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熬夜到凌晨,夏早沙完成了《计划书》,满意地关上电脑倒头就睡。
睡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躺在床上大大地伸了个懒腰,舒服地抱着被子拱来拱去。
有多久没有这么敞开的,心无挂碍地睡一觉呢?夏早沙把手臂枕在脑后,忽然想起网上一句关于幸福生活的精辟总结——睡觉睡到自然醒,数钱数到手抽筋。
她一个人笑了半天,终于慢腾腾地爬起身,慢慢地对镜梳头,镜子里的人因为睡眠充足而容光焕发,连伴随她经年累月的黑眼圈似乎都变淡了。
今天是忙碌的一天,按照《计划书》的步骤,她要先到省彩票中心去兑奖,再着手奖金的“洗白”工作。
夏早沙已经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彻底隐瞒她中奖的事实。
夏早沙的家在E城,是S省的一个中级城市,距离省会C城仅一个小时的车程。
下午三点,夏早沙顺利找到彩票管理中心。
虽然觉得很傻,夏早沙还是尽可能地伪装了自己:披散长发遮住半张脸,戴上夏父的老花眼镜,身上还穿了平常绝不会穿的土兮兮的大红外套。
好在彩票管理中心的工作人员见多识广,没有露出半点异样的神情,核对过彩票后,迅速办结领奖手续。
夏早沙终于拿到四百万的支票。
……没有想象中欣喜,甚至比不上刚发现自己中奖的兴奋,夏早沙出乎自己意料,非常镇定。
她只是捏着那张薄薄的纸片,数着“4”后面的“0”,数了三遍,确定无误。
工作人员告诉她最近的银行的位置,夏早沙道了谢,将支票揣进口袋里,两手空空地走出彩票管理中心的大门。
门外是宽阔笔直的公路,车水马龙络绎不绝,行人却很少,数十米外一座人行天桥孤伶伶地立在阳光下。
夏早沙摘下老花镜,张望一番,右手边不远处有两家紧挨着的银行,她正要过去,眼角瞥到街对面,脚步顿住。
街对面是一家装修得极精致的美容美发休闲会所,透过锃亮的玻璃外墙能看见忙碌的员工与悠闲的顾客,一名顾客身边起码有三名员工围着转,照顾得无微不至。
夏早沙目不转睛地看了一分钟,转身走上人行天桥。
洗头、洗脸、泡澡、精油按摩……夏早沙第一次接受该类服务,她把四百万支票锁在会所提供的储物箱里,紧紧攥着储物箱钥匙,几乎陷进肉里。
她心跳得很快,万一支票丢了,那她所有的期望所有的梦想都将再次成为泡影,就像故事里修成精的妖怪被打回原形。她怕得牙关咬紧,浑身肌肉紧绷,按摩师怎么按也松弛不下来。
但在害怕里又夹杂着一丝丝兴奋,肾上腺素带来的刺激,玩火般的兴奋,让她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
旁边和夏早沙一起接受按摩的女士发现了她的异样,以为她在紧张,对她善意地微笑,轻声道:“闭上眼睛会感觉好点,要不你睡会儿吧,到了钟点她们会叫醒你。”
夏早沙僵硬地扯出笑容,她哪里睡得着?不过还是闭上了眼睛,手里仍然死死攥着那把钥匙。
夏早沙的一头长发梳直,发尾竟然及腰,又厚又密,乌黑润泽,发型师啧啧赞叹。
夏早沙对这把头发却喜欢不起来。
她并不是自愿留长发,只因为马尾是最省钱的发型,不管头发如何疯长,一根橡皮筋就能束得整整齐齐。
对这把拖在脑后的沉重负担,她已经受够了!
夏早沙指着一名发型师助理,大约十七八岁的小姑娘,毫不留恋地道:“替我修成那样的发型。”
发型师大感可惜,但顾客是上帝,他也只好唯唯喏喏,做好自己的本分。
夏早沙离开会所时整好十点。
她刷卡结的账,数年的积蓄一次耗光。
有人为她开门,身后两排俊男美女热情地齐声道:“谢谢光临,欢迎您再来”,夏早沙头也不回。
那张四百万的支票安全地待在贴身口袋里,夏早沙手里拈着只剩下九块六毛钱的银行卡,在垃圾箱旁边站了许久,几次伸出手,又都缩了回来。
抬起头,城市满天霓虹亮过星辰,行人竟比白天更多,似乎白天的城市属于冰冷的钢筋水泥,夜晚才是属于有血有肉的人类。
这个时间段没有回E城的长途客车,夏早沙无处可去,双手插在衣袋里,漫无目的地在街头徘徊。
她只到过C城两次,几乎是完全陌生,只懂得循人流走,渐渐拐进酒吧街。
一扇门被推开,出来的人带出一阵隐约的歌声,夏早沙心中一动,她听过这首歌。
酒吧的名字叫“Yesterday”,是了,这首歌的名字也是,“The Beatles”的“Yesterday”。
夏早沙犹豫了片刻,她从未进过酒吧。但今天她的行动似乎不由大脑指挥,极之渴望冒险。未及反应,她的手已经自作主张地推开了酒吧大门。
歌声听得更清晰了,光线很暗,空气中似有烟雾弥漫,又有一股暧昧香气。夏早沙走到最边缘一张台坐下,立刻有服务生递上酒水牌。
还好,夏早沙略松口气,她正害怕被宰,有明码标价就好。
酒水牌上各类饮料均比外面贵出许多,总算还在夏早沙的接受范围内,她摸了摸口袋内仅存的现金,点了最便宜的啤酒。
挡住视线的服务生走后,夏早沙看见了酒吧正中央的小小舞台,一名歌手坐在高脚椅上弹着吉它低回浅唱,正是她听到的“Yesterday”。
夏早沙目不转睛地盯着他,歌手微微垂着头,面孔藏在阴影里,灯光打在他弹吉它的手指上,修长的手指灵巧的拨动琴弦,夏早沙一时有些失神,这么漂亮的手指令人过目难忘,她依稀在哪里见过……在哪里呢?
“砰!”响声惊醒了夏早沙,她蓦然回首,见到一名非常英俊的男子,可惜双眸细长,眼尾上挑,略显轻佻,却更有一番天然风流之态。
夏早沙怔了怔,那男子定睛看到她的脸,也是一呆,忘了要说什么,吹出一声响亮的口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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