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州乃九州之中心,承接千年文明,尽纳帝王之气,自古以来便是帝王建都所在,四海之家选择在此设立总部,号称“四海”,虽然取“海内存知己”之意,收囊天下豪杰,但也昭示着四海尽为我所有的野心,其问鼎天下,与帝王并驾齐驱的姿态可谓是展露无遗。尤其是这些年下来,四海之家的势力西出域外,东至大海,北上长白,南抵岭南,控制黄河长江水运,欧阳询就那样站在擎天阁上振臂一呼,俨然帝王。
四海城就像一座小皇宫,城门进入是四海演武广场,可容纳二百多人同时在此训练。广场之后是二十多丈高的擎天阁,布有箭手三十名。再进去便是四海堂,是四海之家里有一定地位的门人议事之所。四海堂后面便是知己院,分东西两侧院,由四海之家内高级人物居住。院内植了许多奇花异草与珍稀之树,回廊曲折,亭台水榭,时有天籁荡漾,徜徉其间,惬意非常。
四海之家门人众多,各有司职,最高是家主欧阳询,另设有副家主两名,一男一女,男的叫孽龙,曾是威震中原的黑道领袖,邪气十足;女的叫鬼面娘,擅长易容,统辖中原所有青楼妓寨,女性闻之丧胆。
家主之下是两大护法,火面郎君与来自蜀地藏剑山庄的少庄主容少棠。一者“赤炼十三式”狠辣狂霸,一者“回风展柳”诡异飘忽,修为凌驾四海之家所有门人之上。护法再下,是刀、枪、剑、戟、拳五大宗师,各统一支队伍,分东西南北中五个方位护城。整个四海城布防可谓是滴水不漏。
然而正是这样一座滴水不漏的城,今天却迎来了不速之客。水飘萍等人将二公子五花大绑,完全无视所有人咬牙切齿的愤怒目光,大摇大摆地进入了演武场。
尽管都张牙舞爪,却没有谁敢上前讨人。
跟在后面的十六个护卫此刻都是垂头丧气,面对同门,一脸无辜的样子。
苏苓看着,大叫爽快,想起自己之前在这里受过气,现在终于报仇了,走得更是趾高气昂。
一羽与谷清池两人不曾遇到过这样大的场面,看着两边二百多张恨不得一口吞了他们的嘴脸,两张小脸都吓青了。
而此时,知己院内,欧阳询正背负双手,仰首站在一棵盛开着的西府海棠下面,看得痴醉。
峭立如亭亭少女,叶子嫩绿,花色红粉相间,盛开得灿烂夺目,微风拂来,花瓣飘飞如雪,芬芳沁人心脾。这便是西府海棠。
“春风用意匀颜色,销得携觞与赋诗。秾丽最宜新着雨,娇娆全在欲开时。莫愁粉黛临窗懒,梁广丹青点笔迟。朝醉暮吟看不足,羡他蝴蝶宿深枝。”一人左手持书卷,右手持紫毫笔,吟诗而来。
此人容貌清秀,文士装束,看上去也就刚过而立,神采飞扬。
痴醉的欧阳询忽然回神微笑:“好一句‘朝醉暮吟看不足,羡他蝴蝶宿深枝’原来前人也跟我一样,恨不得与之长相厮守!然则好景短暂,除了每日守在这里,你认为尚有他法可行么?”
文士摇头道:“花开花谢乃自然之道,无法改变,但家主一片惜花之心,我料花儿也必然听懂与感激。所以,又何须苦恼呢?”
“哈。”欧阳询不置可否,问道:“你怎么来了?”
文士道:“为二公子。”
听到这个名字,欧阳询难得的好心情似乎霎时全被破坏了,皱眉苦叹。
“他怎样了?”欧阳询转身往文士走来。
“不好,也好。”
“如何好,如何不好?”欧阳询听得兴趣,忽然笑了。
文士跟在他后面,两人出了知己院。文士道:“被人五花大绑,当然不好。然而二公子性情乖张,难得被人制住一回,也是好的。”
欧阳询点头道:“有道理,就不知谁有这本事,能制得了他。”
“天涯无根客水飘萍。”文士淡然道来,欧阳询却是“喔”的一声惊叹。
文士想了想,又道:“确切说来,应该是苏苓姑娘才对。”
“为何又变成了她?”欧阳询假装不解。
文士苦笑,只好接着道:“尚清只是觉得,能让一个男人束手就擒,也就只能是在自己最心爱的女人面前。一个男人可以对天下人,天下事都不服输,唯独对这个女人,他一定服输,而且心甘情愿。”
欧阳询不由哈哈大笑,忽然回首凝视着文士,道:“你这番话值得让我记住,但是,二小子会是这样一个男人吗?”
