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渐渐到了尾巴,苏九九的游泳培训班也即将结束,这都意味着暑假的终结,新学期的来临。
玩了几个月,人都懒散了,再去过那种两点一线的规律生活,苏九九有点不确定自己能否很好的做到角色转换。怎么办,她不想去上学了,想就这么一直愉快的偷懒下去。
这个想法是好的,若要执意如此也是能够达成了,但这仅仅是她颓废的一个念头,并不打算实施。为了眼前的欢愉,就此放纵自己,她的眼光没这么短浅,自制力也没这么差。
更何况,上学,并不就意味着每天乖乖坐教室里上课,请个假,偷个懒还是可以的嘛。她从来没打算做个好学生,由其在享受过初中三年那样的学习方式后,再去循规蹈矩,好像有点难,可是,在B市,她要放纵自己?
再说吧,到时候视情况而定吧。
这么想想,上学好像也没什么了,她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去什么学校。
有过上辈子的经验,她知道容家或者说容奶奶是想让她进大院里的高中就读的,她去了,然后成了一个尴尬的存在。
大院里的小孩看不起她,因为她是无权无势的拖油瓶,大院外的小孩不乐意接近她,因为她住在高高在上的大院里,他们可望而不可及。
也是这段经历,让她越来越自卑,越来越孤僻。虽然一个学期后她强烈要求了转学,但伤害已经造成,无法抹去。
这辈子,她的心理承受能力是没那么弱啦,但凭什么她要去承受那些人挑剔的目光和闪躲的眼神,被那些人当成取乐取笑的话题对象,成为那些人冷暴力的受害者。
她又不犯贱,干嘛要去找虐受啊。而且,按着她现在的脾气,被招惹了可不会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的挨打,她要是万一一个不小心,反击了大院里某个高官的子女,那她这么办,让容家人出面解决?
一次两次是可以,要是一而再再而三呢,人家还有那个耐心帮她善后?别开玩笑了,又不是自家孩子。到时候别惹得人家看她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讨嫌。
为了杜绝两看两相厌的情况发生,她就怎么也不能去制造那样的条件来。当然,这只是其中之一,最重要的,还是外面的高中相对更自由一些,请假了,跟老师顶撞了,只要不被告密就不会有人知道。哪像在大院里,这哪里能保密,由其像她这种身份特殊的,总要被一些好事者盯着议论的,这一出状况,可不就要使劲宣扬。
她上辈子是吃过这种亏的,明明她谁也没得罪,却总有一些人爱在她身上挑刺。这是为什么,柿子要挑软的捏呗,能为什么,容家的其他人动不了,也不敢轻易动,那她这个不是容家人又能下容家面子的拖油瓶可不就成了最好的欺负对象嘛。
她其实很不能理解容奶奶接她回来的用意,这把儿媳妇跟别的男人生的孩子搁到自己眼皮底下,然后听邻里邻居的风言风语,是为的什么?怜惜她的遭遇还是竖立容家慈善的形象,有必要?不管她怎么想,都找不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过算了,她也没那么想知道内情,就是有时候会情不自禁好奇那么一下下。
只是,她要怎么说服容奶奶呢?苏九九想了想,觉得还是先找苏箐谈谈吧,毕竟她重生后很多轨迹都发生了改变,谁知道容奶奶还有没有那份心思,她还是先别自作多情了。
苏箐这个时间应该是待在房间的,说起来,她的宅女体质大概是遗传。苏箐做为一个悠闲的家庭主妇,也不见她怎么出去跟朋友聚餐,逛街什么的,大多数的时候都是看到她待在家里的,颇有点像古代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妇人。
要说现在和公婆住一起,怕他们会有微词不常出去那还情有可原,可她之前没有约束,老公孩子都出去了,一个人待在家的时候也没见她成天往外出,这是为什么?都不会觉得闷,不会待烦的吗?
“笃笃。”
“请进。”
苏九九推门进去。
苏箐背对着门口而坐,正一手执笔一手托盘,对着面前的画板上色。不知是听出了声音知道是她还是一贯的全心投入,并没有起身,而是继续作画。苏九九倒是没在意,径自走过去,在她的左手边站定。
之前被挡住了看不清,原来是油画,画的是一只躺在太阳底下慵懒的猫。色调柔和,笔触细腻,栩栩如生。
“什么事?”苏箐率先开口。
“哦,不是快开学了嘛,我想知道我被安排去哪所学校。”
苏箐转头看了她一眼,“你不想在大院里读书。”
她该说知女莫若母吗?“不想去。”
“那你自己去说服老太太吧。”
她就知道会是这样。苏九九也没指望苏箐会为她做什么,她来也不过是想确认一下。
既然确认过了,她也不想留下来碍眼,“哦”了一声又出去了,当然出于礼貌,她还是记得要把门给带上的。
也不踌躇,苏九九直接去找老太太。
“奶奶,你现在有空吗?我有点事找你。”她是在厨房找着人的,正和王阿姨聊着天剥豆角呢。
“九九啊,有什么事?”容奶奶让她坐下说。
苏九九就在另一张椅子上坐下,也跟着剥起豆角来。“我听说奶奶想把我放到大院里读书,所以我想找奶奶商量一下。”
“怎么,你不喜欢吗?”
