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窗外的风凉凉的,吹得屋外的榕树瑟瑟发抖,树上苟活到现在的最后一片黄叶被被冷风吹断了植根,晃晃荡荡地从书上飘落。地上累积的最后一些叶子被风吹得到处乱转,静静的夜里尽是沙沙的树叶刮地的声响。
阔大的房间黑漆漆的,只有一角一个光点忽明忽暗的闪着,男孩突然站起了身,随手将烟头掐灭丢到了一旁的烟灰缸里,窗外万家灯火的光亮立马照显出他挺拔的身姿,空荡荡的屋子里的身影显得格外地寂寞。
最后像是下了决心一般,叶小枫按开了吊灯的开关,略显昏黄的灯光带着的是暖暖的淡黄色,照亮了大屋子里的华丽装潢,照亮了屋子的每一个角落,只剩下男孩孤寂的影子,似乎无力照进男孩的内心。
叶小枫缓缓地走到正朝着窗的大书桌,光洁的桌面闪着灯光的色泽,除了一个大一点的台灯,就只剩下一叠叠惨白地A4纸张和几只钢笔。
男孩轻轻拨开台灯的开关,那叠纸张被照得异常的发亮,第一张纸面上唯一的两个大字“遗书”显得异常的显眼。
“写些什么呢?我该写给谁呢?”叶小枫以手支颐,轻轻地问着自己。
脑子里显现出叶三生皱纹满布的脸庞,有兄弟易阳看着自己傻傻笑着的模样,有林烟红着水汪汪的大眼睛,有太多太多的回忆,溢满在胸里……
“主人,您还是快点准备一下吧,明天您就要走了。”男孩胸前的一块古玉里传来幽幽的清脆女声。
“嗯,小玉,我想一个人好好静一静。”男孩长呼了一口气,不经意间将手中的硬实的钢笔捏得粉碎,于是长叹了一口气,终究不知道自己的这篇遗书到底该写一些什么,该写给谁。
屋外的风刮得愈发狂烈起来,男孩的身后突然有一只干邹邹的手拍上了他的肩膀,男孩并没有回头,也并没有因为后面突然出现的人影而感到惊诧,只是淡淡地问候道:“师傅,您来了。”
“嗯,”背后的黑衣老者轻轻地点了点头,也不管没有回头的男孩是否看得见。
“您说我爸他会有事么?”男孩终究还是回过了头,眼里盈满了泪水。
“不会的。”老者的声音似乎有些沙哑,有些疲倦,像是活了数万年的老人在死前的丝丝细语。
老者看着少年红红的眼睛,还是忍不住再开了口:“小枫,你真的要去凡界么?”
少年笑了笑,洒落了几滴溢出的眼泪:“师傅,您不是一直都在劝我去那个地方么,而且只有去了那里我才能救回我爸,不是么?”
老者惨然地笑了笑:“也是,就算逃避了千百世,殇儿你还是得面对这一切。”
那男孩听了老者称呼自己殇儿时,浑身颤抖了一下,低下头道:“是啊,我龙殇终究得为我太古龙族一脉报仇雪恨,以飨我族祖祖辈辈的英魂。”
老者听了男孩的誓言,眼中的眼泪禁不住地哗哗地往下流落,心下想老友的孩子终于要成器,我应该高兴才是,我应该高兴才是。想着用衣袖抹去了眼角的泪水,强打起笑颜,想象之前的无道真人那样不作此惺惺妇人状,可是那眼角的眼泪怎么就擦不干流不尽呢?
“师傅,您还记得,我们第一次相遇的时候么?”
