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红楼梦之黛玉回魂 > 第6章 白非梦计策无遗漏 林黛玉清醒再求活

??一行人停停走走,半个来时辰之后,终于逛完了一条街,没有继续往相邻的另一条闹市街上走,而是慢慢拐进了相反方向的一条僻静街道。街上的人一下子稀少起来,两边都是门窗紧闭的高门大户,好不容易遇上的行人不是骑着马,就是坐着轿子匆匆而过。

    众人正慢慢走着,前面的街道尽头忽然出现一匹高头大马,气势汹汹地朝众人急冲过来。眼见就要撞上人,马上的那个蒙面黑衣人非但没有丝毫停下的意思,反而一扬马鞭,更加凶狠地催马向前,直直朝中间林黛玉站着的方向猛冲过来,大有把人一撞至死之意。

    事发突然,所有人都吓的呆住,连凤飞扬也惊得无意识地放下林黛玉的手,退后了两步。听到那越靠越近的迅疾马蹄声,林黛玉迷迷糊糊地抬起头,呆呆地望过去。她此刻头脑混沌,不知人事,眼见黑衣黑马急速靠近,只剩下本能中觉察到了危险,空白的眼神里逐渐弥漫起害怕之色。待危险的感觉越来越浓,直觉到死亡就要来临时,她已害怕地瑟瑟发抖起来,却完全不懂的躲避,就像个刚出生的婴孩遇到危险时那样,无措地留在原地,不会哭也不会叫,只在害怕到极处时不自觉伸手捂住了眼睛,颤抖着身子绝望地等待最后一刻的降临。

    六皇子和凤飞扬一直呆站在旁边不远处,直到那飞奔的马匹就到了眼前,高高扬起的前蹄差一分就要落到她身上的时刻,才突然惊醒过来一般,一人将她迅速抱走,一人抬掌攻向马上的黑衣人。马上的黑衣人眼见没有成功将人撞到,伸手一抽背上的长刀,跳下马来,一边应付凤飞扬的攻击,一边犹不死心地朝被抱到了旁边的林黛玉凶恶地扑过来,一副不把人弄死绝不罢休之势。眼看凤飞扬阻挡不住,六皇子也立刻出手,一同攻向黑衣人。只是他们两个毕竟手无寸铁,哪里能真正地抵挡住黑衣人的锋利长刀,很快就被步步紧逼地直退到了林黛玉的附近,好几次那冰冷的刀锋都危险万分地直接伸到了她的面前,才被勉勉强强地阻挡回去。

    林黛玉惊魂未定,仍是傻站着,不懂的避让,任由紫衣等三个丫环围在她身边,极力叫着让她清醒一点的话。不过,许是经过了刚才濒死的那种极度恐惧,她的注意力从一团糨糊的脑海中被拉回了一些,眼光不自觉追随着面前正在发生的激烈打斗场面,开始慢慢有意识地回想着与它有关的东西。在她的脑子习惯性地耍赖,想要什么都不想的时候,又刚好被那寒光四射,直逼眼前的长刀给吓得一个激灵,被迫清醒过来继续集中注意力回想。如此几番,她的注意力越来越集中,对周围的感知能力从零开始,一点点地慢慢增强起来,五官对周围的感觉也从一片糊涂逐渐变的越来越清晰。

    待她终于能够勉强听清身边几位丫环叫她清醒的话语时,附近的打斗也正好发生了变化。凤飞扬好不容易找到空隙缠上了黑衣人拿刀之手,正和他较着劲,努力想将刀夺下来时,却见他突然借着两人之间的内劲,旋身一脚,将正要上前偷袭的六皇子踹飞,同时猛地撤手,长臂一伸,将旁边还不是很清醒的林黛玉抓了过来,几个飞跃,就落到了安静停留在附近等待主人的高头黑马上。几个动作一气呵成,等凤飞扬拿着被他舍弃的长刀回过神来时,他已经带着人驾马朝城门口的方向急速离开了。

    林黛玉只觉衣领一紧,马上被人抓在了手中,一阵头晕目眩之后,已落在了疾驰的马背上。黑衣人没有把她头朝下,倒扣在马背上,只是用一只手禁锢在身前不远的距离,所以她很快从眩晕中恢复了过来。身下黑马的疾奔所带来的颠簸感时刻提醒她是身处在危险之中,为了弄清情况躲开危险,她开始有意识地加倍努力想要让自己完全清醒过来。

