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火样青春 > 第四章 与你同看星河璀璨

??班会在皆大欢喜的场面中被掌声簇拥着结束了。几家欢喜几家愁,乐极生悲的李想同志垂头丧气的吊在赵韵诗的身后,满腹委屈。今儿的运道简直爆了天,不去买彩票简直对不起老天爷精心的一场安排。

    李想紧随着赵韵诗走进了英语办公室,他低着头,不动声色的打量着这里的陈设。瞧得出来,这个不大的房间是被精心布置过得。向阳的窗台上摆着两坛兰花,细长的叶片像画家勾勒的线条,分明的边棱线昭示着卓世的风骨,空谷幽兰,仪态万方。雪白的墙壁一尘不染,只是简单的贴着几张纸板,上面印刷着教师守则和几句名人名言,屋子里只摆放了四张暗黄色桌子,虽不是太过名贵,但胜在造型别致,它们紧紧靠在屋子的中央,案上放着几个小巧的仙人球并散乱的放置着几本书,整个房间虽布置简朴,却落落大方,东首一个高大红褐色的硬木书架站在飞石盆景后,两者古风古色,相映成趣。

    开学第一天,除了班主任,一般的代课老师是不必到场的,因此整个办公室里,算上赵韵诗也只到了两人。另一个年轻的女老师坐在赵韵诗对面,也算姿容不俗,不过相较赵韵诗就逊色了许多,此刻正戴着耳麦看电影。李想只是看了两眼就没有了兴趣。

    他耷拉着脑袋在赵韵诗面前站定,一时间心念千转。话说泡妞也不是错啊,两个青年男女为了人类繁衍传承的大计而擦出爱情的火花,总有人要奋不顾身勇敢的迈出第一步。老子一向喜欢直来直往,所以主动点吗。好吧,必要的时候正义的一方为了和平是可以退让一些的。思来想去,李想还是没寻思出对策,索性便以不变应万变,闭口不言。

    他一直等着对面年轻的班主任开口,却发现对方已经悠闲的修起了指甲,真真切切的把他晾在了一边,不免恼羞成怒,心想老子在这里提心吊胆,你老人家却活的自在,只觉火冒三丈。但想想对方的身份和今后三年的幸福,只得忍气吞声,又立马挂起了一副羞涩谦逊的好好学生的面孔。

    沉默在秒针的转动中积聚着,李想忽然感觉自己犯了一个致命的错误,太过轻视面前这个年轻的女人了。整个办公室里立在墙角的空调沉闷的响声想一声声擂在他心头的巨锤,令他局促、战栗,仿佛一瞬间变回那个红着脸接受老师训斥的懦弱小学生。一声手机的铃声打破了狭小空间里弥漫的沉默和压抑,恍然间好像有玻璃破碎的响声在李想的耳边响起。这个电话来的太及时了,他暗暗松了一口气。等等,该死的,这个铃声怎么这么熟悉啊!李想裤兜里忽然传来几下震动,他终于回过神来,喉骨忍不住耸动。

    完了,这下真的要死了。

    赵韵诗依旧一脸平静,伸出刚刚修完指甲的右手,说道:“我记得学校寄给新生的《学生守则》里有这么一条,学生在校不准携带手机。”

    “有吗?”李想下意识回了一句。

    “我还记得《学生守则》我们学校是明文要求新生在暑假背诵的,你不知道吗?”

    “啊……噢……知道知道,当然知道,我这不是急着检讨错误一时大脑短路吗!”

    “把手机给我。”赵韵诗淡淡的说道。

    李想的脸上虽然写着一百个不情愿,却还是老老实实的交出了手机,只盼着这位神仙可别再整出什么幺蛾子了。但天不遂人愿,手机才刚递到赵韵诗的手里,铃声再次响了起来。李想小心肝儿一颤,找块豆腐撞死的心都有了。泪流满面的的期待着悲剧的终结。他眼睁睁的看着一根白芊芊的玉指按下了接听键,强忍着夺来手机的冲动,电话那头并没有声音,李想暗暗松了口气。但下一秒,一个女人的咆哮声伴随着喇叭的颤栗汹涌而来:“好你个没良心的,连老娘的电话都敢不接了,你丫又在哪里鬼混呢,早就告诉过你一条街的女人不干净,你非得迷恋那些狗尾巴草……”

    李想痛苦的捂住了。正看电影的女老师有些惋惜的瞧了他一眼。李想已经知道那个疯癫的女人是谁了,正要接话制止她的疯狂行径。赵韵诗已经悠悠的回了一句:“我不是李想。”

    电话那头再次沉默了几秒,当所有人都以为闹剧终于结束的时候,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载着高速的音爆径直撞在所有人的耳膜,“好啊,你在外面还真有个狐狸精啊……嘤嘤,你对的起我吗,你对的起咱们才三个月的孩子吗?好,好,姓李的,你有了新欢就忘了旧爱,我现在就把你儿子扔进你学校门口的下水道里……呜呜……我可怜的孩子啊,你才刚出生就没有了爹……”