老者想起这话,脑中忽而想起了什么很让人高兴的事,淡淡地裂开嘴笑了笑:“当然记得了,那时我还在你的胸口上印了两个字呢,只可惜那两个字最后还是没了。”
少年默默的跪在了地上,抬起头仰视着黑衣老者:“师傅,从前我不懂事,从来不知道我的身世竟有如此大的秘辛,也从来没有向您道过一句谢,今天徒弟给您磕三个响头,以示谢意。”
说着少年就在木质地板上咚咚咚地磕起头来,老者看着已经是翩翩美少年的徒弟,欣然地点点头,伸出手来准备扶自己最喜爱而又是唯一的徒弟起身来。
少年轻轻地拨开了老人的干枯的双手,继续一字一顿地郑重说道:“师傅,徒儿这一身真法由您而授,徒儿的身世由您而启,徒儿的志向由您而豁然开朗,徒儿的命运由您而不同,说实话没有您,就不会有今天的我。”
老人看着眼中带着毅然光芒的少年,心下揪得紧紧的,心下想道,我做的真的是对的么。我寻访千年,找遍三千世界,终于找到太古龙族的最后遗孤,完成了我对老友的承诺,将复兴太古龙族的重任压在龙族遗孤的身上,企图为那陨落的太古一族的沉冤昭雪,这本是一百个一万个真真的好事,可是我为什么总觉得我是害了这个孩儿呢。
老人手掐莲花指,默念了一句法决,叶小枫,哦不,此时的太古龙族太子龙殇被无形的力量托了起来。
老者淡淡地说道:“为师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帮了你,还是害了你,哎,若是在此界能够筑基,你倒也不用去凡界了。明日正是一年以来空间屏障最为薄弱的时期,可以说是你去往凡界的最佳时机。只不过……”
少年听到老者轻轻地停顿了一下,连忙问道:“只不过什么,师傅?”
“只不多,自如穿梭空间壁垒只有大罗金仙的修为方可办到,虽然我能够帮你,但是却不能让你完全避免伤害,你的修为也会有所损坏,若是你还得从头修法,你还能有这样的勇气么。”
“师傅,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
“好吧,未来的路师傅也不能多帮你什么了,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你自己一个人面对,哈啊哈。有徒如此,夫复何求。我无道就算身死道消,也算是够本了。”
黑衣人笑了笑,溺爱似的摸了摸少年的头发,随后却是像是一阵风吹走了一团黑雾一般,一点点地从这个房间里消失,最后像是从来没有来过一样,只把叶小枫一人落在那里,独自恍然。
夜真的很深了,屋外的月光也照不进屋里了,西边的地平线上,月儿牙露着半边脸像是再和这个说再见,不多时只怕黎明就要到来了。
少年颓坐在桌前,脑子想着和这个世界最后的种种牵绊,不由得又想起他们的张张笑脸,想起与他们度过的万水千山,想起兄弟示意时喝醉后对自己模糊不清的呓语,想起那些女孩带着痴嗔的眼神幽幽地瞧着自己,想起自己曾经有过的平静时光。
曾有你们,真好。少年抖索着手在白纸上写下了短短的一行字,抬起头,却发现本自弯弯的眼角竟是一片模糊,却是被泪水盈满了。
鸡啼叫过了五更,在经过了黎明前最黑的一场黑暗之后,东方的天际忽而出现了万丈霞光,日光像是北欧神话里诸神之王奥丁举着世界树枝制的长矛,刺破层层厚云君临这个世间。最后一缕阳光打在少年的脸,在接触到少年脸庞的那一瞬像是化开了一般,若纯白的牛奶晕开在咖啡里,带着柔和的光芒,沐浴在晨光里的少年毫发毕现,宛若仙人。
少年轻轻地将白纸放入一个精致的信封内,一颗滚烫的泪珠顺着少年的脸线滑落,击打在白色信封的纸面上,却像是痛在了心里深处那块尚还柔软的地方。
阳光照得眼睛刺痛,少年扬起头,抹去了刚才的泪水,霞光下的少年的脸庞显得意外的坚毅。
“凡界,是么?”
少年紧紧地握住了双手,不长的指甲深深地陷入肉掌之中,泛出淡淡的青紫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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