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女生频道 > 寒舍 > 甲の回 肚兜 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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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的夕阳把整片天空都浸染成了深浅不一的红,灼热的光线照在茅草屋的房顶上,像是要把这间小小的屋子点燃一样。

    妇人扶着木门站在门口,看着渐渐消失在残阳下女儿的身影,突然像是感应到了什么,疯了一般地朝那个背影跑了过去。

    不要去,如果让她去了,自己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气喘吁吁地拉住女儿的手,妇人看着那张如花朵般娇嫩的脸颊,慈爱地笑了。这是自己的女儿啊,自己怀胎十月从身上掉下的一块宝贝疙瘩。后天她就要成亲了,自己怎么能让她在快天黑的时候出门去买丝线呢。

    如果不是自己让她去买丝线,如果不是自己没有拦住她,那么就不会,就不会……就不会什么?

    妇人皱了皱眉头,忽略了心里那一丝莫名的想法。拉着女儿的手慢慢地往茅草屋走着。

    “天太晚了,明天娘自己上早市去给你买,我们回家吧,乖。”紧紧地攥着那温热的掌心,妇人舒心地笑着。

    太好了,女儿终于和自己回家了。

    夕阳缓缓地完全没入了地平线以下,原本氤氲的天色在瞬间变得昏暗起来。草丛里的虫子开始不时地鸣叫起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像是在碎碎念一般。月亮还没有出来,天空中也看不见星星,妇人站在茅草屋的小院子前,从袖口里掏出火折子点亮了那两盏残破的灯笼。

    昏暗的光线照映着杂草丛生的地面,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转过身,看着身后站在原地的女儿,妇人赶紧握住了她的手。柔软的,温热的手,不像自己的这双,因为繁重的家务早已经变得槁枯干瘦。不过不要紧,只要能看着女儿在这双手的保护下,健健康康地长大,出落成一个大姑娘,自己的这双手就算是只剩下了森森白骨,又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了?快跟娘进屋啊?”妇女拽着女儿的手腕就要往屋里走,可是却发现身后的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怎么了?为什么不愿意进屋?是不是因为自己没有早些绣好那条肚兜?妇人慌乱地拽着女儿的手,手忙脚乱地在身上四处寻找着。左边的袖口没有,右边也没有?啊,找到了,在这里。从怀里慢慢摸出那条艳丽的肚兜,妇人像是献宝一样地把它展开放在女儿的面前。

    怒放的牡丹声势浩大地占据着的最中央的位置,层层叠叠的花瓣在灯笼的光线下愈发错落有致,如同真的盛开在这块绸缎上一样。而在花蕊的正上方,一只展翅欲飞的凤凰正回首凝望着花瓣,长长的尾羽像是流泻的霞光,而额上的那一片翎毛,殷红壮烈得分外夺目。

    “你看,娘已经绣好了,是你最喜欢的凤穿牡丹。来,快跟娘进屋,把肚兜换上给娘看看。”深浅不一的皱纹在妇人的笑容下变得越发明显,她小心翼翼地叠好手中的肚兜,拉着女儿的手有些急促地说道,“来,拿好,和娘进屋。”

    叠成了小小一块的肚兜看上去不知为何竟显得像是变成了黑色,妇女的手久久地停在半空却始终不见女儿接过去。焦躁地一把拉住她的手,就要把那块冰凉顺滑的绸缎塞进她的手心。

    一阵夜风吹过,头顶上的灯火微微闪动着,连带着灯笼下那一道狭长的影子,也微微地晃动起来。散落开来的肚兜像是一块破碎的羽翼,在夜风中无力地缓缓飘了一会儿,便慢悠悠地掉在了地上。

    为什么,为什么女儿会把肚兜扔在地上?妇女惊讶地看着对面的人,颓然地弯下腰捡起那块已经沾上了灰的肚兜,眼泪缓缓地顺着那一道道皱纹流下。

    是不是王员外强迫她了?是不是王员外不让她要自己做的肚兜?可是王员外,王员外不是已经被自己杀了么?

    思绪像是找不到头的细线混乱成了一团,妇人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干枯的十指上不知何时竟然沾满了鲜血,甚至连指甲都已经剥落得不成样子。自己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自己杀了王员外?为什么?

    因为王员外该死。

    可是为什么他该死?

    妇人紧紧地抱着自己的头像是疯了一般地哀嚎着,发髻被弄散,花白的头发在顷刻间像是张布一般摊开来,包裹住了她捂着的脸。为什么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副样子?

