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玄幻奇幻 > 如山纪 > 第一章:黄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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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遥远的东方,有一座山,叫做落神山。

    落神山,很高,很大,高耸入云,延绵数千里。相传,此山在十几年前,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里,自星空之上降落,不知为何,没有落到雄厚的北地,没有落到富庶的南地,也没有落到神奇的西地,而是落到了平淡无奇的东方的一处平淡无奇的小山脉,将其取代,变成了今日的落神山。

    落神山的名字便是由此而来。

    不过,这只是一个传说,除了原先居住在小山脉,并且侥幸在那一夜离开了小山脉的居民知道这是真的以外,所有人都认为这是无稽之谈。

    山会从天上掉下来吗?

    今夜月光很是明亮,星光也很亮,连带着,少年的双眼也明亮了起来。

    少年躺在屋顶上,思考着这个问题,认真思考了一会儿,对自己回答道:会。

    是的,山的确会从天上掉下来,因为这是婆婆跟他说的,而婆婆是从来不会骗他的,婆婆说山会从天上掉下来,那这山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

    想到这儿,少年脸上露出笑容,这笑容,竟是比屋檐下怒放的昙花还要灿烂。或许是因为少年的笑容太过纯净,也或许,是少年太过清秀,连那昙花都自愧不如。

    “小生子,爬那么高也不怕摔着”屋檐下,一位老态龙钟的老人唤道。老人满头白发,手拄着拐杖,不过双眼依旧十分明亮。

    “婆婆,我这就下来”少年应了一身,然后直接从屋顶纵身一跃,落到了地上,落得很稳,身体没有丝毫抖动,像是一颗钉子,从天上掉下来,直接钉在了地上。

    “小生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直接从屋顶跳下来”婆婆慢慢走了过来,看上去有些生气,拄着拐杖的手有些抖。

    “婆婆,没事,孙儿身子骨硬”少年嘿嘿笑道。

    “身子骨硬?我看是我这拐杖硬还是你这身子骨硬”老人说着,抬起拐杖在少年的屁股上轻轻一敲,少年猛地跳了起来,捂着屁股直抽冷气。

    老人却没有停手,手中的拐杖在少年的后背,前胸分别敲了一下,少年没有受伤,但是却感到很痛。他不明白,为什么婆婆看上去这么老弱,却能敲得自己这么痛。

    婆婆回答了他,因为她是他婆婆。

    很简单的一个原因,少年也十分相信,是啊,是婆婆的话,能把我敲痛又有什么奇怪呢?

    不过……真的有些痛。

    在少年幽怨的目光下,老人停了手,看着少年捂着屁股直抽冷气,脸上露出笑容。

    “婆婆,您还笑”少年埋怨道。

    少年今年才十二岁,过几个月才十三,还是一脸的稚气,此刻嘟起了嘴巴,看上去倒也有些可爱。

    “以后还敢不听婆婆的话,婆婆还敲你”老人挥了挥手中的拐杖,笑道。

    少年向后一跳,退了有四五步远,显然是有些畏惧老人拐杖的威力。

    少年叫黄符生,不是说他是从符里生出来的,也不是说他是从黄符里生出来的,而是婆婆叫他黄符生,那他只能叫黄符生。

    婆婆是个了不起的人。黄符生一直都这样觉得。因为婆婆能打得自己很痛,而自己就算被老虎咬了都不会痛。因为自己不知道落神山是从天上掉下来的,而婆婆却知道。

    老人盯着黄符生看,越看越是觉得满意,越看,脸上的笑容越是灿烂。

    “婆婆,生儿脸上有东西吗?”

