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正说着,这时李纨走了进来,在她的身后站着的就是贾兰。
“老祖宗,兰儿来了。”
“人呢。”
“嗨,这孩子还害羞呢。”李纨从背后把贾兰拉出来,把他往前推搡。贾兰羞答答的走到贾母坐的榻前,脸上不时飞升起阵阵红潮。当他慢慢走近,差不多准备要停住的时候,贾母迅疾的伸手把他拉到面前。
凑到跟前,黛玉才清晰地把他的模样看清楚。只见他生得脸娇小,尖尖的脸把一对大眼睛衬得愈发明亮,透着萤火虫的光芒。此时,他的眼睛还不是他原来的自然状态,正是因为羞怯,他的眼睛也是低垂的,甚至有点收缩。
在他的大眼睛上面,浓密的眉毛,像是毛笔慌乱中落在宣纸上,那么不经意间划破的笔画。他的鼻子有点塌,但不是那么的扁平,总之是显得有点不足。还有他的嘴唇很美,薄薄的,合起来就像竹叶一般。特别是在他怯生生的微笑时,勾起的嘴角,似喜非喜,有着天然优美的弧度。
他穿的很朴素,这一点多少透露出她母亲李纨的影子。他上身穿着灰色大理石般的撒花半旧的大袄,下面半露松花撒花花绫裤腿,锦边弹墨袜,厚底大黑鞋。
“兰儿,还没给老祖宗您老人家请安呢。”贾兰说着,退出一段距离来给贾母请安。
“好了,好了,起来吧。”贾母笑着说,“来给你,介绍个人认识。”说着,贾母走下坐榻,走到站在一旁的黛玉跟前。
“这是你黛玉姐姐。按年龄你比她大,但按辈分她比你大。自古以来,中国讲究的是辈分,谁辈分大谁就大。你叫她姐姐,自然是合乎礼的。”
“兰儿见过姐姐。”贾兰低头,叫了黛玉一声“姐姐”。
贾母看到这个场面不由的笑了,难得的笑了,笑的合不拢嘴,只差没有哈出声来。这些年,不常见她这么笑过了,仿佛她已没有了笑感,又像是莫名的得了脸部肌肉麻痹症。然而说她不会笑又是假的,她会笑,而且老人最喜欢笑。她之所以不笑,是因为没有什么可值得她笑的了。贾府一天一天的在衰落,而她一天一天的在衰老,这个家一天天在土崩瓦解,而她又无能为力。
本来她还有依靠,宝玉走了,这么一点希望,一点寄托,也带走了。虽然还有一大家子人在,可是又有谁能知她心里的苦,想她之所想,忧她之所忧。没有一个人会替她想,所有的人都在为自己着想。他们每个人都是自私的,以前她也是自私的。她现在知道错了。
然而,错误总是赶在正确之前来到。她千不该万不该,将一段美好的姻缘无端的拆散,致使两个相爱的人痛苦的分离。如今,她深深地自责自己做错了,而现在一句“当时只道是寻常,而今才道当时错”都显得晚了。
最大的错莫过于连悔过的机会都没有。
她是过来人了,她比谁都清楚。他们当中的每个人,都是在为自己。关键的时候,比谁都逃得快。受到牵连的时候,都在绞尽脑汁为自己洗脱罪名,推卸责任,实在不行,干脆找个替死鬼。富贵到的时候,都在竞相邀功自赏,甚至一个比一个厉害,小到口角,大到流血。
而真正在困难面前,谁都窝囊,都是缩头乌龟,要么静观其变,要么临阵脱逃,要么一声不吭。如果真是要牺牲,谁都有勇气敢说不字。在大难面前,最容易识别君子和小人。君子如刀剑,堂堂正正,小人如野草,随风摇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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