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女生频道 > 空的城 > Chapter 39 我们在一起

??郝华大开房门的时候,一阵香气扑面而来,我有点晕,大概迷醉。

    郝华见到我兴奋地大叫,大张双臂。我另一位红颜知己在侧,我觉着这样公然拥抱会不好,刚要躲身,郝一把抱住方亚男,然后说说笑笑往屋里拉。

    郝华穿一件宽大线衣,身线却遮蔽不住,把起的袖子露出细细的胳膊小小的手,美好的身材被含蓄的显露,这样一来宽大软塌的线衣反而欲盖弥彰地显现了这个姑娘身段的娇好。我不禁龌龊的想:女人的身材真是有味道。

    郝华今天盘起了头发,跟一少妇似的,并且略施粉黛,仿佛一个混迹社会多年漂亮成熟而倾倒众生生于风尘又脱于风尘的女子。我一时仿佛忘掉所有形容女人美丽的夸张词句,又仿佛那些词句尽不实用,标致令人无话可说。并且不再敢对外讲我的女朋友有多么的漂亮,尽管这是一件多么满足一个男人虚荣的事儿。

    我正在出神,不知屋子里谁向外喊了一句:

    外面那个熊秘书,赶紧进来吧,别不好意思了。

    我说,谁不好意思了,我进来过!

    我把熊和蛋糕放进屋子里,继续方才的想法。想我居然在和这样一个花一样的姑娘相恋,并且或许情花毒深,我们已中毒弥深,真不知自己走了什么运。

    我又在出神,郝华忽然风一样扑过来,花一样笑着,搭着我的手要亲我的脸。一阵香气扑面而来,我又一次晕,脚下一软,大概又迷醉。

    郝突然停下,大皱眉头说,什么味道?好象大便!

    我提起蛋糕,隔着包装闻一闻。

    抬脚!郝说。

    我抬起左脚。脚底板很干净,但左脚的左边似乎沾有一点粪便色状的东西,又明显不是蛋糕店里带出来的。我大声一叹:我走了狗屎运!

    郝拉着我去买酒菜,刚刚下楼,立刻一阵冷风刺骨。当年改革的春风很大,改革之后春风依然大,但是没见今年这样大。

    郝抱着我的胳膊说,我冷。

    我刚刚解扣开怀,又一阵冷风刺骨。我停一下,想起自己一度不解风情,我怎么会不解风情!我说,好象,我也有点冷。

    色狼!郝华愣一下,然后说着钻进我的大衣里。

    我把郝华搂的紧一些,郝华把大衣拉的紧一些,手像扣子一样拉住大衣的两个边。听完我的假正经,我怀里的姑娘仰起脸花一样笑着望着我,抓紧大衣的手也淘气地来捏我的脸。一时春风又刺骨。

    从小除了我妈打我的时候没人敢捏我的脸,我真想再捏回去,可又想那样未免龌龊,而且郝华势必会再捏回来,那样一来春风又要料峭,只好收紧大衣。

    我的怀里裹着心爱的姑娘,天下又太平,这个世界真是美好。

    我跟方一起来的时候,没有做挑食的打算,本着客随主便。可是郝妈妈不在,郝一声令下,方客随主见,下厨造饭。我和郝酒菜配齐回来的时候,方已经在厨房炒了两盘菜出来,一盘是炒鸡蛋,另一盘还是炒鸡蛋。

    我看一看手中那一盒从下面餐馆里买来的炒鸡蛋,深深向方亚男鞠一躬。

    郝华大喜,说正好,三分天下,平分了!

    我转身再向郝华鞠一躬。

    我们三人围坐餐桌,方亚男首先递过她的米色包:祝我们家华子生日快乐!

    郝华满心欢喜把包挎在肩上,左右打量自己,开心地对我说,哈哈,好看吧。

    我满腹怀疑,正要说话,方抢替我作答:好看!好看!

    我递上我的链子。郝华看着那个盒子先出一下神,问,这个是什么?

    我说,项链。

    郝并不急着打开,拿在手里端详着盒子,说这包装好漂亮呀!

