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发红衣的男子面无表情,脚下两团烈焰如在痛苦中挣扎一般扭动着。
“你终究还是败给了凡人,我的女儿。”
他开了口,沙哑的嗓音背后,竟还有第二重声音在周围回响着,好像有两个人在同时说话;而那第二重声音如同烈火炙烤一般,听了令人毛骨悚然。
宁羽裳低声对何子曦说道:“师兄,这便是心相门的门主,多伽陀。看来那女子便是他的女儿,叫做众生苦。”
何子曦只觉得心里有一股说不出的恐惧感,听了这名字,更是觉得心口有些疼痛。
多伽陀又说道:“六年前你不听我劝,非要去追那虚无的人世情,到头来依然要回来受这无尽苦。”
众生苦道:“若那前世柜没有倒,我也看不到这段缘,看到了,我自然要去追。”
多伽陀叹气道:“但一世情缘未了你便回来了,又觉得如何?”
“是那凡人!那该死的凡人下妄语害了我!”
“你虽不曾害他,但他也认出了你身份。不是他害了你,是你以血光入人世,自己种下的苦果。”
众生苦听了,清丽的脸庞流下泪来。
多伽陀突然转头对何子曦和宁羽裳说道:“凡人,你们不该来这里,速速回去。”说罢便抬起手,一道红光发出,笼罩在众生苦的周围,她的身体飘了起来,飘到了多伽陀身边,两人越升越高,眼看就要消失在云里。
何子曦在地面上只觉得心口越来越疼痛,恐惧感也越来越深,突然那恐惧感一下子在心里爆发开来,何子曦眼睛变成了鲜红的颜色,身体四周也生出一股血气,他举起聚义石,口中念念有词,正是师父教与他的口诀。
宁羽裳见他这模样,也害怕至极,不知道他身上发生了什么,就听他那口诀念毕,聚义石中发射出一股血红色的乱流,直直地打在多伽陀和众生苦的身上。
只见那两人身体被那乱流极度扭曲成弯曲状,眼见就要被那乱流打碎。
多伽陀怒吼道:“燃烬界的渣滓!”但他似乎挣脱不开这乱流,只见他双手合十,一句咒语迅速念出,在众生苦身上用力一推,把她推出乱流,推进了赤焰山山顶的云雾里。
最终,多伽陀便被打碎成一团烟雾,消失在空中。
而赤焰山周围的云雾突然消失,空气的温度也降成了常温,变成了一座普通的山。
何子曦倒在了地上,手里依旧紧紧抓着聚义石。
等他醒来,听见的是宁羽裳焦急的呼唤声:“师兄!师兄你醒醒!……”
何子曦只觉得头痛欲裂,他问道:“发生了什么事?”
宁羽裳见他醒了,松了一口气,说道:“刚才你用聚义石把那心相门门主给消灭了,不过你的样子……好可怕。”
何子曦瞧了瞧手里的聚义石,想起了自己确是使用了它,但他不记得自己当时想要去消灭那多伽陀,而现在只觉得自己体内一股暖流环绕,十分舒坦。
他说道:“不管怎样,既然消灭了他们门主,也方便我们进去救人,咱们走吧。”
两人见赤焰山变了模样,已是前行无阻,便沿着山道朝山顶走去。
走了一个时辰,两人来到最高处的一处火山口。站在火山口边上向里望去,看不到底下的情况。宁羽裳突然叫道:“师兄,这里有条路!”
只见沿着火山口内壁有一条山路盘旋而下,路面很窄,只够一人通过。何子曦走在前面,两人顺着那路向下走了半天,终于来到了最下面。
那山路的尽头是一个铁栅铺成的平台,平台边缘摆着一圈火盆,照亮了四周。平台下传来阵阵厮杀声和哀号声,循声望去,只见成百上千个利爪怪物在铁栅下的一层空间里不停地相互抓咬着,身上的血肉被一块块地抓了下来,有的甚至被四分五裂,腐臭和血腥味在空中弥漫;被抓死的怪物倒在地上,一阵山风吹过,死去的怪物便立刻复活,又开始新一轮的厮杀。
宁羽裳皱着眉头捂着口鼻,看着那些怪物,心下觉得十分恶心。突然,她看见了什么,叫道:“师兄你快看那里!”
