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来耳熟的开机音乐,他睁开眼睛。
慢条斯理欠身,敲了几下键盘,打开邮箱,显示有三封未读邮件。
最前面那封是梁景轩发来的,日期显示是上周,最新的两封则是丹妮一个小时前所发。
指尖一顿,他点开了第一封邮件。
梁景轩果然够快,花了两个小时时间就从那个设计师手里要到了设计原稿。原稿附件被下载到桌面,解压,打开。
映入眼帘的那一条淡紫色婚纱款式,简约的欧式风格,经典V领设计,素面锦缎。
果然是顶级设计师,样稿与成品完全一样。
看着屏幕的黑眸中一抹丝毫不加掩饰的冷峭,他略皱起眉头。
迟战溪觉得所有关于苏佳人的事都已经越来越有意思了。她的口袋里竟然三年如一日地揣着梁景轩的婚纱礼服的干洗取件单,而梁景轩那个杳无音讯的未婚妻竟然将这么弥足珍贵的东西丢了。
梁景轩的未婚妻丢失在两人结识之前三个月。那时候他跟梁景轩从无交集,后来听说梁景轩原本有一个即将谈婚论嫁的未婚妻,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突然人间蒸发,他还略带调侃地说:“这么多年不见你找女朋友,莫非是因为难忘旧情?”当时梁景轩也略带调侃地回敬:“有水者不知沙驼疾苦。”
梁景轩对女人一向敬而远之,他原先还当他偏好有问题,直到有一天亲眼看见程韵儿和他一同走入景江饭店,后者的手搂在前者的腰肢上,他才彻底弄清楚了一些事情。
这三年来,这女人在他身上没捞到一点实质性的好处。相反的,他对她明显敷衍加若即若离的态度也把那女人折磨得六神无主。
她耗得起时间,他也耗得起。
关键在于,谁更耗得起。
盯着屏幕望了许久,他关掉图片。打开第二个邮件,邮件内容是公司一些日常运营数据,从数据情况来看,在他离开这段时间公司并未出现任何差池。
第三封邮件引起了他的注意。
丹妮并未在邮件中将新到生活助理的工作及个人详细情况发过来,整篇信件内容只有短短几十字,这绝不像是丹妮一贯来的工作作风。她只是简明扼要地说明了新来的生活助理的情况,说新来的生活助理周一的确如期到岗,已带她熟悉工作环境。因为小钟的事,本来丹妮需要一个临时助手来协助帮忙完成秘书工作,新来的生活助理刚好可以接任此务。
措辞委婉,因为太过了解丹妮的用语,他觉得这封信不像是她写的。直到将邮件内容看完,他才有了她之所以会用这种类似于敬重的口气去描述一个生活助理的原因:她说新来的生活助理叫苏佳人。
丹妮正是因为听说过他和苏佳人的关系,所以说话语调才有所保留。而苏佳人在周一报道过后便没再来过,她离开之前问了丹妮迟战溪的行踪,打算在他回来的同时再来上班。
丹妮当然未敢阻拦,酌情将事态说明,完毕。
看到这里,迟战溪已无法镇定下去。他坐直身子,冲屋里大声:“把电话拿来!”
保姆吓了一跳,匆匆将电话取来。
他拨通丹妮电话,劈头就问:“你说新来的生活助理叫苏佳人?”
丹妮:“是的。”
“跟我描述一下她。”
“迟总……她……”丹妮因他口气中爆发出的森冷寒意而不安,声音略有走样。毕竟在她总秘生涯中,还未曾被迟战溪的口吻吓到过。她了半天也她不出个所以然,不是词乏,而是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揣摩出总裁的意思,她无法确定他让她描述的是个人经历还是外观,毕竟对方什么也没留下。并且全程的谈话她并没超出六句话,所以难以描述出这个人的性格。“她……她看上去比较冷静,不像一个新招的人。”
迟战溪捏了捏额头:“是否长直发,目测身高一米七……很漂亮?”纵然心里不愿承认,但苏佳人的确是个美人。
“是,好像是的。”丹妮唯诺。
“什么叫好像是的?”
“是的。”知道他厌恶模棱两可的答案,她毕恭毕敬地道。
“她留下什么联系方式没有?”
“她没留下任何电话。”
“她来的时候没留下任何信息?你怎么做事的?”