    不知过了多久,在黑衣人带着她跨马冲到城外,进入了一处山林中后,她的眼神终于变的完全清明。她想起了在贾府的那些恍如前世的经历,想起了一心求死后又无端被人救了起来,想起了遇到一个莫名其妙不但不准她死,还不准她哭的恶魔,想起了知道死不了之后刻意的自我催眠,最终变成了一个傻子的事,想起了……

    除了神智迷糊时候的所见所闻,她把所有的事情都想起来了,也把所有的感觉和想法都恢复了,明白了目前被劫持的状况后,她用清冷无波的声音缓缓开口:“你是想要我的命吧?不用再走了,你现在就杀了我吧.你放心,我不会反抗的,若是你能顺手帮忙在我死后毁尸灭迹的话,我还会很感激你。”

    说完想说的话后,她感觉到黑衣人紧紧箍在她腰间的那只手莫名僵了一下,却没有出声回应,也没有真的停下马来。她不是啰嗦的性子,也便没有再提,安静地坐在马上,隐隐听到身后有人纵马追来的声音,正疑惑之际,身子却忽然被抛了出去,眼前一黑,很快落到了一处柔软干燥的地方,待那阵天旋地转的感觉过去之后,她发现自己是被扔进了之前在马上就远远看到了的那个小茅屋里面的干草堆上。外面的马蹄声转到了另一个方向,她有点明白过来,那个黑衣人应该是打算暂时把她放在这里,自己先去把后面的追兵引开。

    她正抬头打量茅屋里面的环境,却猛然听到干草堆后面传来低低的小孩子哭泣声音,一时大为吃惊。照她之前的性格,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岭里面,又身处这么蛛网尘封的陋室之中,身边还传来鬼怪一样的孩童哭声,无论哪一样都够让她惊恐好一阵了。只是此时此刻她已经抱定了必死之心,吃惊过后,倒也没有大呼小叫地夺门而出。她慢慢起身,缓缓转到后面,果然看到一个脏兮兮地七八岁小男孩趴在干草堆上,埋头哀哀哭泣。听到她的脚步声,小男孩抬起头来,露出的那张小脸上又是污垢又是眼泪又是鼻涕,非常的惨不忍睹。

    “仙女姐姐……”

    林黛玉头上戴着的纱帽在刚才被黑衣人抛进来的时候也一并掉落在了干草堆上,她也没有来的及再捡起来戴上,绝色的容颜瞬间让小男孩看的呆住,嘴里喃喃地叫出声来。

    她也不在意,清冷的嗓音问:“你为什么哭?”

    闻言,小男孩回过神来,想起了自己的伤心事,大哭道:“仙女姐姐,我要死了。呜呜……我饿,我想到林子里抓兔子吃,没想到却不小心掉下了山崖,把腿给摔断了,我好不容易爬到这里,再也没有力气了。仙女姐姐,我好饿,我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我就快要在这里活活饿死了……”

    林黛玉听到死字,回想起自己的过去,眼神变得恍惚起来,嘴里喃喃道:“死了挺好的……”

    “呸呸呸”小男孩立刻气愤起来:“仙女姐姐,看你长的这么好看,怎么这么狠心咒我啊?死了有什么好的?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干嘛不想我活,想要我死啊?”

    林黛玉低低道:“活着痛苦……”

    小男孩道:“仙女姐姐,你说的没错,活着是很痛苦。可是,好死不如赖活着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死了那就什么都没有了。你看我,从小就是个孤儿,是一个乞丐爷爷把我捡回去养大的。后来乞丐爷爷也死了,这世界上就只剩下了我一个人。我每天吃不饱穿不暖,经常要到垃圾堆前去和恶狗争夺食物,有时候好不容易弄到一点能吃的东西,还会被其他的大乞丐给一把抢掉。这山里面人少,我其实很害怕一个人进来的,可是我饿,我没有其它法子,饿极了的时候还是只能来这里找东西吃。山里面能吃的东西多一点,野菜野果,蘑菇树根,运气好的话,有时候还能捉到一只野兔或是山鸡,靠着这些,我才勉强活到了现在。仙女姐姐你看,我这样的生活够痛苦的吧,可是我还是不想死。就算现在又弄断了腿,连路都走不了,我也不想死。乞丐爷爷临死前跟我说过了,好死不如赖活着,就算现在的日子再痛苦,只要活着,只要能撑下去,以后总有一天都会过去的。我一定要活着,还要好好地活着,只有活着,我才可能实现自己的愿望,总有一天会过上衣食无忧的生活,若是死了,可就什么都没有了。仙女姐姐,我不知道你现在有什么样的痛苦,可是请你相信,乞丐爷爷的话不会有错的,好死不如赖活着,只要你坚强一点,把痛苦撑过去,以后就可以过上快乐的生活了……仙女姐姐,我现在好饿,可我不要放弃,我一定要活下去,仙女姐姐你答应我,我们两个一起活下去,一起把痛苦撑过去,好不好?”

