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子曦问道：“前辈此言何意？我……我怎会对你做过那种事？”
欧阳独酌皱了皱眉头，说道：“你是在与老夫开玩笑，还是真的不记得了？”
何子曦忙道：“我岂敢与前辈说如此戏言，我十年前确实去过一次无我城，之后我便得了一次大病，忘记了进去之后的事情，可我绝不会做出如此忤逆长辈之事，我以性命担保。”说着便单膝跪了下来。
欧阳独酌上前扶起何子曦，一脸迷惑：“你与当时确实判若两人，可我并不会认错，当时还有一位身材高大，自称是庐生门掌门的人与你同行，想必正是你师父。”
何子曦更加不敢相信，师父从未与他说过此事，但眼前这人又不像是在说谎，到底是怎么回事？
欧阳独酌继续说道：“当时，我正在无我城拜访老友，才出了他家的门，便迎面遇见你和你师父，我见你师父腰里别着一壶酒，那酒香我隔十里也能闻到；不是我嘴馋，而是那实在是世间少有的好酒，于是我上前与你师父交涉，看他是否能把那酒让给我，哪知他还没说肯不肯给，你站在一旁就突然一掌打过来，我猝不及防，被那一掌打成了重伤。”
何子曦听得目瞪口呆：“不要说我不记得，就算是我出手要伤前辈，就凭我十年前我那只懂一些皮毛的武功，又岂有那本事，一掌便有如此威力？”
“此事不由得你不信，要不是你师父及时制止了你，并当场替我疗伤，我这条命十年前早就没了。虽说我十年前武功也只是平常，但被一个小娃儿伤得如此厉害，我也是从未料到。”
欧阳独酌说着，看了看何子曦的眼睛，又说道：“当时你的眼神，不像现在这般坦荡正气，而是一股子邪恶的劲儿，就好像……眼睛里烧着黑色的火焰一般。”
何子曦还是无法相信自己会做出那样的事，但他失去的那段记忆自己确也无法说明，他顿时心里又慌又乱：“难道真的是我做的？难道我失忆以前，是个邪恶之人……师父是不是不想让我记起，才从未说与我听？”
想到这里，他突然自言自语道：“不行，我要回去问一问师父，我失去的记忆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说着就要往外走。
这时，宁羽裳一个箭步冲到门口，挡住了何子曦的去路。
“师兄你不能去！”宁羽裳眼神坚定无比。
“为什么？”何子曦心里乱成一团，只想着弄清楚当年的事。
宁羽裳咬了咬嘴唇，说道：“我们现在有许多事情要尽快去做，你现在回去至少得耽误十天；若是误了大事，你对得起师父，对得起天下苍生吗？”
“可……”
宁羽裳不等他辩驳，便继续说道：“更何况，即使你过去是个恶人，难道你从此就放弃心中的信念，不继续追求正义，追求那浮屠了吗？”
听到浮屠两字，何子曦仿佛若有所悟。他冷静了一下头脑，舒了一口气，说道：“师妹你说得没错，无论如何，前面的路我还是要走。”
说罢，他又扑通一声在欧阳独酌面前跪了下来：“欧阳前辈，若当年真是我伤了你，我在此向你赔罪。虽然这一跪不足以弥补那罪过，但我保证，此生必将所行皆善，若再做一件恶事，便是不得好死。”
欧阳独酌哈哈大笑，扶起何子曦，说道：“浪子回头尚且金不换，更何况你现在是个如此富有正义感的年轻人，为我欧阳府丢粮一事如此出力，我也就不计较啦。其实……当年我也不怎么风光，要不是我为了喝那好酒，对你师父动了一下手，嘿嘿，说不定你也不会出手伤我。”
说着，他好像有些不好意思，便故意岔了话题：“来来来，我们继续进去喝酒，我这十年前酿的好酒可别浪费了。”说罢，大跨步进了饭厅。
尧雪蝶眼里一直盯着欧阳独酌手里的燃霜剑，见他走进饭厅，也跟了进去。欧阳醉也跟了进去，只剩宁羽裳和何子曦还站在那里。
宁羽裳上前说道：“师兄，我们进去吧。”
只见何子曦眉头深结，站在那想着什么。好一会儿他才说道：“师妹，我有时候会觉得，我的体内有一种我自己都厌恶的东西。”
宁羽裳一呆，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何子曦看了看她，说道：“走吧。”说罢便走进屋内。宁羽裳叹了口气，望望远处若隐若现的乌云，心突然砰砰的跳了起来。
众人酒过三巡，气氛也热烈了一些，尤其是欧阳独酌和尧雪蝶这一老一少，喝着喝着，好像都忘记了争那燃霜剑的事，两人一杯接着一杯，时而高歌，时而大笑着碰杯一饮而尽。
