呢?”嬷嬷带着若夜蓝在御花园转了一圈,见若夜蓝还是一副病恹恹的样子,笑着说。“多谢嬷嬷的关心。”若夜蓝倚在栏杆上,不再言语。
东方朔来了,嬷嬷冲着东方朔作了个揖,走了。“竹竹在想什么呢?”他穿着一身黄色金袍。“在想你为什么叫我竹竹?”若夜蓝随口答道。
“哥哥可没竹竹忘得这么快。”他说。
天风海涛,沙海依旧,流年易老,往事难忘。风尘女子尤其是艺伎,一旦动情,便难改情。皇家之人即东宫太子,如若登位,必顾大局。
他的娘亲乃琴技,如果没有他的出生,娘亲或许会成为父皇的妃子。但这是不可能的,因为他是父皇的第一个孩子。彼时,皇后萧氏为丞相之女,断不能容忍他的存在。父皇险中求胜,将娘亲派往寺庙削发为尼,而他,则被父皇的人遣送着去了邻国。
那些人护着他活到了七岁,最后的一次刺杀,平日冷峻的隐卫叔叔点了他哑穴,掩在茅草中,他亲眼看见与他长得一模一样的小男孩被割下了头,那些刺客数了数地上的尸体,就离开了。
从此,他不用过逃亡生涯了,却碰到了另一个问题。
那就是他一个人该如何生存呢?
突然间离了大集体,孤人一个,着实想哭。他不像别的小孩哭声震地,等着自己的娘亲爹爹抱抱,也不像别的小孩嚎啕大哭,清涕眼泪一大把。他是蓄势待发,望着远方,没有焦距的出神,出了一会儿神,眼睛一闭,泪就这样“嗒嗒”的掉下来了。
幽阁以习武闻名,他帮着厨房砍了两个月的柴,掌厨的见他是个练武的好料子,就向一位分阁主举荐了他。
春水东流,积雪渐消。雨晴云散,天空明朗。读书人的十年寒窗,忍辱人的十年磨炼。十七岁的他,已是幽阁的大阁主,地位仅次于幽主。
灯花会来临,他要了壶茶,两样小菜,慢慢酌饮。一个小姑娘贪玩,与家人走丢,吸吸鼻子,正要做出哭的准备。他突然间想到了自己,品着茶,饶有兴致的看着小姑娘,结果﹍﹍结果小姑娘见这么帅这么帅的男孩子盯着自己瞧,不哭了,颠着小步子靠近了他。
“大哥哥,你为什么看我,是不是见我笑的样子很好看啊!”小姑娘两手放在桌子上。
他抽了抽鼻子,想说不知道,嘴里吐出的却是,“是吗?刚才我见你的样子﹍﹍像是哭。”
“大哥哥,你肯定是看错了,蓝蓝是男孩子,”说着撇了撇嘴,“男孩子怎么会哭。”小姑娘穿的确实是男娃娃的衣服。
这不定是哪户人家生子不易,女孩儿当男孩儿养。他没兴致揭破,“蓝蓝?名字听着像小姑娘。”
“大哥哥,那你给蓝蓝取个男孩子的名字好不好?”说着,扯他的衣角,“这样,蓝蓝就是个男孩子了。”
徐心竹,他多年不见的娘亲,唯一的、最深的印象就是这个名字了。“就叫竹竹吧。”
“竹竹?好名字,好名字。”小姑娘兴奋的转起了圈。兴奋过头,停下来,连带着椅子差点摔倒。“太不小心了。”他连忙接住小姑娘,顺脚稳住椅子。
“大哥哥,你好棒,蓝蓝,竹﹍﹍竹竹也想像大哥哥这样。”然后两脚上下踢了又踢。
“竹竹不用学,竹竹有娘亲爹爹保护。”说这话时,他的心里比幼时坦然了许多。“大哥哥没有爹爹娘亲吗”小姑娘咬着手指头,“以后竹竹就做大哥哥的娘亲爹爹好不好?”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别小姑娘一把搂住了。那时的他蹲着,她站着,他感到好笑,想要抽出脑袋,她却说,“竹竹不高兴时,爹爹就这样搂着竹竹。”
后来,她家人的呼唤声越来越大。于他眼里,不过一场热闹。她拉着他的手说,“大哥哥,每日的卯时三刻,你一定要来这儿,教我习武。他拗不过,只得发了誓。
她还不放心,边走边说:大哥哥,你要不来,就没有爹爹娘亲了。
她习武时,总是不用心,练那么几分钟,就拉着他捕蝴蝶、斗蟋蟀、捉蛐蛐。他就严厉了起来,她哭丧着一张脸说:大哥哥,你不是说有娘亲爹爹的保护,不用习武么。
是啊,有他在,她开开心心的就好。
三年光阴荏苒而过,父皇来信说朝中势力已平衡,要他回去。他们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宫里的他,总会想起她明媚的笑颜,也曾想过共度一生,但很快的就被掐断。且不说他大她十岁,光是宫里的煎熬就够人受的了,他怕父皇娘亲的事再度重演。
最后的一次见面,她问他:“大哥哥,你最近来的次数怎么这么少?”他笑着说:“或许以后不会再来了”。她又问:“大哥哥,你有没有发现什么?”他说:“发现什么?”她绞着衣角:“我有没有什么变化?”他摸她的头:“你能有什么变化?”她一急,索性说:“大哥哥,竹竹不是男孩子,竹竹是女孩子。”
他捋顺她的发:“嗯,我知道。”她又忸怩着:“大哥哥,隔壁的艳娅都成亲了。”“所以呢?”
她直直的盯着他的眼,“竹竹也想和大哥哥成亲。”他认真的解释,“竹竹,你知道成亲意味着什么吗?意味着你是我的妻子,以后再也不能喊我大哥哥了。”她点点头,“竹竹就想做大哥哥的妻子。”那一瞬间,心里的慌乱多过惊喜,他淡漠的开口,“我已经有妻子了。”
那个时刻,她十四岁,他二十四岁。
“竹竹,你再听吗?”东方朔感慨的说完,见若夜蓝一动不动,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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