    我一下子苦大愁深。

    郝的小手一把揪过来,捏着我的苦脸“好老公”“好老公”的大叫。

    我真是没办法。郝华不知跟谁新学的这一手,今天对我的脸大感兴趣。

    那也是你送我的吗?郝指着我脚下的那只熊。

    那只熊此刻正以一个极倒霉的姿势四脚朝天,我一脚踢到门口,说,李琼送的。

    郝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礼物飞向门口,抱怨说干什么呀你!

    方又抢替我答:吃醋呢!

    郝华又伸手过来捏我的脸。我冲动地要伸出两只手捏回去,郝华冲我“嘿嘿”一阵傻笑,惹我苦笑,我的冲动变的可笑,两只手在半空无奈握紧成拳,展示一下青筋,又收回来。

    你没有带花来吗?郝拉着我刚刚冲动过的手,眼神里全是浪漫:花?

    我想一下,说有!花在里面!我指一指蛋糕。

    郝华兴奋地为蛋糕拆封,刚一打开,立即盖上,捏起鼻子远远躲开,大吼道:大便!

    胡说!我重新打开盖子,厉声说,你们家大便是奶油做的吗!

    方也一脸厌恶,说快放桌下吧,上不得台面,吃不下饭!

    我说不行!郝华还没许愿呢!说着抽出两跟蜡烛插在大便上。

    郝华重又坐回来,说,为什么是两根?我都十八岁了!要十八根!

    我说,你确定要把你以前的每一岁都竖立在这摊大便上吗?

    郝大摇其头。

    我说,你还差两岁就二十了。所以是两根。

    郝愤愤说:我还差八十二岁就一百了呢!

    我说,你确定要把你以后的每一岁都竖立在这摊大便上吗?

    郝再大摇其头。

    方在一旁大叫:你难道要把她未来的两岁……

    后面的话不干不净,方突然不忍卒辞。

    我说,十几岁的时候插一根蜡烛就可以了。二十岁要插两根。

    郝又大叫:我才十八岁,我还没二十呢!我要插一根!

    都快二十的大姑娘了,还装什么嫩呀!我说。我坚持两根,并拿出火柴,就要点燃:快准备许愿!

    郝站起来再大叫:你说什么!你要我面对一团大便许愿吗!

    NO!我喊道。这时两只蜡烛点燃,两团黑烟升起。我兴奋地说:你要面对一团热气腾腾的大便许愿!

    郝绝望地坐下,双手作祷告状。眼睛却圆睁着,永不瞑目的样子。郝两眼如灯看着我,并且口中咬牙切齿振振有辞,我急忙阻止:只准许愿,不准诅咒!

    刚才那两跟蜡烛升起黑烟的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此刻一根蜡烛突然熄灭,我断定这两跟蜡烛一定都是假冒伪劣。一根假冒伪劣已被结果于大便。

    果然另一根假冒伪劣也自然熄灭,结果于大便。

    我们三人围坐一团大便。并亲眼目睹全部假冒伪劣在那团大便上被销毁。

    我宣布:许愿结束!

    我操起切刀,当众采花。我把那个盛开着一朵鲜艳奶油花的碟子纳入自己绝对势力范围的时候,感觉到对面旁边两道不可置信的目光齐刷刷射来。

    我看看那两对略带茫然的眼神,坚定地说:这是我的,你们不要抢,剩下的大便你们可以想。

    两摊屎黄的奶油瞬间飞来,然后又是两摊。两摊后面是无数摊,刷刷如流弹。我顶着飞弹,强行一个冲锋,一把抢到蛋糕跑到门口。这时一块奶油从头上掉下来。想想自己头顶一块大便一路狂奔,忍不住一阵恶心。

    兵书上说,这是“釜底抽薪”。郝、方两个人弹药尽绝,诡异而安静地看着我,四目如炬。

    我放下蛋糕,擦掉脸上的奶油。年轻人的脸,总是很奶油。我坐回座位,正襟危坐,一脸肃穆而沉重,说:我要喝酒!