    她愣愣地看着满手的鲜血,突然笑了出来。

    不管自己变成什么样子,不管自己忘记了什么,至少自己已经找回了女儿。抬起那张已经变得血肉模糊的脸,她静静地看着站在自己对面的人,温柔地笑了。

    张起灵站在不远处看着吴邪跟着那女鬼一路慢慢地走回了那茅草屋,再次试图想要唤回吴邪的神智,却仍旧没有结果。

    抬头看了看漆黑一片的天空,张起灵没想到事情会变得如此棘手。自己本来以为吴邪只是单纯有阴阳眼八字轻,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的样子,竟然把自己都拉进了这个世界。

    制造出这个世界的,应该是那个女鬼的执念。她的执念里只有她自己和她的女儿,本不该出现的自己出现在这里的结果,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让那两人意识到自己的存在。而把自己拉进这个世界的人是吴邪,除非他的神智清明过来,否则自己一辈子也没有办法从这里脱身。

    紧紧握着手中的黑金古刀,张起灵只能把希望全都寄托在了吴邪的身上。哪怕他有一点点清醒的迹象,自己就能一刀把那女鬼砍得灰飞烟灭。

    皱了皱眉头,张起灵看着吴邪并没有接过那女鬼递过去的肚兜,只是愣愣地站在原地。握紧了刀柄,张起灵屏息静气地等待着吴邪醒过来的时机,却看见那女鬼的身上隐隐爆出了阵阵掺杂着强烈血腥气息的黑气。

    难怪她有能耐让自己陷入幻境,看来身上的杀孽并不轻。张起灵小心翼翼地走到吴邪身后,看着那女鬼身上的血肉飞速地腐烂脱落,最后终于变成了自己平时见到的样子。

    看样子她是要下杀手了。张起灵有些急躁地看着仍旧一脸茫然的吴邪,不知该怎么让他快些醒来。

    那女鬼像是并没有看见张起灵,只是缓缓地伸出了十根森森的白骨,轻柔地捧住了吴邪的脸。

    “女儿啊,你知道么,你刚生出来的时候,只是一个小小的肉球。可就是你这么个小肉球,却折腾了娘整整十个月。”她温柔地说着,黑洞洞的眼眶明明没有了眼球,却依旧凝望着吴邪的脸。

    “你不到三岁的时候,你爹就去了,剩下我们娘儿俩相依为命。你还记得你爹的样子么?不记得没关系,他不会怪你的。”像是笑了笑,她停顿了一会儿。

    “你小的时候可调皮了,一点儿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古灵精怪得像是个假小子,小小年纪就帮娘挑水做饭,有一次磕在井沿上,问你怎么了还死活不愿意说。其实为娘的心里知道,我的女儿,是天底下最乖巧的孩子了。”两道殷红的血泪从那黑洞洞的眼眶中滑落,却在滴落到地上前,从她腐烂的牙床漏进了同样空荡荡的口腔。

    “媒婆上门来提亲那天,娘真是高兴坏了。你能嫁进王员外家,真的是天大的喜事。从此以后你就不用跟着娘过苦日子。做了王家的儿媳妇,就能吃穿不愁了。”夜风轻轻吹动着她垂在身前的头发,散发出阵阵浓稠的血腥味道。

    “女儿啊,别害怕,娘已经把王员外那个老畜生给杀了。你可以安安心心地嫁去他们家了。别怕,别怕。”冰冷坚硬的骨头轻轻抚上了吴邪的头顶,温柔地慢慢往下滑动,像是最慈爱的安抚。

    张起灵听着她像是自言自语一般的话语,心里已经差不多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始末。吴邪就是个完完全全的倒霉蛋,自己也是倒霉地捡了个麻烦。

    手中的黑金古刀慢慢放松下来,轻轻搭在地面上。张起灵看了看越发漆黑的天空,脑子里飞速地想着对策。忽然间,他似乎听见吴邪轻轻的“嗯”了一声。

    “吴邪?”附耳在吴邪耳边唤着,但是目光呆滞的人并没有什么反应。

    张起灵轻轻叹了口气,手中的黑金古刀又触碰到了地面。随即,张起灵敏锐的发现吴邪的身形似乎微微晃了晃。

    低下头,看着黑金古刀下吴邪那条被灯笼拉长的影子,张起灵长吁了口气。自己真的是在寒舍里呆了太久了,竟然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情都没有发现。集中了全身的力量到手腕上,张起灵紧紧握着手中的刀,对着吴邪的影子狠狠地刺了下去。

    霎时间,风像是怒吼的野兽一样从四面八方袭来,灯笼里的烛火忽明忽灭地剧烈闪烁着,而吴邪对面的那个女鬼,在黑金古刀刺向地面的瞬间便放开了捧着吴邪脸颊的手,紧紧地抱着她自己的头在狂风中凄厉的呼号着。

    “为什么你要抢我的女儿?为什么你要抢我的女儿?!”