    女老师刚喝下的茶水一口喷了出来,她合上笔记本电脑,震惊的打量旁边站着的男孩。心想这个年代的孩子也太开放了吧,年纪这么小私生子都这么大了,自己这个年纪连和男生牵牵手都会红脸好一阵子呢。

    李想一脸黑线的抢过电话,愤怒的丧失理智,立马骂道:“安然,你他妈再敢给我胡说八道老子宰了你。”

    安然故意压低了声音,贼兮兮说道;“嘿嘿,老公,我等着你回心转意,今晚八点,半岛咖啡厅,不见不散。”她顿了顿,又刻意大声啼哭了两声才挂断了电话。这娘们的演技真他娘超凡脱俗,不得奥斯卡奖天理难容。

    赵韵诗此刻也是一肚子郁闷,抑制不住的怒火中烧,恼怒的一拍桌子,说道:“滚……”

    没想到荒唐的故事会以更加荒唐的一笔收尾。一想到开学第一天就给班主任留下这么黑暗的印象,他的小心肝就拔凉拔凉的,涌起一股找一个老鼠洞人间就此消失的冲动。李想脸上的尴尬已经凝固,饶是以他的厚脸皮也总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人生如戏,当真不是说说而已。

    凉爽的晚风拂过如镜的湖面,载着夕阳的火红色的柔和穿过湖畔柳树柔软的身体,空气里微微的青草味儿随着晚风飘荡,将宁静与安谧播散在濡湿的空气里。西方的天际,火色的光轮只剩下半边残影,即使晚霞瑰丽凄美的挽留,也只能无奈的被渐渐磅礴的暮霭一点一点蚕食,像美人迟暮,像将军白发,只得带着无限的追忆与悲哀惨然一叹。此情此景,像一抹美好的不真实的剪影,不由得令人想起王国维先生的诗:最是人间留不住,容颜辞镜花辞树。

    夕阳令人叹惋、令人留恋,但生活的诗意并不代表诗意的生活,意外的短暂偏离诡计之后,总要回归,因为痛苦与平淡是生活的主角。

    夕阳下的人影纤细而绵长,轮廓的边缘闪烁着金色的绒毛,法桐宽大的叶片在淡淡的暮色哗啦啦响着,像檐角轻快鸣唱着的风铃。李想的烦恼很快便向盘旋着的风一样散去,他一向乐观,再说,当你有幸见识过生活如同大海般壮阔的时刻,哪里还会在意沟角的水涡里翻卷的波浪。

    李想捋了捋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刘海,暗暗加快了步子,天知道那个疯狂的女人等久了又会做出什么损人不利己的疯狂举动。走出学校大门,暮色渐渐浓重,丝丝缕缕缠绕在脚边,不远处橘色的路灯撑起微弱的光圈,李想第一次打量这个有些陌生的城市,一时百感交集,或许,身后这个地方今后便是他人生的起跳台,可以站的更高,可以看得更远,也终于可以俯视一些曾经需要踮起脚尖仰望的存在,风雨过后,可能是一方更为辽阔的天空。身后,是一个灯火璀璨的世界。

    夜色给人提供了天然的伪装,人们会因此放松心底的伪装,而后者的强度往往甚于前者。所以某种意义上,黑暗并非仅仅代表罪恶,它还代表着真实。你的泪和笑,你的牵强和虚伪、鄙夷与冷漠,甚至疯狂与暴虐,都会完整的浮现——他们是你一直压抑并且不敢正视而又确切存在的性格。

    路灯背后的一点黑暗里,安然慵懒的倚着冰凉的铁柱,眼睛却一眨不眨的留意着不远处的大门。手中的烟不知不觉已经燃尽,她却像是没有感觉到手指灼人的温。她还记得,一年前还在小说里矫情的写什么“哀莫大于心死”,没想到一语成谶,如今才真真切切体会到了痛不欲生的滋味。

    两年前自己就是和现在正在等待的家伙不知疲倦的针锋相对,常常抛弃是非观念,明知是错却打死也不承认,冷嘲热讽的批判他的文章,只为了膈应他。后来,知道他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小男孩,有些羞愧,有些嫉妒;再后来,见过一面,相逢一笑泯恩仇,反而成为无话不说的死党。她无法忘记他的年纪,震惊之余却又不得不选择忘记,他的老练和成熟像是中年人,文笔中不时浮现的犀利太像满腔热血的青年人。记得那是象牙塔文学网站举行的年会上,网站里的编辑和作家齐聚一堂。当站长人树作介绍的时候,大家才知道,那个太小的帅气小男孩就是文笔老辣的之虞……

    有时候,岁月像把杀猪刀,总是在不知不觉的时候,就到了离别的时候,打碎了一地的伤感与挽留。

    安然本想贼兮兮的跑到李想身后给他送个惊喜,但想想此行的目的,暗叹一声,还是决定中规中矩先打招呼吧。微凉的夜风吹散了夜色,吹来头顶一片灿烂星空,安然失神仰望,月色清亮,众星拱绕,璀璨的银河织成头顶的梦幻般的金缕玉衣,鼻息间尽是梦一般的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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