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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缘起青华
建成帝十八年秋,沐唐国降皇子曰熙。时黄昏现五彩烟霞,沐唐举国欢庆,特赦天下。
当日夜,沐唐惨遭大风国暗算,异军突起皇城。是夜,电闪雷鸣,暴雨疾下,沐唐措手不及。皇城禁军不敌,尽卒。身长过马鞭之士,尽卒,妇卒之五六。血水淌尽都城,断臂残骸铺满了曾繁华一时的街道,战后余年仍可见血迹斑斑。
沐唐王及众朝臣负隅顽抗,皆陨。沐唐王神勇,无人可近其身,后众朝臣皆亡,沐唐王遂指天怒气攻心而陨。
大风占之都城,南蛮,西疆均趁乱进军沐唐,沐唐国危在旦夕。史称“唐京之变”
不久,原沐唐江海郡郡主苏朷秘密联系沐唐旧部,谋划复兴。苏朷以蓝莲为旗,秘密集结了三千人于江海郡对抗南蛮,短短一个月,各地布衣,战士皆举旗呼应,沐唐各地遍布蓝莲军旗。
在灭国危险的刺激下,蓝莲军旗下的战士们苦战两年,终于赶走了南蛮,西疆的入侵。苏朷于海江郡自立为王,改年号现成,改国号唐沐,并且不顾沐唐旧臣的极力反对,颁布了第一个政令-----“通缉前朝皇子熙”。多年后有人问起一位老兵这场战争时,老人阅尽沧桑古井无波的双眼出现了剧烈的波动“那是一场噩梦,几乎所有人都参与了那场战争,百姓们拿着手里的镰刀,铁锹上了战场,女人们藏着绣花针在将要被凌辱时刺入对方的胸膛,再结束自己的生命。到处都是尸体,到处都是血!”“蓝莲军旗被血浸泡成红色,妖异的红莲盛开在黑旗上,在城墙顶迎风招展,”史记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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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成帝七年,唐沐国
苏州城是沐风郡的一处小城,在唐沐国尽北处,与大风国隔着一片被称作天堑的汪洋,以精巧的园林风景闻名遐迩。因为地处唐沐北,七年前的那场灾难并没有波及到苏州城,这座美丽的小城得以一如既往的安静祥和。
在苏州城最东处,坐落着一座名为青华寺的寺庙。
庄正平和的佛殿前是一条笔直的路,路旁整齐的排列着两行枫树,黄绿色的叶子已微微泛红,夏末秋初的天气有一丝沉闷,零零散散的行人静谧有序的进进出出,一个人的出现却招惹来了众行人的斜眼与鄙视----这是一位身着轻甲的中年男子,身下的白马并没有因为路旁“佛门清净地”的提醒而放慢速度,疾驰于这片枫树小道,带起了一道扰人的烟尘。他对路人的反应浑然不顾,转瞬便已来到了殿前。
“阁下可以试着在进一步”沉闷的声音使得轻甲男子高速运转的身体不由一缓。转身寻找声音的来源,却发现殿前四下并没有人,男子眼中飘过一丝忌惮。
“在下镇国大将军李凌账下军士,受将军令送来一封书信,情况紧急,望圣僧前辈谅解”轻甲男子语气谦卑,但身体仍然挺立如松。
“既是贵客远道而来,那便请进来,戒渊,不得无礼!”慢悠悠的声音缓缓响起,似和煦的日光般让人放下了一切防备。
进殿后,轻甲男子有些吃惊,僧人剪去三千烦恼丝是个必须经历的程序,可安坐于殿角的这位老僧,虽身着袈裟,却有着一头黑白相间的头发!白眉下的一双眼睛深深凹陷,仿若藏着星辰日月。分明的五官即便因岁月而苍老,但却仍然显露着年轻时的脱尘潇洒。端坐着的身躯并没有因为年轮侵蚀而弯曲,仍旧挺拔。
“老朽久居于方寸之地,却未曾听过李凌将军威名,…”老僧缓缓开口。轻甲男子听到这儿,身子不觉一松。“李凌是我们唐沐国的开国元勋,被当今皇上亲封为护国大将军,皇上赐名凌,大将军纵横沙场,可是无一败绩!”说到这位将军的事迹时这位轻甲男子也情不自禁的挺起了胸膛。
“哦?赐名,那他原来呢?”老僧的眼里多了一分神采。
“将军原名李破军,是当时沐唐国的…大师,大师,您,怎么了?”
