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突然紧了。飘雪卷动,变得急骤,打在几人的脸上,传来冰凉冰凉的感觉,然而又似乎有微微的温暖。
一羽索性闭上眼睛,用心地感受这从来不曾感受过的世界。
这时,一羽忽然感觉身上一重,似乎有什么东西压在了身上,不由睁开眼来。只见红叶笑嘻嘻地站在旁边,原本裹着的枫红色皮裘已然盖到了他身上。红叶笑道:“风冷了呢,和尚哥哥你受了伤,可不能再生病了哦。”
阵阵暖意透心,一羽感激地凝视着红叶,问道:“那你呢,不怕冷吗?”
红叶摇了摇头,得意道:“不怕啊。红叶跟爹爹在这里生活了很久,早就习惯了,而且红叶不是还有神功护体嘛,哈哈。”
“护体神功?”一羽闻言,露出个没好气的表情。
也不知是被冻红还是本就害羞的缘故,红叶此时的脸蛋红扑扑的,见一羽有取笑自己的意思,扬起嘴角道:“那当然,红叶现在比以前厉害多了,不怕冷。”
“才不是呢。”若兰笑嘻嘻地走上来,对众人道,“她昨天还躲在被窝里一直不肯起来,问她为什么不想起来玩,她说外面冷死了,她才不要。”
被若兰戳穿,红叶又气又羞,嗔道:“兰儿你怎么这样啊?”
大牛木然道:“哦,我说昨天怎么都没看到你的身影,还以为你跟凌叔叔又上雪岭去了呢,原来是躲在家里睡懒觉。”
若兰掩着小嘴,很是得意地笑着,见红叶缓缓转过头来,凤目怒瞪,顿时“呀”的惊呼一声,转身便跑,口中大叫道:“惨了,红叶要吃人了。”
“别跑,我要打你屁股。”红叶笑骂着追了上去。
天际雪花在寒风卷动下急飞骤舞,而此时几人已到达绿子湖畔,漫天的雪花中更可见金钱绿萼的花瓣缤纷飘落,点缀得绿子湖光彩照人。
红叶和若兰就像两只轻盈的彩蝶在缤纷落英中穿梭轻舞,银铃般的清脆笑声,让这绿子湖畔,绿萼梅林,在冬日的寒冷里平添了几抹温暖。
绿子湖不算大,像个熟睡的少女般躺在这里不知多少岁月了,碧波平静,光亮如镜。湖岸四周皆是红叶等人口中的“金钱绿萼”梅花,隔丈而立,亭亭如少女。众人鼻端浓郁芬芳萦绕,沁人心脾。而放眼望去,梅花疏枝缀玉,缤纷怒放,有的艳如朝霞,有的白似瑞雪,有的绿如碧玉,景象之壮观有如梅海凝云,煞是好看。
红叶与若兰这时一蹦一跳地回过一羽三人这边来,各自手里拿着个梅树枝丫,都有点娇喘吁吁。
红叶道:“和尚哥哥,你有伤不能动,红叶就用这树丫把你这竹榻斜着支撑起来,那你就可以看见这里有多美了。”
大牛与虎头当即负责把一羽头部方向的竹榻抬起几尺高,红叶与若兰就用树丫在两边支起,为了稳当,红叶更是发力把树丫的底部都深深刺穿积雪层,插入地面里去。
一羽感觉就像缓缓站了起来,虽然不及平时那么高,但眼中所见境界毕竟要比躺着看到的要开阔多了。这样斜躺着虽然怪难受的,然而看见眼前的壮丽景象,便什么都抛诸脑后了,深深为之沉醉。
“真美!”良久,一羽才情不自禁吐出两字。
红叶等人都静静站在一羽身边,扬起稚嫩的小脸,闭上双眼,显得异常陶醉。这一刻,似乎谁都没有感觉寒风有多冷。然后几人竟是同声回应了一羽一个字——嗯。
真正的美好,再多的溢美之词也是不足形容的吧。
“笃,笃,笃……”苍茫银白而寂静的山林里回荡着一下下沉重有力的清响。每一下敲击,天地似乎都在轻微震动,树上覆盖着的积雪簌簌掉落,仿似抖落一身凡俗尘埃。
凌峰雪背负双手,忽然放慢脚步,走得异常认真,也似小心翼翼,生怕自己落足间,便惊碎了别人的一场清梦。
头束华阳巾,身穿素青色单衣,肩挂小药袋,赤足,在冰天雪地里竟丝毫不觉寒意。光滑如镜,落雪不沾的大磐石上置着一个铜铸的捣药罐,比平常可见的要大上两倍。一支粗大足有三尺长的药杵握在手中,就那样一下又一下地认真捣鼓着,那专注的眼神全在罐内,其人早已物我两忘。
大磐石旁边是茅屋,屋内火炉渐冷,炉上的茶煲正滚沸冒烟。炉子旁边是一名大约六七岁的小和尚,正在拥衾而睡,一张小脸禁受不住这寒冬,虽然拥着衾被,仍旧被冻得红扑扑的。
凌峰雪不用半点内力,就这样踏雪而来。
“江湖一瓢饮,雕寒半峰雪。好友,凌峰雪又来叨扰了。”袍不带风,衣不沾尘,凌峰雪已然微笑着站在磐石之前。
青衣男子恍若未闻,依旧捣他的药,神色连一丝波动也没有。
倒是屋内的小和尚听得声音,醒了过来,从屋内跳出来冲凌峰雪做了个鬼脸,笑道:“别叫了,师尊又入定了,都已经三天三夜了。”
凌峰雪闻言,无可奈何地笑了笑,问道:“童儿,你可知道‘语淡不著物,茶香别有泉’怎样解?”