    一把将身前的吴邪拽到自己身后,张起灵紧握手中的黑金古刀直指那已经被戾气侵蚀成了彻头彻尾的厉鬼的女鬼,从她身上爆发出浓烈的杀意和恨意像是滚滚的黑雾,把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了里面。

    尽管自己不是天师也不是道士,不过对付一只鬼还是绰绰有余的。张起灵像是随意地在虚空中划动了几下刀锋,便见那浓密的黑雾竟被剥离得渐渐消散。而处在黑雾中心的那个女鬼,已经彻底变成了一具枯骨,只剩下那一头暴涨的黑发,像是密密麻麻的丝线一样朝着自己发动了攻击。

    千丝万缕的头发非常灵巧,每一根都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堪堪避开那闪着寒光的刀锋,直直地扑向张起灵的命门。虽然有不少被黑金古刀斩断,但是越来越多的数量和越发凌厉的攻势,还是让要顾忌吴邪的张起灵有些棘手。

    轻轻皱了皱眉头,张起灵伸出右手慢慢地捏了个诀,很久没有练过黑瞎子教给自己的道术了,也不知道自己捏得对不对。在心里默念着口诀,张起灵看准了那蓬黑发朝着自己脸面攻击的瞬间,成功地引来了一道天雷,把那些如同利刃一样的头发给烧得灰飞烟灭。

    啧,劈歪了。

    冷冷地看着怨气在瞬间又暴涨了不少却只剩下一副骸骨的女鬼,张起灵握紧黑金古刀,正准备朝着她咽喉的骨节狠狠敲击下去,自己的袖口却突然被人拉住了。

    微微转头看了一眼似乎并没有完全清醒的吴邪,张起灵挥开他拽着自己的手,刚想再次攻击,却看见神情呆滞的吴邪竟然歪歪倒倒地从自己身后走了出来,朝着对面的那女鬼直直地走了过去。

    “吴邪?!”

    狂风在瞬间停滞,飞舞的沙砾也在顷刻间掉落在地。只见吴邪慢慢地弯下腰,捡起地面上的那块已经满是污渍的肚兜,一步步地走到那女鬼面前,像是害怕把手中的肚兜弄坏一般,吴邪小心翼翼地抖落上面的灰尘,然后慢慢地叠好,放进了那女鬼大张着的手掌中。

    而那女鬼似乎也被吴邪的动作弄得有些不明所以,身上的戾气渐渐消散了些,已经没有了任何血肉的颅骨微微侧着,像是在看着手上的那条肚兜。那只翱翔在牡丹之上的凤凰正对着她空荡荡的眼眶,而凤凰头上那暗红的翎毛,却在此时像是褪色了一般,渐渐露出原本金色的丝线。那些褪下的红,像是一条细细的线,顺着她森森的白骨慢慢蜿蜒。

    紧接着,就像是快放的镜头一般,那条细细的红线飞速地来回游走着,所到的地方渐渐恢复了血肉和经脉,不消片刻,女鬼周身的戾气荡然无存,而她也恢复了曾经妇人的模样。

    她愣愣地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两行浑浊的泪水顺着眼角的皱纹缓缓滴落,浸湿了她手上那块艳丽的红绸。

    是啊,自己怎么会忘了呢。

    当日在公堂上自己只拿到了那两卷沾上了女儿血迹的丝线,所有人都说女儿是遇上了劫匪,可是为什么连具尸体都不愿让自己看到?

    自己装疯卖傻了整整半年,借着找女儿的借口四处在那些人家里偷听,被脏水泼,被恶狗咬,被所有人指着鼻子骂是疯子。就连自己都快觉得自己已经疯了的时候,却终于知道女儿的死因。

    那一日她买丝线回来,却在路上遇见了她未来的公公。王员外借着送她回家之由竟然妄图在路上轻薄她,誓死不从的女儿就这样被他推下了山崖,从此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于是,自己就用手中的这条肚兜,活活地勒死了那个男人。

    后来自己被官府的人乱棍打死,可是临终前对女儿的想念,却让自己变成了鬼魂,停留在了阳间。强烈的执念混淆了自己的记忆,自己忘了女儿已经不在人世,自己也忘了亲手帮她报过了仇,支撑着自己浑浑噩噩熬过了几百年的,只有一个信念。

    找到自己的女儿,带她回家,让她看看自己已经绣好了这幅凤穿牡丹。

    被脏水泼算什么,被恶狗咬算什么,被指着鼻子骂被当成是疯子连乞丐都来凌辱自己,又算得了什么;被乱棍活活打死,又算得了什么。

    那些狠狠抽打在自己身体的上棍子所带来的疼痛,根本比不上失去女儿这剧痛的万分之一。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女儿,自己含辛茹苦抚养成人的女儿,自己相依为命的女儿。只要能找回自己的女儿,做母亲的,又有什么是值得在乎的呢。

