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油,加油!”那些孩子们挤在窗口边,探出了身体,兴奋的大喊大叫着。就好像他们不是来防控网瘾的,而是来看足球比赛一样。谢阳平他们在一旁怎么“镇压”也无济于事。不过也难怪他们会如此的兴奋,并不是没有原因的,就在楼下面的操场上,有两个人在一前一后的追逐着。跑在前面的那个人,他穿着一身白大褂,领带反带着,一边跑还一边捂着自己的脑袋,那是相当的狼狈不堪。而在他后面追着的是一个穿着绿色羽绒衣的女人,她一边追一边叫着被追杀对象的名字,“李大伟,好啊,你这个骗子!混蛋!你快给我站住!”
她愤怒的声音特别响亮的回荡在三院的上空。不管李大伟以前是怎样的在努力维持自己的低调。事到如今,这事已然是闹得三院人皆尽知,想瞒也瞒不过去。不出风头,那更是不可能。如果不是谢阳平把那些手快的小孩给拦着,只怕今天晚上,他李大伟就是S市本地新闻的头条。那个标题不是“被女友追杀的负心男子”,就是“当代陈世美”。这样的一举成名,应该不是件好事。
如果是在平时,他谢阳平倒是很乐意让记者来采访,然后他作为主角的领导,免费在电视上露个脸,不轻不重的说上两句话,顺便炒做一下“网络防控中心”。只可惜,现在不能,更是不行。网络成瘾防控中心本就是个是非之地。即便是没事情,别人还议论三句。像关心孩子的人,对他们的措施能不能控制住网瘾始终抱以怀疑态度;而那些对网络游戏抱有好感的人,一直在骂认为他们是在哗众取宠,骗取家长的信任,干尽了骗钱的勾当;那些孩子出去后网瘾又复发的家长,已经在心里把这防控中心当作是骗子集中地;至于那些受雇于网络游戏公司枪手们,更是视防控中心为眼中钉肉中刺,无时无刻不在想着把防控中心拔之而后快。
可就偏偏就在他们实施一个完全上不得台面的治疗方案的时候,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情。他谢阳平怎么敢让媒体公然介入?如果哪个记者不经意的问那些小孩一句“你们都吃了什么药”。那可就要引起轩然大波了。如果是一般的医院,只要告诉他们是在给小孩吃维生素片,就可以轻松蒙混过关。可这里是在无数人虎视眈眈之下的网络成瘾防控中心!那些人绝没不是这么好糊弄过去的。基于以上的种种理由,谢阳平也没有等到那两个人运动得尽兴,就他们给叫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谢阳平满脸怒气的看着,不知所措的站他办公桌对面的两个。他一向很少生气,即便是紫梦那样和他对着干,瞪着眼和他吵,他也不曾真的动过气。但今天不行,他是真的生气了。“嘭嘭”的把桌子拍得山响,他怒斥道:“你们两个,唉,让我怎么说你们好?好歹也都是大学生!知识分子!你们都是医院里面的医生,是社会的精英!怎么就和村夫村妇打架一样?吵就吵了,居然还动手?丢不丢人啊!你们不觉得丢人,我都替你们害臊!”
那两个人当然觉得刚才的行为是很不文明,可当时就在气头上,谁还顾得了这么多。时候再想想,确实也臊得紧。
“好,好,”谢阳平连声的说道,“你们不是要闹么?我去把警察叫来,为你们单独开一个房间,让你们自由发挥个够,你们觉得怎么样?”谢阳平的心里那个气啊。可他真正生气的原因又不能和他们说,只得搬出“警察叔叔”来吓唬他们。也还别说,这两人还真是配合,一听到谢阳平要送他们去见警察,那个脸色“唰”的就白了。
那女子急忙推卸自己的责任,指着李大伟的鼻子说道:“谢大夫,你可不能这样啊,要怪都怪他,我们早就说好了。如果要出国,就先结婚,然后一起出国。但是他这个负心汉,居然想抛下我一个人,独自一个人出国。”
李大伟的嘴巴也挺硬:“哼!别说的好像你多无辜,多纯洁。你自己做过的事,你自己心里清楚。我就是要出国,而且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你,你说什么呢。什么叫做我做过的事情?你说呀,我都做了什么?我有什么地方对不起你的?”
“装吧,你尽管装吧。自己心里明白,还用我来说。”
“你……”
说着,说着,这两人眼瞅着又吵了起来。
“停,停,你们都给我停下。”谢阳平劝着,可一点用都没有。那两人吵上了火,谁的话也听不进去。最后没有办法,谢阳平再次一拍桌子,大喊了一句:“都给我闭嘴!”