    于是举杯把酒。推杯换盏。

    那三盘炒鸡蛋和残留在餐桌上的奶油首先使大家倒了胃口,就再也没有吃多少东西。只问美酒,不问佳肴。

    我一个人对门吹酒,喝的很高兴。郝华对着方亚男吹可乐,兴奋地仿佛永远不能尽兴。后来郝华一亢奋,开始对我的啤酒两眼放光,压的手中青色玻璃瓶装折不出光泽,然后换一个小小酒瓶须臾吹光。我开始喝的提心吊胆。后来这个姑娘显然醉了,两眼迷乱,大呼小叫与我飙酒。我看的惊心动魄,吓的不敢再喝酒。

    方亚男见郝华大概真的醉了,不想久留,提出我们回家,要郝华赶紧休息。郝华拉住我说,不许走。

    方无奈笑一笑,只好让我留下来看着她,自己先走。郝又笑嘻嘻去捏方的脸,方赶紧躲开,骂一句:疯子!

    方在收拾包,穿大衣,说,华子给我开门!

    郝华还在偎依着我的胳膊,两眼迷乱望着门口方向,大喊一声:芝麻开门!

    我赶紧去开门。

    我说,你确定要把我一个男人留在这里吗?屋子里这个姑娘可是真的醉了!你放心吗?我都不放心。

    方亚男真的面露担忧之色,语气诡异:放……心!

    我说:那怎么行!

    方说:什么?

    我指一指旁边的蛋糕说:我是说,蛋糕还没吃呢,吃块大便你再走!

    方立刻拣起脚下的倒霉熊砸了过来。

    这时郝倒在沙发上,望着天花板,耍酒疯似的振臂高呼:芝麻关门!

    方亚男告辞。

    目送走方亚男,郝华正襟危坐,冲我招手。我悻悻走过去,大是莫名。郝华待我走近手一伸,我立刻明白,不再莫名,可是已经晚了,这回是两只手。我拉一拉她捏我脸的两只手,挣扎不开,只好任由她耍酒疯。

    不许你对我的女朋友眉来眼去的!郝两眼重又放光。

    胡说!没有!我说。

    打情骂俏更不行!郝气呼呼声音扭曲着说。

    你喝醉了!我觉得郝华是真的醉了。

    我没醉!郝嘴硬。又说一句:我要给你颁布三大纪律。郝终于放开双手。

    我一动不动,嘴巴大张吃惊望着她。郝接着说:

    第一条:不许与我的女朋友有任何不正当眼神!

    我举起右手,三指并拢朝天发誓状。

    第二条:我不在的时候,不许与除我之外的任何女孩子在一起超过一分钟!

    我点头。

    第三条:每天早上起床,晚上睡觉前都要想着我的样子说一次“我爱你”。每天两次,每次三遍!

    我说,哦,就像吃药一样,对不对?

    郝想一想说,不对,是至少两次!

    我说,我明白了。三座大山!

    郝又想一想,说,还要再加一条附加款。

    我说,哦,那就是四座大山了,我要变国家公务员了。

    方说:第四条是,我有权任意增加纪律条款,并受法律保护,强制贯彻!

    我又吃一惊,大喊道:你韩剧看多了吧,你要学人家有钱人玩契约婚姻吗?可人家也是平等的呀!

    郝说,我们没钱呀,只好不平等了。

    我的舌头惊的打结,愣半晌,悲愤道:你没醉!你很清醒!

    郝清醒地说:我醉了。

    郝再清醒一次:我想到了,我还要再加八项注意。第一就是我有权把任何注意转移到纪律项!其他七条保留,我要随时发挥!

    怎么会这样!这要怎么算?此刻我的头已两个大,已开始不清醒,大吼道。

    郝说:你没听说过那首歌吗?“领导干部要牢记,三大纪律,八项注意……”

    我说:我不是领导,我不要三八!你不能总是这样,总是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不能总是一党专政!

    郝说:中国特色嘛!

    我抱最后一丝希望,开始较真:那你的纪律是四条呀!要么是四,要么是三八,你一定要兼办并施的话,那就是死三八了!那怎么行!

    郝又捏过我的脸:你认为你很幽默吗?严禁幽默!

    我说:我认为你很幽默。

    郝说:那“注意”就至少是五条。反正“注意”通常不被注意。所以“注意”一定要多于“纪律”!我党众法要众多,要不然不足以体现宪法的尊严!注意五项,纪律四项,至少这样!

    我绝望地倒下,说:我明白了我明白了!那样一来,我就是五四青年了!