    林黛玉怔怔地望着他,眼里的泪水如成串的珠子,滚滚而下。

    就在这个时候,一群人忽然冲进了茅屋。领头一个年轻的红衣男子急速往草堆这边找来,一看到她,马上惊喜出声:“玉儿,你果然在这里!感觉怎么样?身上有没有受伤?”

    一边叫着一边冲过来,拉着人要好好查看,却一眼瞄到了她脸上的斑斑泪痕,不由急道:“玉儿,怎么哭了?是谁把你惹哭了?你告诉我,我替你揍他一顿出气。说,是不是你这小子?”说最后一句话时已经偏头看向了还半趴在干草堆上,傻愣愣看着进来众人的小男孩。

    林黛玉下意识拉住了他,刚被救到流云馆的那几天,她还是有很多时候是清醒的,所以很快认出了他是谁,轻轻央求道:“凤大哥,你能不能帮帮他?他的腿断了,已经饿了两天,你能不能送他去找个大夫,再给他吃点东西?”

    “当然没问题。”凤飞扬很快回答。

    不等他吩咐,黄豆已自动走到小男孩的身边,将人给小心抱了起来,朝门外走去。

    小男孩一路上还在嚷嚷:“仙女姐姐,好死不如赖活着,你一定要活下去,好好活下去啊……”

    林黛玉呆呆地听着,眼中晶莹的泪水又有滑落的趋势,却听旁边的凤飞扬道:“玉儿,别理那臭小子,说什么昏话呢这是。玉儿当然会好好的活下去了,还会开开心心,健健康康,长命百岁的好好活下去呢,你说是不是,玉儿?”

    说完不等林黛玉的回答,又拉着她来到众人面前,笑道:“玉儿,来,前段时间你病着,可能记得不是特别清楚,我给你重新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小师兄,当朝的六皇子萧子轩,你是我的妹妹,也就是小师兄的妹妹,你叫我凤大哥,那就叫他萧大哥吧。”

    “萧大哥,”林黛玉微微行礼。

    六皇子微笑回应:“林妹妹好。”

    听到熟悉的仿佛永远回荡在耳边的这一句称呼,林黛玉一阵恍神,眼中不自觉闪过一丝痛苦之色。

    旁边的凤飞扬看在眼里,莫名想起花朝节那天晚上在假山后无意中听到的那些话,连忙嬉笑道:“哎呀,小师兄,这个称呼不好,不好,还是感觉生分了,应该和我一样,叫玉儿才对。”

    六皇子也是玲珑剔透之人,马上笑着应是。凤飞扬接着将跟过来的丫环仆从也都简单介绍了一遍。稍事休整后,一行人很快离开了茅屋,骑马坐车,往山林外走。

    林黛玉呆呆地坐在行驶的马车里面,脑海中小男孩的那句‘好死不如赖活着’一直飘荡不去,思绪如麻,剪不断理还乱,不由地一阵阵心烦意乱起来,就在这时,猛听凤飞扬掀开帘子道:“玉儿,小师兄说这附近有一处非常漂亮的湖泊,这个季节可能还会有天鹅群停留,你想不想去看看?想的话我们一起过去,难得出城一次,今天就在外面好好玩一天,不用着急回京城了。”

    见她点头,凤飞扬立刻扬手让赶车师傅掉头,往旁边的一处峡谷里面走。众人沿着曲曲折折的山道,往峡谷的最深处走,一直走到了马车进不去的那个地方,才纷纷下来,再沿着前面两处悬崖之间一条仅仅只能容下一人的狭窄小径继续往前,走了约十来分钟后,眼前豁然开朗起来。

    小径两边的山峦往里面越分越开,最后分别与对面的高山相交,三山夹峙之下的谷地中有一个巨大的天然湖泊。波光粼粼的湖面上水草阵阵,芦苇丛丛,二十几只非常漂亮的白色天鹅成双结对地分散在各处,穿梭嬉戏,结伴觅食,偶尔兴之所至,还会伸长脖子,发出一两声欢快嘹亮的鸣叫。湖边碧绿的草地足足有半人多高,上面繁花盛开,万紫千红,蜜蜂蝴蝶在其间上下飞舞。在这蓝天白云之下,青山隐隐之间,原来竟藏着这么一处世外桃源般的宁静悠闲之地,众人一时大为惊叹,回过神来后,都忍不住以崇拜的眼光望向曾经来过的六皇子,这么远离尘嚣的地方,竟然是他这么一个身处红尘重地的皇家贵公子首先发现的,真是不可思议。