那个两个人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我知道,清官难断家务事,你们的事情我管不了。我也不想管。吵架,可以啊,但是请你们去不干扰别人的地方吵。打架也可以啊,你们两个去江边,是打是跳,悉听尊便。可要是再让我看到你们两个在三院吵架打架,可别怪我找警察让你们去蹲局子。李大伟,你给我听着!从现在开始,我放你长假,什么时候架吵完了,你什么时候回来。记住了么?没吵完,就不要回来!好,现在你们两个,全都给我都出去!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
那两个人也没有料到谢阳平居然会生这么大的气。他们暂时停火,默默的走了出去。可才出了谢阳平的办公室,还没有十秒钟,那争吵的声音又隐隐的传来。但顾忌到谢阳平的警告,他们的声音明显是小了很多。坐在老板椅上的谢阳平忍不住苦笑了一下。真是越怕出事,那麻烦事就越容易出现。暂且抛开李大伟的事情不说。他原本还想,傅传那小子至少也能拖住紫梦十天半个月的,没成想,他居然是这么不济事,才三天多点,就被紫梦给收拾了。这下可好,紫梦闲下来了,完全没有事情做,整天就在那些孩子的周围转悠。他还没有办法去制止她。毕竟她是得到了何、曾两位院长的许可,由叶韵派来学习的。既然是学习,就不能不让她到处的看看、问问。
幸好他事前就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别说那些孩子,就连张惠娟都没有看到那药的包装和说明。所有的药都是由他亲自分配,并监督那些孩子服下。晃来晃去的紫梦,那是连搜集样本再行分析的机会都没有。当然,这么干就累了点,谢阳平也在感叹,要骗个人还真是不容易。他是下尽了力气,做足了功夫,还依然觉得好像在什么地方还有不足。可唯今之计,也只有寄希望于,紫梦不会注意到那些弱点。
显然他是多虑了。紫梦确实没有注意到那些问题,这些天来,她和那些孩子们,也算是打成了一片。当然这其中少不了葛良的帮忙。毕竟,紫梦她是一个女人,相对的,男人要更容易理解男孩子的心理。他为紫梦省去了不少的麻烦,让她少走了不少弯路。每天,两个二十多岁青年和一帮十来岁的小屁孩玩在一起,倒也让谢阳平和张惠娟他们大跌眼镜。虽然紫梦无法从谢阳平那里获得有用的临床资料,可从那些孩子们的身上,她获得的资料只会是更多。
表面上看起来,他们两人是溶入了那些孩子的中间。但紫梦也始终能感觉到,他们对她都有意无意的防着一手。很多时候,他们都没有说真话、说实话。说着话直说一边,很少有人把话给说全了。别看小小的年纪,一个个说起谎来,那是面不改色。而且还说得特溜,那是一套一套的,环环相扣,而又不露破绽。真不知道他们都是跟谁学来的。抱着这个疑问,在今天中午午休的时候,紫梦去找了又趟谢阳平。
这谢阳平为了他的目的,可真是累得跟条狗似的,刚骂走了李大伟他们,才伸了一个懒腰。就看到紫梦推门进来。唉。麻烦又来了。谢阳平在心里抱怨了一句,打起了精神,问道:“我知道你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你有什么要求么?如果能帮得上忙,我一定尽力。”谢阳平也懒得绕弯子了,直接替紫梦说出了她来的目的。
“也好,我先谢谢你。”紫梦客气了一句,“既然你已经知道了。我也就不兜圈子了。我希望你能让我负责孩子和家长之间沟通的任务。”
“什么?你刚才说什么?”谢阳平还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慎重起见,他又问了一遍。
“孩子和家长之间的沟通。就是……”
“哦,你先打住,我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你不用解释。”谢阳平掂量着这其中的分量,这个要求似乎也没有暗藏着什么“杀机”。他盘算清楚后,继续说道:“你或许不知道,我们中心一直以来都没有做过这方面的工作。因此,我们在这个方面也没有任何经验,可以供你借鉴。但如果你执意要这么做,我们可以让你去试试。”
“真的?”紫梦很是意外,她没有想到,谢阳平会这么爽快的答应下来。毕竟他自己也说了,这事他们中心以前也没有做过。对于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答应得还那么快,未免有点蹊跷。疑惑归疑惑,目的确实是已经达到了,紫梦还是先道了谢,“那就谢谢你了。”
你也别谢我,应该是去谢谢那保险箱里面的东西。谢阳平扫了那装钱的保险箱一眼,心里想道。紫梦现在没有什么事情做,整天就在他眼皮下晃来晃去,直晃得他的心都提了起来。这个心提起来后,就放不下去。这下可好,她自己提出来要去和家长接触,这等于是说,她不能总是呆在这个防控中心中,要经常出去跑。那么相对的来说,紫梦在防控中心的时间就少了,危及到他们的赚钱计划的可能性就随之降低了不少。这样的好事要是还不一口答应,他谢阳平的这个“谢”字就倒过来写。