文士露出高深莫测一笑,道:“我想是的。”
两人到达四海堂,早有堂众在等候,都是焦躁神色,见得欧阳询,青面红发,虎背熊腰,披着蓝色披风的孽龙已然咆哮道:“大哥,那厮太嚣张了,比当年老龙还要牛,我提议让老龙把他给吃了。”
旁边火面郎君也怒道:“虽然来闯四海城的也曾有过不少人,但那都是凭借武力闯关,像他们现在这样大摇大摆,如入无人之境的挑衅还是头一遭。老龙,我提议你把出手的机会让我,你是副家主身份,不必大材小用。”
欧阳询笑眯眯地望着他,问:“你觉得二小子武学如何?”
火面郎君显然不晓得欧阳询这样问的用意,愕了愕道:“不差。”
孽龙忽然大笑起来:“什么不差,简直好的不得了,貌似老龙记得你们曾经切磋过,你还输了半招。”
火面郎君赤红的面容顿时变成黑炭,怒喝道:“放屁,胡说八道。”
孽龙也不生气,得意地连声冷哼道:“就算不输吧,那也是不相上下。这个时候老龙出手就不算是大材小用了。”说完,披风一扬,疾驰而去。
火面郎君气得呼呼大叫,扯住旁边沉静的容少棠,大叫道:“少棠,后面切磋去。”
容少棠摇头道:“第一,我不是二公子;第二,现在不适合切磋;第三,你此时太浮躁,我不想你难堪。”
火面郎君闻言暴跳如雷,大叫一声往擎天阁冲去。
手持书卷的尚清微笑道:“几十岁的人,时常像个孩子,真是不可思议!”
欧阳询负手缓步而去,也笑道:“若非这两个老孩子,四海之家可是要冷清乏味多了,不是吗?”
尚清,容少棠跟在欧阳询身后径直到了擎天阁,却见到了更为不可思议的一幕,这时的欧阳询又蹙起了那两道浓眉。尚清沉声叹息,表示无奈。容少棠却是重重地冷哼了声。
擎天阁前,水飘萍几人控制着二公子与四海之家二百多人针锋相对。孽龙本来畜无匹气势,但一看见一羽,整个人忽然呆住,未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猛地跪在地上,痛哭流涕。
那个哭啊,当真是鼻涕眼泪一起来,本来就粗声粗气的他,连哭声也似乎要比别人大得多,震得擎天阁好像都晃了起来。
水飘萍等人看得莫名其妙。苏苓拧着柳眉,冲孽龙叫道:“青面龙,你一上来就稀里哗啦哭个不停,你家死人了呢?”
“我呸,你家才死人了。”孽龙甩了把眼泪,哭得把头都埋地下去了。
这时,火面郎君也冲了出来,见这等诡异场面,不由愣在当场。
二公子大觉有趣,啧啧道:“龙叔,你这呼天抢地的,可是要比本公子做作了,难道是要抢饭碗吗?”
下一刻,孽龙悲痛地大喊了句震惊全场的话,连欧阳询等人都惊掉了下巴。
“儿子啊……”这一声咆哮撼动苍穹,二百多门人耳鼓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二公子几乎翻白眼,脸无血色地道:“龙叔,你这下彻底了,本公子自叹不如,日后自当好好改进,精益求精,你就饶了我吧。”
孽龙霍地站起来,瞪眼道:“谁跟你们开玩笑呢,他就是我儿子。”
“哪个没屁眼的站出来。”火面郎君大感眩晕,高声喝道。
“你个混蛋。”孽龙回身便是一掌,火面郎君猝不及防,顿时被轰得撞往墙上,痛得呲牙咧嘴,怒叫道,“奶奶的,你来真的?”
孽龙本来就是青面,此刻面上更是似乎能发出光来,恐怖吓人。“谁跟你闹着玩呢,没看见老子都跪下来了吗?”说完这句,再不理会其他人,瞪大双眼朝一羽笑嘻嘻地道:“儿子,你不认得老爹了么?”
一羽莫名所以,愕在当场,成了木头般毫无反应。
谷清池与苏苓都是瞪着凤目,奇怪地望了望孽龙,然后又望望一羽,一副打死都不相信的表情。苏苓更是忍不住娇笑出来:“青面龙,你脑子烧坏了吗?他会是你儿子?你一个青面的能生这个白面的?哈哈,哈哈笑死我了。”
苏苓指着一羽笑着笑着,实在忍不住了,竟趴在了水飘萍肩膀上。
水飘萍只是微笑,眼内手里却不敢有半分松懈,因为他实在弄不明白对方要弄什么玄虚。他很清楚自己这次单枪匹马对上的四海之家的目的与后果,为了苏苓,不容有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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