丹妮的语气明显结巴:“她……她到公司来时见您不再,就只询问了您出现的日期,然后就走了。”
“她就只告诉了你她叫苏佳人?”再一次确认这个名字后,迟战溪起身。保姆正将端来的橙汁送到电脑桌旁放好,他弯腰拿起杯子,略觉口干,将汁液一口饮尽,“好,我知道了。”
挂了电话,他重重阖上笔记本,一双星眸已无任何神采。
果然那女人还活着。
料理完迟战晖的丧事,身子原本虚弱又遭受致命打击的白淑琴就没再没下过地。她一连三日不曾进食,人明显瘦了一圈,脸也苍白了不止一度。
第四天,许久不曾下地的她终于在保姆的劝说下进了点流食,用饭毕,坐上轮椅,到外面去散心。
对于已经失去丈夫的她来说,失去一个儿子等同于生命的意义全无。如今的她两眼无神,虽没有苏佳人那样目光呆滞,充其量却只成一具行尸走肉。
路上,正好碰到迟战溪背着花锄回来。
虽同居一屋,却一直未曾碰面。迟战溪的冷淡疏离,她对此已无知觉。他走过她身边之时,她的眼睛未曾眨一下。
却偏偏,他止步了。
将花锄递给保姆,他接过了轮椅:“你先回去,等下我会送夫人回来。”
“好。”
没理会白淑琴静如死水的挣扎,将手中轮椅掉转方向,他推着她往岛边去。
“你父亲死了,战辉死了,佳人失踪了,这个家已经没人了。”封口长达三天,终于在单独面对着这个她从小看他长大的男人面前,她缓缓而淡而无味地开了口。“听说你跳下大海,为什么?”
迟战溪不愿多说:“你没必要知道。”
“战溪,阿姨从小看着你长大。我来到迟家时你只有十二岁,那时候你比一般的孩子要内向,我以为我只要给予足够的关心,迟早会打开你的心结。可我错了,直到现在,我还是看不透你。”白淑琴笑容苦涩,“有人看见战晖的车被人撞下大桥,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有人这么在意战辉的生死,那个人我猜不到是别人,你猜是谁?”
迟战溪停下轮椅,沉声:“在你眼里,难道生比死更痛苦?”
“这个世界上,各人有各人的活法,各人也自有各人的见地。”白淑琴没有正面回答,说出的话也似答非所问,“为什么车子里没有佳人?”
“这也正是我在寻找的答案。”
白淑琴摇头:“如果有得选择,大概你希望永远见不到她吧。”
“我说过,我从来就没喜欢过她。”
这是他们迄今为止所有的交谈中所耗时间最长的一次。但这种意外不是白淑琴想要的,也并不在乎了。以前她一直渴望能像个母亲来给予迟战溪温暖,但人家不需要,她也累了。
“没人愿意娶一个傻子,你说得没错,佳人就是个傻子。如果不是因为你父亲的原因,恐怕你现在不会变成这么一个人。可佳人是无辜的,战辉……人已经回来了,于情于理,你应该把佳人也找回来,无论她是生是死。”
“你是为了你儿子吧。”
白淑琴没有否认。战辉在生前的确对佳人非常在乎,而她一直将佳人视作亲生女儿,原本对她好是出于对丈夫的敬重,后来则是因为战辉。木讷的佳人如果说对外界的什么人有一丁点反应,那个一丁点也只是针对战辉。
战辉对她的确很好。
为了给她养病,他把她送来蓝岛。
可这一送,竟是不归路。
轮椅在他手心继续前进。
白淑琴半晌才说:“他们都是很简单的人。”
迟战溪哂笑:“你以为你儿子真的跟看上去一样简单?”
她不出声,等同默认。沉默良久,她懦弱无力的声音却含着在迟战溪耳里完全是自以为是的底气:“战溪,就算战辉真的对你做了什么,他也是为了佳人。”
“这个理由果然足以说明一切,为了佳人就可以千方百计联合别人来试图掏空原本就属于我的东西?”迟战溪冷哼,“别忘了这是迟家,梁家的人没资格也不配成为法伦集团的主人!”
白淑琴面孔失去仅存的血色。
迟战溪弯腰凑近她:“你在嫁入迟家之前是梁家的人。我父亲接纳你之初并不知道你和梁家的关系,知道后也对你们母子心存仁慈是因为梁氏集团的关系。他不想把关系闹僵,还有,他对你并非完全没有感情。而迟战辉,他勾结梁景轩企图侵占迟家产业,就如你冠名堂皇所说的,一切为了佳人。他的确是为了佳人,但这场角逐中他肯定能得到他自己想要的东西才会去做。他喜欢佳人但更喜欢这个傻子所能带给他的利益。因为我对这一层感情的理解是:他如果不是因为遗嘱中所说,我必须娶到佳人才有资格得到迟家产业,那他就可以解读成他如果得到了佳人,那么他可以有理由继承迟家的产业。否则你以为,你儿子对一个傻子真会的爱到无可自拔?只可惜,很不幸,他先我一步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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