其实拿到了许可了,紫梦也松了一口气,她一边走出谢阳平的办公室,一边想着。一开始还以为谢阳平会像上次拒绝帮她拦下傅传一样,一口否决她的提议。毕竟,这么做似乎也属于谢阳平划定的那种“多管闲事”的范围。一直在尽力避免麻烦的谢阳平他应该坚决反对她的提议才是。真是有点搞不懂,谢阳平他到底在想什么。
她是直奔电梯,来到了七层。找到了葛良,两个人一起合计了半天,商议出了第一个可行的方案。说出来就更简单了,就是先做一个问卷调查。计划又有了,他们立马分成了两拨,葛良帮她给那些家长发送问卷。而紫梦自己去向那些孩子们派发调查问卷。至于最后的调查结果,只要综合一下两份问卷就可以得出答案了。
他们这一行动起来,就像在一潭死水里面投下了一块巨石,立刻就引起了其他人的关注。不但被测试的小孩,家长是积极参与。就连一直没有什么干劲的那些护士也精神了起来。或许是已经身为人母的原因,张惠娟对紫梦的这个计划相当的感兴趣,更何况这是有谢阳平的首肯,她当然是大力支持。李丽则不管紫梦计划干什么,都会来帮忙。当然其他人的事情她也是一样,就是个劳苦的命。只有,高倩倩很不以为然。要让她来帮紫梦,她倒宁可去帮谢阳平。至于李大伟,那就别说了,他正闭关和她女朋友练吵架。没分出个胜负来,就算他想出来,谢阳平也不会放他出来。
因为是初次尝试,这个计划定的比较简单,紫梦等四个人一起动手,也只花了一天的时间,发出去的问卷的结果就被收了回来。只是他们四个里面缺乏专门的统计人才,问卷回收后的数据分析处理,相对的比较麻烦。一连三天,这四个人都围在挤在值班室的电脑面前做结果统计。这导致的结果居然是,没有人去帮谢阳平了。
这三天谢阳平可累惨了,但是他心里的偷乐,那是不能对别人说的。真正到了霉的,却是高倩倩。凭心而论,活倒不是很重,谢阳平全是自己亲自动手,她高倩倩大多数时间只是站在一边看着,并帮着维持那些孩子排队的秩序。身体不累,心理累。这三天做的事情,让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其实是一个高级护士,而把自己当成是幼儿园的阿姨了。如果只是这些也还好,最要命的是,她一点一点也不想一个人和前男朋友谢阳平待在一起。只要单独和他在一起,她就会想起以前的不快。这不她今天又赖在值班室里面,摇着张惠娟的手,使劲的磨着牙,“张大姐,今天你去一下吧,就一会儿,好不好?求求你了。”
如果是往常,张惠娟多半会帮她这个忙。可她的注意力已经集中在了统计出来的资料上。别人养儿育女的经验,对她这个母亲来说弥足珍贵。在网络成瘾防控中心工作一年来,她看了那么多沉迷于网络中的案例,自然让她对自己宝宝未来成长是充满了担心。万一宝宝长大了,也和那些孩子一样,沉迷于游戏,那改怎么办?所以吸取别人的教训,避免犯别人同样的错误,这就是她如此热心的动机。
说网瘾根本不值得担心的人,他们不是枪手,就是正沉迷于网络中的人。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自己还没有子女!不是身为父母的,不知道为人父母的要操多少的心。别以为家长只把目光集中在网络这一样上。如果孩子的成绩下降了,他们会想会不会是他的座位靠后看不清黑板了?会不会是老师的普通话不够标准,他听不懂了?会不会是他结交了坏孩子?会不会是被同学欺负了?会不会是去看课外书了?会不会是上网吧玩游戏了?……他们要考虑的事情很多很多,网瘾仅仅只是这其中的一小部分而已。
见央求张惠娟无效,高倩倩只有放弃,她又来到了李丽的旁边:“喂,你去帮我顶一下班。”
和张惠娟一样,如果是在平时的话,她一定会什么都不说,离开帮了高倩倩的这个忙。可今天,不但张惠娟反常,就连她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居然好像没有听到高倩倩的话一样,只是专注的看着电脑屏幕。
“你们这些人!”高倩倩生气的喊到。可那四个人,愣是没有一个抬头看她的。很明显,她是受到了冷落,或者说她直接是被无视了。想她高倩倩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礼遇?自打小学开始直到高护毕业,她高倩倩从来都是学校的校花。跟在后面拍马,阿谀奉承的人那是多得是数都数不清。她高倩倩走到哪里,那里就是视线的焦点。她从来都是中心人物,什么时候受到过这样的冷遇?
特别是那个谢阳平。想着想着,她不禁又恨上了谢阳平。他们之间的交往,是谢阳平先提出了的。可分手也是他先提出来的!当时他的理由很简单,上班的时候,把她叫了出来,然后丢下了一句话:“我真后悔认识你这样的女人。”什么解释都没有,更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自打那以后,她和谢阳平就拧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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