明明是很平淡的语气,苏九九却听出了压迫感,不过她得抗住了,否则她就只能妥协。“奶奶,你可能觉得我是不识抬举,但我真的不适合那样的环境。那些高干子弟,我没一个能惹得起,可是如果有人欺负,我不可能乖乖受着不反抗。”
容奶奶就笑了一下。“你是觉得容家护不住你?”
苏九九低着头,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心里话摊开了说出来。“是我怕容家有一天不乐意再护着我。”
那个时候,她要如何自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杜绝了,不是省去很多麻烦吗?
王阿姨剥豆子的手顿了一下,又若无其事的继续动作。
顿了顿,苏九九又道:“奶奶,我的性格我自己了解,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犯人。我这样的性子,和一群高干子弟待一起,迟早会惹出祸端的。那时候,就算容家当时可以保住我,我今后的生活怕是也不好过吧,毕竟他们人多势众,在学校随便给我下个绊子就够我喝一壶了,与其那时候混不下去了再转,不如现在就不进去。”
其实这话她是说得严重了的,她怎么可能会让自己陷入到那种糟糕的境地。不过她这话也不是夸夸其谈,而以容奶奶在大院生活了十几年的经验,应该也是了解那帮孩子的属性的。
“可是我看苏九九你很聪明,能把后果分析得头头是道,想来也不是那么冲动的,做事前肯定会衡量利弊再出手的。”姜果然还是老的辣,一下子抓住了她的漏洞。
“因为我是事前事后诸葛亮,事发时我只会头脑发热,不分轻重。”这话也没错,她的性子确实如此,不过有些夸大的成分在里面就是。
容奶奶就慎重的望着她,语气严肃。“你是不是还想住校?”
“我不住校。”苏九九赶紧摇头。
从上辈子的经验来看,她是无法和陌生人,由其是同龄人过同居生活的。她太任性,太自我,太孤僻,根本无法融入到集体生活里。而且在一个寝室里,她也没了隐私和自由,那会让她觉得压抑。
虽然在来B市前有过住校的打算,但那也是基于当前的生活不愉快的情况下,逼于无奈的选择。问题是她现在过得挺好的,虽然是寄人篱下,但两相对比之下,她还是会选后者。
因为住在这里,没人给她难堪,没人轻视她,而去了学校,她要去重新适应其他人的习惯,彼此要相互磨合,然后会有大大小小的矛盾,最主要的还是她的脾气不好,这样很容易让人误会,造成不和谐的气氛,那会影响心情。
况且,她真的不懂得和人相处,由其是一群不那么成熟的,又有些敏感的青春期小姑娘。
这就是苏九九,不到万不得已,就不会有破釜沉舟的决心。她总是容易反反复复,只要生活舒坦,她就会忘记当初的坚定,得过且过下去。
也不要以为她只考虑了自己,对于容家,容奶奶,她也是想过的。
她要只是不在大院里念高中,那还情有可原,但如果连住都不住在这里了,那肯定就会有人说闲话的,这对于供她生活的容家而言虽然算不上什么,但总归是不好的影响。
苏九九虽然自私,但不代表她也自利。善良这个东西,她还是有的好吗。
“你知不知道外面有多少找关系想送小孩进来读书?”容奶奶又专心去剥豆角了,语气随意的问她。
苏九九暗暗舒了口气,终于能好好说话了。“我知道,但是我不需要啊。”
她这话要表达的意思其实是,我已经背靠大树,所以就没必要还花心思去攀小枝小节的。
“你这话说的对。”容奶奶自然听得出这层意思,似乎还挺高兴她这话里的含义。因为换个说法也算是苏九九不拿自己当外人。
不管容奶奶高兴的点是什么,家人或马屁,都不会有人去深究,而至于苏九九心里真正的想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
“行,奶奶答应你了,晚上你小叔回来我就跟他说,让他给你去四中报名去。”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容奶奶哪里还会不答应的,可不就是这个理嘛,也就爽快松口了。
“谢谢奶奶。”苏九九声音透着欣喜而轻快。虽然目的达到了,不过她也没有急着转身就走,反正她也没事干,就留下来陪着老人家聊聊天,做做小帮厨。“奶奶,要做豆角炒肉片吗?”
“你叔叔说想吃我做的豆角猪肉馅的包子了,这么大个人了,还嘴馋。”嘴上是抱怨,但其实老太太眼角眉梢都是透着温柔的。
人老了,最怕的就是儿女都不在身边,不再被需要,能被儿子惦记着自己做的吃食,心里别提多高兴了。
“正韬是吃着老太太你做的饭菜长大的,这外面的东西再好吃,可哪有老太太的用心啊,可不就要念叨吗。”王阿姨就笑着□□话来。“再说了,这B市逛一圈,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做出老太太你这水平的包子的人来,就是我都常常要嘴馋。”
“就你嘴甜,做出来多给你几个,好好解解你的馋嘴。”老太太乐呵呵,显然心情比刚才更好了。
苏九九觉得,她的马屁拍得还是太含蓄,以后可以和王阿姨多学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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