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玄幻奇幻 > 如山纪 > 第三章:就像,流星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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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人拄着拐杖慢慢站了起来,屋檐下那株昙花忽然开了,小院里,那些不知名的野花也开了,小院外,漫山遍野的花儿都开了。

    浓郁的花香在小院中缭绕,如丝如缕,如一股春风,将老人一头银发拂起。

    “你们还年轻”老人语气很是平和,像是在训斥不听话的晚辈。

    胖瘦兄弟脸色蓦然大变,向后倒退三步,各自喷出一口鲜血。

    “为什么要趟这趟浑水呢?”老人幽幽叹道。

    胖瘦兄弟脸色一白,捂着胸口再次倒退三步,又是各自喷出一口鲜血。血中带着花香,像是红色的蜂蜜。

    “到头来,死了,都没一口棺材”老人抬起手中的拐杖,对着两人凌空轻点,那一道道花香,凝成了一阵阵风,在胖瘦兄弟四周环绕。

    “不过,老人家慈悲,就送你们两口棺材吧”

    老人话音落下,小院的风儿忽然停了,胖瘦兄弟默默躬身,向老人行了一礼,道:“不麻烦您老人家了,我二人早已备好了棺材”

    “那么便离开吧,记得寻个好去处”老人道。

    胖瘦兄弟再次行了一礼,相互搀扶着走出了小院,走出了柴门,只是不知要往何处去……

    老人又是叹了一声,手中的拐杖慢慢化为了飞灰,随风洒落。

    就在这时,黄符生打开了门,走了出来,默默来到婆婆身边。

    他又不是蠢笨的人,哪里不知道,那胖瘦兄弟来者不善?哪里不知道,那两座山的来历?哪里又不知道,自己会拖累婆婆?

    所以他回到自己的房间,专注地看书,因为他想让婆婆能专注地应对敌人。

    现在敌人被打跑了,他也就出来了。

    黄符生看着婆婆,看着婆婆满是皱纹的脸,看着婆婆花白的头发,认真地问道:“婆婆,您要离开了么?”

    老人笑着摸了摸黄符生的头。

    “是啊,婆婆要走了,婆婆终究是要走的”

    “那孙儿为您准备准备”

    黄符生默默走入房间,将婆婆的衣物整理好,放在一个箱子里,然后将婆婆的屋子认认真真地扫了一遍,没有放过一个角落。

    确定再没有一丝灰尘后,黄符生来到小院,将桌子上没有动过的饭菜收拾干净,将桌子凳子搬回到厨房,再将厨房扫干净,扫完厨房后,黄符生回到小院,将小院也扫了一遍。

    老人就坐在一把凳子上,看着黄符生做这些事,脸上始终都有着笑容。

    扫完了屋子,黄符生向老人问道:“婆婆,我给您打口棺材吧,您要用什么样的木头?”

    老人道:“就用我放衣服的柜子吧”

    黄符生应了一声,走进婆婆的房间,将那个柜子取出,准备给婆婆做一张舒适的床,然后他发现,自己没有锤子,也没有钉子。

    他看着柜子发了一会儿呆,然后出了一趟门。回来后,手中抱着一把竹子。

    他以手为刀,将竹子修整了一下,做成钉子的模样,然后徒手将柜子拆成一块一块的木头,拆了很久,再用自己的拳头作为锤子,一寸一寸地将竹子敲进木头里。

    木头不是普通的木头,而是比钢铁还硬的紫铁木。竹子也不是普通的竹子,而是比钢铁还硬的蓝竹。

    老人默默地看着黄符生,看着黄符生一拳一拳地敲打着,看着他的拳头变得血肉模糊,看着他的拳头露出了骨,看着他紧抿着嘴唇一声不吭。

    然后……天黑了,月亮出来了,星星,也出来了。

    黄符生站了起来,到厨房打了一桶水,认认真真地将造好的棺材洗干净,将粘在上面的自己的血肉洗干净,然后抬起了头,看到了漫天繁星。

    他来到婆婆身前,跪了下去,重重磕了九个响头,的确很响,像是战场上的战鼓声。

    然后,他就这样跪着,任双手的血流着,任泪水将自己的双眼湿润。

    “乖孙,起来吧”

    老人欣慰地笑着,将黄符生扶了起来。

    然后,老人抬起了头,看向圆满的月儿,眼中有了泪光。

    今天,是八月十五。

    黄符生低着头,流着泪,泪水流入他的口中,有些咸。

    “生儿,你看”老人让黄符生抬起头,于是黄符生抬起了头,看到了他这一生都难以忘记的画面。

    八颗星晨从天空坠落。

    “真美”黄符生感叹道。

    真的很美,那八颗星辰缓缓坠落,就像,流星滑落。

    “走好”婆婆向那八颗星辰喊了一声,八颗星辰闪烁着,仿佛是在回应着老人。

    “可惜了两位年轻人,真是作孽啊”老人叹息道。

    于是黄符生明白了,向着那八颗星辰鞠了一躬,然后向着它们举起了右拳,鲜血顺着手臂流下,滴在了地上。

    那八颗星辰闪烁得更为剧烈,仿佛是在回应着黄符生。

    “有本事,你就来啊……”

    黄符生真的听到了他们在说什么,于是他从地上捡了块大石头,向那八颗星辰丢了过去。

    地上的石头能打中天上的星星吗?

    能。

    黄符生心里回答道,于是那颗石头划破了天空,化为一道流星,在那八颗星辰坠落之前,击中了它们,然后,八颗星辰灰飞烟灭。

    “真厉害”一声喃喃声穿越夜空传进了黄符生的耳朵。

    “不敢当”黄符生道。

    他的确是不敢当,因为,这不是他的力量,而是他脚下落神山的力量。

    落神山在帮他。

    老人一脸的欣慰,一转眼,十五年过去了,孙儿也是长大了呢。

    老人笑得很开心,于是,漫山遍野的花儿都开了。

    黄符生意识到了什么,来到婆婆身前,低下了头。

    “生儿,婆婆送你最后一件礼物吧”

    老人笑得很开心,身体散发出蒙蒙的嫩绿色的光芒,漫山的草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都是猛烈摆动着,仿佛想要留住什么。

    “婆婆用最后的力量,为你铺路”婆婆笑着,化为了一股春风,轻抚着黄符生的脸颊,黄符生感觉很温暖,很舒服,很想睡觉,于是他伏在婆婆的棺材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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