    尽管依旧戒备地看着那紧紧攥着肚兜的妇人,但张起灵还是缓缓垂下了手中的黑金古刀。那些缠绕在她身上的戾气和执念已经开始消散,不消片刻后,这个在阳间停留了百年的鬼魂,终于能彻底从这世间解脱了。

    眼前的景物开始轻微晃动起来,那漆黑的就像是一块绒布的天空在这晃动下,竟慢慢地出现了细微的裂纹,明亮的光线细细密密地从那些裂纹中照映下来,光线所到之处,就像是褪色了一般,渐渐地变成透明。

    对面的妇人伸出手想要像是第一次那样去摸摸吴邪的头,却发现自己已经再也无法触碰到面前的人。释然地笑了笑,握紧了手中那和她一起慢慢变得透明的肚兜,对表情仍旧有些呆滞的吴邪,做了一个无声的口型。

    “谢谢。”

    身后的茅草屋轰然倒塌,而所有的景物也在瞬间消失,而随之一起消失的,还有那一心找寻女儿的妇人,和她手中的红肚兜。

    顷刻间,天光大亮。

    回过神,张起灵看了看四周雪白的墙壁,又抬起头看了看不知何时已经放晴的天空,低头看着仍旧靠在柱子上睡得正香的吴邪,嘴角牵出一个淡淡的弧度。缠绕在吴邪身上的死气,也已经消散得一干二净了。

    一场恶战却被某人的天真无邪轻易化解,看来这个麻烦,倒也未必只会惹麻烦。

    脖子上的酸痛难受地让吴邪醒了过来,身子一歪就差点倒在地上。莫名其妙地看着背对着自己负手而立的张起灵,又看了看自己身后的柱子,吴邪有些疑惑地问道,“小哥,那个女鬼呢?我怎么在这?难道——我睡着了?”

    转身看着一脸茫然的吴邪,张起灵淡淡地说道,“她已经往生了。”

    “诶?我怎么什么都不知道?”摇了摇脑袋,吴邪只觉得一阵头昏脑胀,“小哥,我怎么睡着了?是你把我搬进来的?”

    瞟了一眼不知所云的吴邪,张起灵试探着问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么。”

    “是啊,这是怎么回事?”吴邪揉了揉眼睛,只记得自己隐隐约约地做了个梦。

    “没事。”既然吴邪不愿说他有阴阳眼的事,自己也没必要再问什么。更何况,他似乎并不知道自己除了阴阳眼以外,还有另一种“才能”。张起灵摇了摇头,转身朝屋子走去。

    “诶诶?”看着张起灵的背影,吴邪走到院子大门口,有些后怕地向外面张望着。没有女鬼,也没有其它不干净的东西。只有明媚的阳光透过树梢,在水泥路面上洒下一地斑驳的碎汞。

    转头看着牌匾上“寒舍”两个遒劲有力的大字,吴邪突然捕捉到了刚才那个梦境里的某个片段。若有所思地皱了皱眉头,吴邪缓缓地阖上了朱红色的木门,释然地扬起了嘴角又瞬间愁眉苦脸起来。

    啊,自己今天撬了一天班,补办的银行卡还没有下来,昨天的工资自己也没去结,在这里住了这么些天拍的照片就那么几张,看样子,自己还得继续在寒舍蹭吃蹭喝一阵子——

    “小哥,你别忙了放着我来吧!!!”

    尾声

    “娘,我回来啦!您绣的凤穿牡丹好漂亮啊!可是为什么您的手上都是血,您的脚上也都是血?娘,娘,您怎么了?”

    “娘没事儿,乖孩子,喜欢这条肚兜么?”

    “喜欢!不过,我还是最喜欢娘~~”

    “乖,回来就好,回来了就好。”

    “娘,您怎么又哭了?”

    “娘这是高兴,这是高兴啊。”

    “娘,我现在就把肚兜换上,您看看我穿着漂不漂亮?”

    “漂亮,我的女儿,最漂亮了。”

    “我娘也是世上最好的娘~~~”

    昏黄的烛火照映着床榻上相互依偎的母女,她们幸福地笑着,像是从来没有经过分离,像是再也不会经历悲伤。

    而那艳丽柔软的红绸上,展翅翱翔的凤凰簇拥着身下怒放的牡丹,在这幽微的火光之下,闪烁着温暖绚丽的光。

    寒舍?甲の回    肚兜        完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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