    六皇子笑了笑,领着众人继续往前,到了最靠近湖边的草地上。紫衣等几位丫环已忍不住好奇心,摄手摄脚地悄悄靠近湖边的一对天鹅,想要仔细看看这种以前只能一年中偶尔那么几回在天上远远看到个影子的美丽生物。见到有人过来,两只正在互相梳理羽毛的天鹅倒也没有显出惊慌之色,依旧悠闲自在地把注意力放在自己的伴侣身上,只是在她们走到近前时,脚下双双一动,瞬间不约而同地游到了几米外的芦苇丛边,继续为对方打理着身子,留下扑空的几个丫环满眼遗憾地站在湖边望着它们发呆。

    受这里安宁闲适的环境影响,林黛玉烦闷的心情也不觉慢慢淡化了一些,只是心中的迷惘还是根深蒂固地在那里,怎么也挥之不去,还有越来越见增多的趋势。她感觉自己好像是站到了一个陌生的十字路口,东西南北都是道路,好像哪一条都可以走,又好像哪一条都不走不通,思来想去,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选择。

    她由着脚步,随意走着,原本开阔了一些的眉峰逐渐又变得微蹙起来,不知不觉间,走到了湖边靠近悬崖处的僻静角落。既然来到了这里,她也想顺便看看湖面上那些可以自由自在地生活在天地之间的美丽天鹅。绕过前面茂盛的芦苇丛后,却见后面湖岸边被芦苇掩映下的巨石上面已经端坐了一位闭目清修的灰衣老僧。不想打扰到别人,她悄悄转身,正要离开时,却听一个苍老的声音悠悠响起:“施主,相遇即是有缘,天地之间,缘分难得。施主既然是为此番美景而来,若是不介意老衲粗陋,何不留下来,共同欣赏片刻?”

    “多谢大师相邀。”她顺从地留下来,道了声谢后,缓缓走到一边。

    灰衣老僧睁开眼睛,望向那个像迷路的小兔一样满眼茫然,不知该何去何从的柔弱身影,叹息道:“施主似乎满腹心事,无心赏景,不知可否与老衲稍讲一二?也许说出来的话,心里会轻松一些。”

    林黛玉淡淡道:“多谢大师,只是心情一时有些低落,过一会就好,就不打扰大师清修了。”说完,就准备离开。

    灰衣老僧摇头道:“施主不想说,老衲也能猜出两分。施主,世间一切皆是因一个缘字,缘起缘落,缘生缘灭,上天早已注定。往事既然已经缘尽,施主切莫再过于执着吶。”

    “缘尽……”林黛玉喃喃重复这两个字,心中一时大痛。

    灰衣老僧继续道:“人的一生会遇到各种各样的缘分,有的缘分注定会失去,有的缘分注定会一生相伴。有的缘分遇见的早,却终究有缘尽的一天,有的缘分姗姗来迟,却可能一生都不会消失。施主可千万不要因为那已经消散掉的缘分,错过了身边那些会一生相随的缘分呐。”

    “注定失去……”林黛玉暗自咀嚼这四个字,一时间心神大乱起来,眼眶已经忍不住泛红。她竭力稳住自己的情绪,勉强道谢告辞后,匆匆离去。

    一直小心地跟在她身后不远处,最后站在芦苇丛背面隐蔽处偷听的凤飞扬和六皇子两人就见她忽然跌跌撞撞地冲出来,脸色极其地苍白,嘴唇被咬的青紫,似是想强行忍住眼中已然开始滑落的泪水,本就柔弱如风中落叶的身子更加的摇摇欲坠,踉跄行不到几步,似是再控制不住,一下扑倒在旁边隐蔽的草丛里,低低哭泣起来。

    凤飞扬看的心疼,禁不住就要过去安慰,却被旁边的六皇子拉住,说是让她发泄一下,也许更有助于恢复,只得握紧拳头,强忍下那种百爪挠心般的难受感觉。六皇子心里也莫名觉得很不好受,好像比看到平时最喜欢的某样东西被毁坏后的那种难受感觉更加严重,又好像有点不太一样。

    灰衣老僧从芦苇丛后缓步走过来,两人忙上前道谢。这一位其实是函京城外著名的无相寺住持慧义大师,与也喜欢钻研佛法的六皇子是忘年之交,因此被请了过来帮忙。

    慧义大师微笑道:“两位施主客气了,这本是佛门中人的份内之事。说起来,老衲有生之年竟能见到如此一位聚天地之灵气,至纯至真至善的女子,也是托两位的洪福。”