小和尚思考了片刻,摇头道:“不懂,不会解,前辈你说是什么意思呢?”
凌峰雪示意小和尚从青衣男子身上找答案。小和尚又看了片刻,茫然道:“师尊常常都这样啦,有什么好奇怪的呢?”
“是呀,我常这样,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呢!”温润却不失沉厚的声音如一道响雷炸开。小和尚自知失言,吐了吐舌头,窜回屋内,大声叫道:“师尊,我可什么都没说哩。”
青衣男子缓缓抬头,双目神光闪烁,凝视着凌峰雪良久,这才慢慢站了起来。就在这起身间,身上一股无形气息自然流转,给人感觉好像凭空拔高至天际,令人高山仰止。
“大雪天的,好友你怎么来了?药如来今天可没有备香茗啊。”青衣男子放下药杵,飘身下了磐石,淡然问道。
凌峰雪笑道:“来看看某人有没有把药罐捣破了啊。”
药如来轻笑着走进屋内,左脚刚踏过门槛,屋内竟茶香盈室,不由得愕然叫道:“童儿,你……你什么时候学会了泡茶了?”
小和尚露出不无鄙视的神色,得意地扬起嘴角道:“看师尊泡茶多了,自然就学会了,而且红叶姐姐也曾有教过我泡‘雪冷红叶’呢。”
“喔,是吗?想不到童儿本事见长了,倒是师尊发现得迟钝了。”药如来忽然诡异一笑道,“那也好,以后师尊什么时候想饮茶了,可就要劳烦童儿你了,这样,你出去玩耍的时间就会相对减少,可以专心学习。”
小和尚闻言,顿时变色道:“我不要,茶还是师尊你自己泡吧。”说完,一溜烟般掠出屋子去了。
凌峰雪也跟着走进屋子来,除了闻得浓郁的茶香,还可闻到淡淡的药香。环视四周,这里还是一如往昔,草药摆放在屋子左边的里角,整然有序。外角是一个小火炉,旁边置着茶具食具等物事。中间位置是一竹制桌子,配四张竹椅。而右边是张高有半丈的床榻,床头旁边摆着个小书架,放满了药典等书籍。
一切跟上次来时看到的一样,不曾有丝毫变动。
而眼前之人却似乎修为更加精进了。
两人对桌而坐,老规矩,先品香茗再说正事。但今天凌峰雪却有点心不在焉。
药如来察言观色,沉吟道:“这道香茗,好友你饮得快了。”
“是。”凌峰雪承认得干脆,道,“茶是好茶,可惜今天味觉有失,品不出是何种味道,见笑了。”
“能令好友茶不知味,冒雪来访之目的倒是让药如来兴趣了。说吧,何事困扰呢?”药如来直切主题。
凌峰雪顿了顿,叹息道:“是‘八部龙神火’。”
“什么?”药如来闻言,失色惊叫出来,先前从容气度瞬间荡然无存,急声道,“这怎有可能?谁值得他再出此招?”
凌峰雪神色也是苦恼,强笑道:“我若跟你说,使用此招的不是他,你会作何感想?”
药如来似乎听不懂凌峰雪话里的意思,不解问道:“不是他?普天之下,除了他还有谁能修成此招?好友你莫要说笑。”
凌峰雪严肃地摇头道:“不是说笑,这一次使用此招的乃是峰雪不久前认识的一名小和尚。至于他为何懂得此招,我百思不得其解,更不敢相信。但我又明明亲眼所见,绝不会有假。他因使用此招,修为尽失,仅剩的一点佛元破损严重,导致全身经脉膨胀,筋骨灼伤,峰雪一时竟是无法施予援手。”
药如来听得神色渐渐凝重,脸上似乎结了层寒霜,沉声道:“所以好友前来便是为了着药如来前去救治,是吗?”
“然也。离得最近的便只有你药师如来有此能为,‘灵珠会元’之法想必有效。”凌峰雪道。
“抬得药如来要上天了。”药如来没好气地道,“好友你身为儒门六艺七届状元,千古一人,能力远远在药如来之上,好友尚且做不来的事情,药如来又何德何能?”
凌峰雪笑骂道:“再吊价就真的不值钱了。”
药如来哈哈一笑道:“那好,姑且与你前往一观,药如来倒是要见识见识这名让人拥有惊天之能的小和尚。一个不好,说不定还可以收回来做小徒弟,天天替我捣药,哈哈。”
药如来说完已然飘身而出。凌峰雪跟在他身后,笑道:“你以为谁都像你这般无聊,没事拿个空药罐在那捣来捣去。”
药如来冷哼道:“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
凌峰雪不置可否,识趣地闭嘴,因为他知道只要自己再多说一句,对方就真的要跟自己辩了。
跟个是和尚又不是和尚的人辩论,是让最让人头痛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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