突然，欧阳独酌满面通红地对尧雪蝶说：“小姑娘，我说这剑我是在城门口捡的，你信不信？”
尧雪蝶也是脸颊绯红，摇摇晃晃地说道：“老头你敢说，我，我就敢信，不过，我就想知道你干嘛霸，霸着剑不给我？”
欧阳独酌嘿嘿一笑，说道：“你一上来就抢，我干嘛给你？你有本事也去城门口捡一把。”
尧雪蝶撅了嘴：“我，我才不去捡，就要你这一把。”
欧阳独酌道：“你就要这一把，我就偏不给你。”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拌着嘴，谁也不服软。最终，欧阳独酌提议道：“这样吧，小女娃娃我看你轻功不错，不如我们来比试一下，你若赢了我，我便把剑给你。”
尧雪蝶高兴道：“好！”
两人来到院中，其他人也一并跟了出来。只听欧阳独酌道：“给你一炷香的时间，你去四周捉一些雀儿来，若能比我捉的多，就算你赢。”
尧雪蝶笑嘻嘻地说道：“这么简单呀，瞧我的！”话音未落，便纵身跃上了房，只见她三两步便捉住一只雀儿，装在怀中，脚步不停，两只手这里一抓那里一扑，一炷香还未烧完，怀中已装了十几只，她却不再继续去捉，就跳回了院里。
她见欧阳独酌并没有去捉的意思，奇怪地问：“老头，你怎么不去抓呀？”
欧阳独酌不回答，只是说：“你先把你抓的雀儿放出来我数数。”
尧雪蝶把手一松，怀中的雀儿纷纷飞了出来，四散逃走，只见欧阳独酌两脚一蹬，跃起到一只雀儿边，用手指轻轻点了鸟身一下，口中念道：“一！”借着那手指一点的力，他顺势身子一转，点中另一只雀儿，念道：“二！”
只见他在空中不停穿梭，在每一只雀儿身上都点过一下，最后念道：“十三！”便轻轻的翻身落地，动作一气呵成；而那些雀儿被他点过之后丝毫未损，全都扑棱棱地飞走了。
落地之后，他大气不喘，径直走到尧雪蝶身边，赞许地说道：“不错，你抓了十三只雀儿，很好很好。”
尧雪蝶见了他这一套动作，知道遇见了高人，但嘴上却不服输：“你快去抓呀，抓得比我多我才罢休。”
欧阳独酌笑道：“不必啦，这剑我给你便是。”说罢，便将燃霜剑扔给尧雪蝶。
尧雪蝶一把接住，欢喜地把剑递给了宁羽裳。宁羽裳接过剑，说道：“尧姑娘，你何必为了给我这剑，费这么大力气呢。”
尧雪蝶笑盈盈地说道：“宁姐姐，这剑是注定要属于你的，就算它丢个一百次一千次，最后也还是会属于你。”
宁羽裳看着这剑，仔细地看了看它的花纹，心里好像想到了什么，问道：“难道这剑……”
尧雪蝶却马上捂住了宁羽裳的嘴，笑嘻嘻的说道：“宁姐姐你不必问，到时候自然就会知道。”
何子曦在一旁，眼见欧阳独酌那空中点雀的本事，心里很是赞叹：“欧阳前辈借雀儿做着力点却丝毫不伤它，这身法可真是出神入化。”口中则说道：“尧姑娘，欧阳前辈可是让了你不少，若是他真正去捉，怕是捉个四五十只也不成问题啊。”
尧雪蝶听了，却是摇摇头说道：“我虽捉不了那么多，可刚才要我捉个二三十只也不是难事，只是……我若捉了那么多再一并装在怀里，恐怕就会挤死一半雀儿，我可不舍得伤害这些小东西。”
欧阳独酌听了开怀大笑：“好！你若为了赢我，抓了更多的雀儿，只要你弄死一只，我便不会把剑交给你。你有慈悲之心，这剑也就去对了地方。”
何子曦这才恍然大悟，叹道：“欧阳前辈以仁慈为重，我却没能领悟，惭愧惭愧。”
尧雪蝶见他只顾着尊敬前辈，好像有些不高兴，上前抓住何子曦的手臂，嚷道：“呆头小哥你怎么不夸夸我呢，不伤害雀儿的可是我呀！”
何子曦笑道：“对对对，尧姑娘也是仁慈之人，自然该好好夸奖。”突然反应过来正与她如此亲昵，忙把她的手推了开来。可适才那一句话的功夫，与她亲密却只觉自然，一股异样却很温暖的感觉油然而生。
突然天上下起大雨来，几眨眼的功夫便已至瓢泼，众人连忙进了屋。
这顿饭吃得迂回曲折，待得所有人饭毕，已是月上柳梢。外边雨越下越大，欧阳醉想到许久没见众生苦和道儿，便起身去了厢房。
不一会儿，却听见从厢房传来欧阳醉焦急的呼唤声：“苦儿姐姐！你去了哪里！”
众人面面相觑。
欧阳独酌第一个奔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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