    黄符生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很奇怪。

    “生儿脸上有一朵花儿”老人笑道。

    黄符生再次摸了摸脸,触碰到了一件东西,抓下来一看,竟然真的是一朵花,花儿贴在他眉眼之间,他却没有发觉。

    “这花,真漂亮”黄符生赞叹道。他没有说谎,这花真的非常漂亮,白色的,像是冬天下的一片雪花,也像婆婆头上的银发。

    老人含着笑,抬起拐杖在黄符生手中白花上一点,花儿绽放出炫目的光芒,在这夜空中点亮了一盏明灯,比那月光还要明亮的明灯。

    白花从黄符生手中飘起,一片片花瓣从白花上脱落,在黄符生身边飘舞。黄符生被这花瓣环绕,看上去像天上的小神仙。

    待到最后一片花瓣从白花上脱落,白花只剩下了中间的花骨,花骨却没有那么漂亮,像是一块石头,黑呦呦的,坑坑洼洼的石头。

    那些花瓣首尾相连,从石头边缘穿过,化为了一条绳子,绳子通体洁白,如黄符生双眼那么纯净。

    “赶紧戴上”老人催促道。

    黄符生应了一声,伸出了手,将之握在了手里,而后戴在了脖子上。

    戴上它的那一刻,黄符生有一种亲切的感觉,仿佛,这条项链本来就是自己的,不过是被婆婆保管,现在婆婆才把她还给自己。

    “婆婆的礼物,喜欢吗?”老人热切地问道。

    “婆婆,它本来就是我的”黄符生认真想了想,确定自己的感觉没有错后,回答道。

    它本来就是我的,这是它自己告诉我的。

    婆婆一愣神,显然没有想到黄符生会这样回答,不过马上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

    “好,好,好,它就是我乖孙的”

    老人笑得很释怀,所以,漫山遍野的花儿全都开了。

    老人望向天边那轮明月,眼中有着点点泪光。

    黄符生见婆婆有些伤心,觉得是因为自己刚才说的话不对,低下头向婆婆认错。

    老人满是欣慰,摸着黄符生的头。

    “傻孩子,你没有错”

    “那婆婆为什么会伤心呢?”

    “等你长大了婆婆就告诉你”

    “那什么时候生儿才算长大了呢?”

    “十五岁,等生儿十五岁婆婆就告诉你”

    黄符生应了一声,同意了婆婆,打了个哈欠。

    “婆婆,我要睡觉了”

    “去吧”老人说道。

    黄符生推开了自己卧房的门,抬脚刚要跨进去,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对老人说道:“婆婆,您也早点睡”

    “知道了”老人应了一声。

    确定没有什么遗漏之后,黄符生才进屋睡觉。不一会儿,房门里响起均匀的呼吸声,黄符生已经睡着了。

    老人再次看了看那月亮,叹了口气,拄着拐杖走进了里屋。

    又是一个宁静祥和的夜晚……

    两年后,黄符生十四岁,再过几个月,就十五岁了。

    早晨,天还是蒙蒙亮,黄符生就起床了。

    他从床上起身,穿上衣物,轻轻跳过每天早上都会出现在他床边的花儿,简单洗漱,出门去了。

    他这是去弄早餐。

    婆孙两人居住在一处小山腰,基本上接触不到外人,不过这并不意味着黄符生一点都不懂外界,因为婆婆会给他很多书看,婆婆要他看,他就看了,书中的确是有很多风景,让他流连忘返,所以他不想忘记,所以他没有忘记,看过一遍后,他就把书背下来了。

    这么多年,他不知道看了多少书,但每一本书都刻在他的脑海里,随时可以查阅,比如说眼前这只奇怪的兔子。

    “弹跳兔,弹跳力惊人,成年弹跳兔能跳五米高,十五米远,不易捕捉,但肉质鲜美,弹性十足”

    脑海中自动出现关于它的介绍,黄符生想了想,昨天吃的是肥鲫鱼,今天就吃你吧。

    于是黄符生伸出了手,对眼前的兔子说道:“小兔子,跟我回去当早餐吧”

    他说的那么自然,那么随意,好像这只兔子给他当早餐是一件天经地义的事。

    奇怪的是,小兔子真的听懂了黄符生的话,并且直接跳到了黄符生的手心,黄符生将其放入背后的竹篓,说道:“不要乱动”

    于是那只兔子真的就不动了。

    黄符生背着兔子回到了家,婆婆已经准备好了饭,就等菜了。

    “今天带回来了什么?”婆婆问道。

    “一只小兔子”黄符生回答道。将之从竹篓中放了出来。

    婆婆已经煮好了水,对小兔子说道:“快到锅里来”

    小兔子轻轻一跳,在空中划了一道完美的抛物线,准确地落入了锅中,婆婆适时盖上了盖子,没有让水溅出来。

    黄符生想了想,好像有什么东西忘了,然后他想起来了,认真地对婆婆说:“婆婆,您忘记拔毛了”

    婆婆一愣,好像真的没有拔毛。婆孙二人看着锅发了好一会儿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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