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缔约金印被毁之时,乾婆子与药岛几人都是冷眼旁观,甚至有得意之色。众人本就奇怪他们为何会放任姜明子癫狂,而丝毫没有制止的意思。直到后面乾婆子表明态度,事情弄得一发不可收拾,众人心中才总算有了几分明白。看似自成派门的药宗其他五部,实际上仍然受神农鼎总盟约束,所以才有心想要真正的独立自主。
所以药岛一开始就存心不良这点,必然是要受到质疑并且指责,如今面对冷面阎罗这一问,两名老者都是变了变色,不知该如何应答。
但白君衣却是应对机变而从容,不改面色地道:“绝脉飞针向来在五部独占鳌头,威力远超敝派的探蜂针,水大哥当时既然出手,众人都以为水大哥有足够的能力制止宗主毁缔约之举,所以谁也没有再插手,又岂独是药岛置身事外呢?还望过执令能明察。”
冷面阎罗此时不得不认真打量起白君衣来,因为他想不到这小小少年在自己面前不但能表现得不卑不亢,而且话语犀利,竟然有一箭三雕之效,让人讶异。
白君衣此言听起来似乎真的是据实以答,但仔细一揣摩就能明白其中所指:第一,水飘萍能为超越在场任何一个药宗之人,他既然出手,其他人当然就没有再出手的必要了。然而结果却是水飘萍没能制止姜明子,能力不足之责在水飘萍,那缔约被毁,水飘萍当然也是难辞其咎。
第二,除了水飘萍,其他四部也没有人出手,冷面阎罗若质疑药岛存心,那其他各部也应该是此等心思,冷面阎罗便不能独拿药岛开刀。
第三,若只是责问药岛或者除了水飘萍的各部,而不问水飘萍之责,难免有偏袒嫌疑,冷面阎罗便应愧对他之称号了。
而且还有一点就算白君衣不说,冷面阎罗也必须考虑到的是:药岛与织梦药山素来嫌隙,现在彼此相对,白君衣若拿防范之心作为理由,冷面阎罗纵使如何手段高明,也难以挑剔。
如此简短的一句回答,却将冷面阎罗言语上的攻势化解得半点不剩,教冷面阎罗如何能不讶异!
“好,很好!”冷面阎罗首次无奈苦笑道,“药岛出了此子,想必日后成就必定不凡。缔约金印已经毁了,再追究也没意思,但正如我刚才所言,六部武学本就出自神农鼎,小子你既然说我欲讨回的要求不对,那你便再说说如何不对了。”
“是。”白君衣毫不客气地道,“第一,缔约已毁,其约定的因派门背叛药宗而必须呈回秘籍这一条便失去了效力,执令否认吗?”
冷面阎罗料想紧接下来对方必是连珠炮轰,但对方说的有理,他也实在无法否认。于是点头道:“不否认。”
白君衣接着道:“第二,六部秘籍都是当初第一任宗主亲手赠予,既是赠予,便没有再要回去的道理,这个小孩子都明白的道理,执令也不会否认吧?”
冷面阎罗只好苦笑着再摇了摇头。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六部绝学经过漫长岁月,在我们六部早已得到发扬光大,并且各自用于正途,一直不改当初药宗创立时先人之初心,有功无过,这一点,执令你否认吗?”白君衣的语气居然有点开始步步进逼。
冷面阎罗连续被问了三次,这会似乎没了脾气,继续点头道:“翻查药宗典籍,确实如你所说,各部一直尽心尽力,即便是像九针神断这样的异数,也终究有其弟子代为赎罪,勉强也能抵过了。”
“既是如此,那小子再问,像乾婆子前辈的错骨刀,天下间还有谁能与之合一?不能得六部绝学之精髓,只是要束之高阁,这与药宗初心是否违背?”白君衣这一句矛头直指冷面阎罗。
冷面阎罗果然面色一黑,冷笑道:“世上也不是只有一个乾婆子的。”
“但世上却不能有两个承宇医楼。”
冷面阎罗略略一怔,疑惑道:“你这话什么意思?”
白君衣解释道:“药宗虽然解散,但在这里的药宗各部谁也不会否认自己派门是从药宗传承下来的,若他日神农鼎再用六部绝学培养出新的派门来,那彼此绝学之承继将会是矛盾所在,因为涉及了谁才是正统的问题。就如执令眼下所见,敝派与织梦药山的恩怨。”
织梦药山是最后加入药宗的派门,而镇派秘典却属当初药岛的两大秘典之一,可以说,织梦药山其实是出自药岛的一个分支,若非加入了药宗,是断不能与药宗各部并起并坐的。这也是药岛一直要纠缠药山的原因,不但是为了秘典《药神谱》,同时更是为了地位与面子问题。
冷面阎罗与白君衣辩至此处,终于沉吟起来。
不得不承认,白君衣说的,没有一句不是在道理之内的。现场有不少人都想从其话语里挑出些错误来,可惜竟是无法得逞。
天战峰顶一时陷入沉寂,但闻呼呼寒风声不绝于耳。
忽然,原本正在为乾婆子以“往生法咒”护持的一羽,其身躯猛然一震,随即“啊”的一声惊呼出来,笼罩着乾婆子的佛门圣光突然凝聚成一道通天光柱,径直擎入云天之中。而光柱中,赫然悬浮着那柄随乾婆子而沉眠的错骨刀。
“咦,那不是错骨刀吗?怎么又苏醒了?”