听到李破军这个名字时,老僧身体出现了控制不住的异样,双手颤抖,面色苍白,在那个军士的搀扶下勉强坐了下去。
肃穆的大殿只有沉闷的呼吸声,军士小心的打量着眼前的僧人。当他的双眼对上了那对眸子时,他感到了强烈的不安,即便是那次战场上敌方的冷箭与自己擦肩而过,也没有此刻可怕。那双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似战场之上的断臂残骸。一股浓郁的煞气扑面而来,似实质化般的显露着血红色,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一个佛堂之人,怎会有如此浓郁的煞气!
“戒渊,送客!”冰冷的声音沙哑的响起,没等戒渊上前,少年军士便放下手中信封,飞也似地逃脱出了这座仿若地狱般的佛殿。
“去把小熙找来。”恢复了和蔼面容的老人仍有些狰狞。戒渊小心翼翼的出了佛殿,奔向了藏经阁。大师的话他一向不敢违背。
小熙是七年前被一个人送到寺院来的,至于是什么人,为什么被送来,这个没有人知道。戒渊本来还记得清清楚楚,但后来莫名其妙的忘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问其他同修,都很自己一样,戒渊也没太追究。小熙现在已经是个小男孩了!整天往藏经阁跑,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着戒渊他们都看不懂的佛经,最得大师喜欢了。说起大师,好像在小熙来后不久就来到了寺院,方丈对其十分谦卑。方丈圆寂后,大师就着手管起了寺院。
“小熙,小熙,大师找你!”戒渊冲着藏经阁高声呐喊。
“来咯。”小小的身影一蹦一跳的跑向了戒渊。细细的柳叶眉之下是一双勾人的眼睛,琼鼻小嘴,细致的五官镶嵌在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庞,华丽的服侍都凸显着主人的身份。可他们的主人却不怎么爱惜他们,灰尘满衣的小熙手中还是拿着一本破旧的经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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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熙从没看到过这么可怕的大师。血目微微开瞌,银丝无风自动,手中的信早已被控制不住的力道震成了碎片。
“小熙,快来。”大师的双眼露着明显的迫切,指了指身前的铺团,眼角的皱纹再一次声明主人的年龄“我们的寺庙一会儿会有一场劫难!”
“啊?”没等老僧说完,小熙便叫出了声来。
“小熙,你要听话,这会时间紧迫,不要去惊讶任何东西。你要做的就是专心的听我讲。”或许是老人严肃的语气感染了小熙,他报膝安静的坐在铺团边。
“小熙,你去换上戒明的衣服,跟随戒渊走偏殿左起第二个佛像下的暗道。暗道出口在寺后的青华山后山腰。出暗道后你们乘船过海,去大风国的鬼谷。戒渊,你要用你的生命去保护你的小师弟。明白么?”不等戒渊回答,他又开口道“小熙,这枚戒指你系在脖子上,以此取信鬼谷。”
安排完事情之后,他开始打量起了小熙。焦虑的脸庞,颤抖的双臂,瘦小的身躯,当目光游离到小熙手上的经书时,他瞳孔猛的一缩。这不是那一本《无量寿》么。罢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大师顺了顺胡须想到。
“你们,去吧。”无力的摆了摆手,这位老人仿佛一下子失去了力气。一向听话的小熙却在躲避着戒渊伸向自己的手。他知道他这一走,就再也不会见到这个像爷爷一样对自己好嗯老人了。
大师怔怔的望着小熙,他清楚的看到了孩子眼中的依恋。“小熙,舍不得我么?”
小熙重重的点头,他忘不掉自己去藏经阁碰倒蜡烛失火时挡在身前的那道宽厚的背影;他忘不掉自己劈柴累的不成样子时递给他糖葫的那双粗糙的大手;他忘不掉夕阳下被拉长的那一老一少的影子。
“罢了,小熙,从今以后你便姓安名宁,做我的孩子如何?”小熙毫不犹豫的再一次点头。
“那么,安宁,听大人的话,跟戒渊走,快走!”唏嘘不已的大师猛然站起身来,朝殿外走了出去。
“戒渊,带他走!”轻柔的声音微微颤抖。小熙清楚的看到了大师眼角的那一抹晶莹,在夕阳下闪闪发亮。
听着逐渐远去的哭喊声,老人终于转过了身来,望着青华山腰,望着大风鬼谷,望着那个自己当做孙儿般的少年。“你是最后的希望了!”风儿吹走了这句呢喃,也吹来了铁骑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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