    郝华拉我起来,两眼重又迷乱,脸色绯红。郝华体内的酒精好似暴民,时而揭竿而起,时而又被镇压,此刻显然又开始发挥作用。我不能确定是否应该庆幸,因为不能确定我是否宁肯郝华耍酒疯。

    郝华手里拿着那个盒子,包装还没有拆,笑嘻嘻说:给我戴上。

    我说:你不要先看看这条链子吗?

    郝说:不要。我只要你给我戴上。

    我说:你现在是不是觉得你好幸福?我怎么觉得我好不幸?

    郝镇定而自信的语气说:相信我,跟我在一起,我会让你幸福的。

    我突然想掩面而泣。

    晚上我妈又找我谈心,主题还是早恋,我妈一到这个话题就不顾一切,任时光飞逝血脉逆流。到了半夜我的心理防线随着生物钟也快一起崩溃了。李琼莫名其妙打来电话,那个时候我正抑郁不得发泄,劈头盖脸就要一顿骂,可是他“喂”“喂”叫唤不停的时候,我忽然又想不明白我为什么要生气了。郝华是爱我的,她可以给的她什么都会给我,我为什么还要因为一个第三者而生气呢?或者我已决定要分手了,她就要开始恨我了,我为什么还要因为一个第三者而生气呢?

    爱从不盲目,爱起来才盲目。

    李琼说,他剃光了头发。从明天开始,要做一个崭新的自己,要给自己一个全新的开始。要努力奋斗,决战革命最后一刻。他今晚要把这个消息告诉他每一个最好的朋友。

    李琼剃光了头发,就可以有一个崭新的自己,就可以有一个全新的开始,我要怎样才可以做到?剃掉头发我也可以有一个崭新的开始吗?他可以把他的决心告诉他每一个最亲的朋友,我也可以讲给谁听吗?我也要奋斗,我也要努力决战革命最后的两个月,可是我要怎样开始呢?

    我决定以分手开始。

    我的心里惶惶不安,一直到很晚很晚睡不着觉。郝华忽然发来短信,说:你睡了吗?我睡不着。明年的这个时候,我还想跟你在一起……

    我忽然觉得我好卑鄙,罪孽深重。没有人会原谅我,我也不会,甚至那些我为了他们好的那些人也不会。我不能与心爱的姑娘一起自私,我却一个人在自私。我是一个卑鄙又自私的人。可是为了更多的人不受伤害,我必须坚定地卑鄙下去自私下去。我告诉自己,这样或许对大家都好。

    郝的短信我一直没有回,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不知道该说什么,但是仍然没有关机。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很久之后,电话响起来,之后,我却鬼使神差一般,一下一下按键盘。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拨了回去。

    郝没有说话,我也不说话。我的心好象被掏的一干二净,忽然难过,越来越难过。越是难过,越是说不出话。

    仿佛过了很久,郝华说我觉得你不对劲,我察觉到很严重的危机感了……然后她就开始哭。并且哭的一发而不可收。

    我心软了。我的心被她一哭即碎,我才发现,我是多么心疼这个姑娘。

    我多么想安慰她,多么想告诉她,我们永远在一起,相守那遥远的一辈子。我说不出话。

    郝哭着说:我就知道你没睡!就知道你也不会睡!我想了很多事,想了很多很多事!你不要离开我。我以前尝试过离开你,那两天,那两天我就知道,我不能离开你!我会活不下去!我会死!

    我会死吗?我也不知道。这样聪明的姑娘都想不开的事,或许我就能想的开吗?

    这个世界会原谅一个人吗?我可以奢求谁的原谅吗?我自己呢?

    你不会死!如果你要死,我们一起死。我仍然说不出话。

    你,你爱我吗?郝华的声音再一次让人心碎。

    以前的时候,我说我爱她,我却并不能确定爱是什么。现在她又问起这个字,我才发现,仿佛我已深陷,并无可救药。我仍然说不出口,爱是什么。

    我知道你爱我!我知道!这个聪明的姑娘大叫:在这个世界上,相爱的人在一起本来就是天经地义!你不可以逆天行事!

    在这世界上?

    这个世界有什么?有一个爱着我的姑娘,我也爱着她,如此而已。

    这会很疯狂吗?可是这个世界又有多少人清醒呢?

    青春不过如此。

    我们在一起。我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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