“真的是呢,不是说错骨刀是与乾婆子是神魂合一的吗,这会怎么能自行苏醒了?”
“不对,大伙看清楚了。”
众人凝神看去,悬浮在半空的错骨刀突然刀身急旋,自行发出无数刀气,破开光柱往一羽激射而去。
“师兄。”不舍见状大叫,急欲扑至一羽身前。
不但不舍,红叶谷清池姬儿三个女孩子更是动作迅速,同时挡在了一羽面前,居然异口同声地道:“别怕哦。”三人各展所能,正要挡下错骨刀激射而来的刀气,忽闻一羽大声喝道:“你们快让开。”
三个女孩子同时轰出六道掌劲,不舍也扑了过来,双手一展,佛元气罩随即罩落,将一羽等人尽数罩在内中。
然而,故技重施,效果却不比先前抵挡气剑之时,不知怎么回事,错骨刀虽然细小,但激射而来的刀气却强悍得好像是个拥有百年修为的高手当面轰来的一掌那般厉害,不舍气罩才刚刚罩落,刀气已然激射至头顶。现场乍闻”蓬“的一声,佛元气罩竟然瞬间被破。
“小心。”不远处一直关注着一羽这边状况的冰无言瞬息电射而至,从众小孩头顶横略而过,右手掌刀急速破空狂扫,将刀气尽数挡开。
但刀气源源不绝,一波比一波强烈。素红萼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忽然也闪到一羽面前,灵指对着一羽灵台便戳了出去,同时口中叫道:“舍儿,你们都退开。”
几个小孩察觉事态异常,都听话地退了开去,脸上又是惊奇又是焦急。
灵指点上灵台,一道青光钻进一羽灵台,但随即素红萼也是惊呼一声,竟被一股莫名的气劲震得退后半步,满脸诧异地凝视着一羽。
“师姐,一羽小兄弟怎么了?”蝶儿放下怀里的乾婆子,急声问道。
一羽此时双眼紧闭,脸上汗如雨下,牙关咬紧,显出一副痛苦之色,但似乎又被什么牵制了一样,竟是动弹不得。
素红萼提醒茫然摇头道:“尚不清楚,但众人切莫靠近。舍儿,你们去帮你们的冰叔叔吧。”
不舍等人都是有点担心,瞪着一羽,问道:“师兄他真的不会有事吧?”
“不会。”素红萼展颜微笑道,“但你们再不动手,上面那个可就要有事了。”素红萼说着的时候,朝半空中抵挡刀气的冰无言望了一眼。
“好。”不舍振奋精神,率领三个女孩同时纵上半空,口里鬼叫道,“冰叔叔,我们来帮你啦。”催动佛元,竟是径直向光柱里的错骨刀扑去。
不舍此举无疑是以强破强,但连冰无言都不敢直接突破刀气去攻击错骨刀,他居然手无寸物就往里冲,这在下方众人看来简直就是送死的举动。
他身边的三个女孩都是大惊失色,红叶惊呼道:“不舍哥哥,你疯了吗?”
这时,一羽忽然发出一声震天吼,双眼霍然一睁,大叫道:“师弟,不要攻击小刀。”随着声音传出,小腹莫名的膨胀起来,脸色变幻无定,似乎正有人在其体内激战一样。
不舍听得一羽大叫,在半空中来了个急刹,猛结金刚不坏印,周遭元气“砰”的一声被鼓荡而出,化作无数气箭,与错骨刀激射出来的刀气纠缠而去。
冰无言化作一个大光球在空中左冲右撞,由原来的挡开刀气竟变成了吸纳,无一遗漏。
而此时,悬浮的错骨刀渐渐变了颜色,赤芒融合着佛元圣光柱,直冲云霄。
冷面阎罗与水飘萍等人看着这情形,一时莫名所以,目光怪异。白君衣却在旁边忽然嘀咕出三个字道:“错——骨——刀。”
这三字,似乎带起了一股异常魔力,直击冷面阎罗与水飘萍脑门,顿时让两人想起了错骨刀的运用奥妙,不由得同时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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