何子曦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那些怪物当中的地上有三个普通人并排躺着,像是昏了过去。
再仔细一看,不是别人,正是燕赤、尧雪蝶和风一岑三人。
宁羽裳见风一岑也在那,忍不住眼眶里一热,流下泪来;可脸上的表情却有些复杂,除了伤心,还有一些掩饰不住的矛盾。
奇怪的是,那些怪物无论厮杀得多激烈,都只是与别的怪物不停地搏斗着,对地上那三人却是视而不见。
何子曦喊道:“我们必须尽快救他们出来!”可是那铁栅与下层空间之间并没有出入口,那铁栅也是极其坚固,根本无法击穿。两人想尽办法,却还是无能为力。
突然何子曦想到了聚义石,便掏了出来,正要念起口诀之时,一个青色的影子以极快的速度掠过,何子曦手中的聚义石一下子就不见了。
只见那影子落在一旁,正是那白发青衣的众生苦,手持聚义石,一脸悲伤地盯着何子曦。
何子曦喊道:“快把聚义石还给我!”
众生苦看了看手中的石头,说道:“聚义石?这名字还真是可笑。你根本不知道什么才是正义。”声音却依旧是那么温柔。
她继续说道:“我心相门惩治不识真义之人已有无数年,料不到今日我爹却被这燃烬界的小小石头害了。这石头是个祸害,我必须毁了它!”
只见众生苦高高举起那石头,正要摔下之时,宁羽裳在旁喊道:“你若毁了它,就再也见不到你爹了!”
众生苦的手停住了,她问道:“你说什么?”
宁羽裳咬了咬嘴唇,坚定地说道:“只要你把石头还给我们,并且保证心相门从此从世上消失,我可以叫我庐生门的掌门让你再见到你爹。”
众生苦听了,笑了一声,叹道:“想不到这燃烬界的宝物,竟然被你们庐生门用来对付我们,看来该乱的天下,终究是要乱的。”
何子曦忍不住问道:“这石头真的是燃烬界的东西?”他想起之前使用它时的异样感觉,心里感到不安。
众生苦反问道:“这位弟子,你告诉我,你对燃烬界了解多少?”
何子曦道:“我只知道,燃烬界是一个纯恶的世界,凡是天下间的恶都生自那里,我们惩恶扬善,就是在与燃烬界的爪牙作斗争,但是却没有人知道它本身在什么地方。”
众生苦道:“凡人自然不知道燃烬界在哪,因为它与泱泽界相对而生,并且别人是无法告诉你它在哪里的,只有当凡人彻悟之时,它才自然会出现。”
这时,宁羽裳在一旁说道:“废话少说,想你心相门也是与燃烬界一丘之貉,早些乖乖交出聚义石,并放了下面那三个人,否则你们心相门门主就再也回不来了!”
众生苦叹道:“六年前我为情害了无邪城许多性命,最后又被害得丢了凡命,如今回到心相门,想不到还要为了情枉费这一门的善业。”顿了一顿,又说道:“下面那三人我心相门并无心加害,只是他们身上宿命未除,若不在这里呆着,迟早会灰飞烟灭。”
宁羽裳道:“莫说这些鬼话,你心相门这些怪物若不出来害人,便是天下太平。”
众生苦不再说话,无奈地将聚义石抛向何子曦。哪知又是一个身影掠过,聚义石又被劫了下来。
那身影一站定,何子曦和宁羽裳大吃一惊,众生苦更是一声呼唤脱口而出:“道儿!”
只见来人正是欧阳醉的义子道儿,可神态却是不同,一头黑发居然变成了红色。
众生苦扑了过去:“道儿,道儿,娘好想你……”
何子曦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你……你就是欧阳兄的妻子?可你不是死了么?原来你真的是心相门门主的女儿!”
众生苦不理会他的发问,只是在近前爱怜地望着道儿,因为她没有实形,也无法碰触他。
可那道儿却毫无一个少年的模样,面无表情地看着在场的人,突然冷冷地说道:“女儿,千万不可将石头给了他们。”
众生苦大惊,后退几步,颤声道:“你是……爹?”
道儿依旧冷冷的说道:“我形体被这石头打散,须得一段时间才能重塑,只得将元神暂居这小孩儿体内。我堂堂心相门门主,岂会这么容易被消灭。”
说罢,他口中喊了一声:“喝!”双手张开,向前一推,只见两股红雾喷出,霎那间将何子曦和宁羽裳团团围住,两人瞬间动弹不得。
道儿口中说道:“我不会杀你们,你们也别再来自取灭亡,回到人间,叫你们那师父早日浪子回头,别再来找我们一族人的麻烦!”
他话音刚落,何子曦就听见头顶上传来师父的声音:“只怕你想杀我们,也没这个机会了!”
接着就听见一串口诀念出,一道黑光从天而降,落在那道儿手中的聚义石上。
只见黑烟四起,道儿一声惨叫,便倒在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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