    正说着话,却突然感觉到周围开始骚乱起来,虫声鸟声突然由欢快变的凄厉,很快连湖中的天鹅也似乎是感受到了什么悲伤之事,纷纷引颈发出洪亮却又哀婉的鸣叫。刹那之间,整个山谷都变得黯然失色起来,只要是有嘴巴的生物,好像都被感染了似的,躁动不安地,各自扯着嗓子发出凄惶的声音,而各种植物也好像突然离了水似的,一下子就变得没精打采了。

    凤飞扬和六皇子正觉得莫名其妙之际,却听慧义大师道了一声佛号,赞叹道:“好一个独具灵性的女子,一颦一笑竟然让天地也为之变色。”

    见两人眼中仍是不解,他解释道:“这位林姑娘极具灵性,喜怒哀乐之情会自然地传达到周围的生物身上。因此,她这么一哭,万物也跟着同悲起来。”

    凤飞扬和六皇子大为惊奇,这样的事情可真的是闻所未闻,待要不信,事实却已经摆在眼前。凤飞扬也无心纠结,他已再忍耐不住那种心疼的感觉,飞奔过去,小心将人扶坐起来靠在怀里,一边给她拭去泪水,一边开口安慰:“玉儿,怎么又哭了?是不是哪里难受?你跟我说说,不管有什么事,都可以解决的。乖,不哭了,不哭了啊……”

    林黛玉见到他,哽咽道:“凤大哥,你说,是不是所有的事情都是注定的?”

    凤飞扬听过她之前和慧义大师的那番对话,心知她痛苦的是什么,点头道:“对,都是注定的,好的事情注定会留下来,不好的事情注定会离去。所以玉儿乖,不要难受了,会让你哭的肯定都不是什么好的事情,我们就把它们全部忘掉,不要再想起来了,从今以后,只想开心的事情,快乐的事情,好不好?”

    看着他殷切温暖的目光,林黛玉眼泪汪汪地下意识点头。过去那些关于失去的痛苦早在她一心求死的时候已经独自品尝过千百次,后来被救起之后又有过一番刻意的遗忘,如今再次清醒后,想起那些已经有了一种隔世之感,虽然还是郁结难解,惘然若失,那种撕心裂肺般的痛苦感觉却没有那么明显了。刚才是毫无准备之下,被人突然点醒,猛然意识到过去的一切都是早已注定后,一时想起自己过去的种种痴,种种一厢情愿,原来是如此的可笑,如此的不值,才止不住地心下大恸起来。经过了这么一下发泄,再被凤飞扬温言细语地好好安慰一番后,她的情绪逐渐平复下来,眼泪也终于慢慢地止住了。

    这个时候慧义大师已经悄然离去,她被凤飞扬扶着站起来的时候,就看见所有人都聚在了不远处静静等着他们,不由小脸绯红,低下头去不好意思起来。凤飞扬看的好笑起来,故意抬起她的小脑袋,点着那一双被哭的红通通的水眸,戏谑道:“现在才不好意思了,你看看,都哭成一只小兔子了。”

    她闻言下意识地用手遮住眼睛,恼羞成怒地撞向眼前之人的胸膛。只是她的那点力道,非但没有任何作用,自己反倒被凤飞扬那练武之人硬邦邦的胸膛给弹飞了出去,要不是凤飞扬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就要直接摔坐在地上了。凤飞扬原本被她的反应给逗的哈哈大笑,笑到一半被吓了一跳,连忙把人拉回来仔细检查,发现被撞时夹在中间的那双嫩白小手的手背上面已是一片通红,不由苦笑不得起来,一边帮她小心地揉搓,一边无奈道:“我从小练武,身上都是硬的,以后可不能这样莽撞了,要是我一时没注意,真摔出去了可怎么办啊?”

    她悄悄瞄了凤飞扬的胸膛一眼,嘴里嘀咕:“这么硬,我才不要撞了呢……”

    凤飞扬失笑,轻点了下她的鼻子,拉着她走到众人面前。

    紫衣等几位丫鬟仆从们是在之前周围出现异象后不久匆匆赶来几位主子这边的,到的时候刚好与跑向哭泣的林黛玉身边的凤飞扬擦身而过。虽然没有听到慧义大师的那一番话,却亲眼看到谷里所有动植物的异动随着林黛玉的眼泪渐止也逐步销声匿迹起来,在她被凤飞扬逗的展现出点点活力的时候,周围所有的一切也都恢复到了刚进谷中时所看到的那种快乐无忧、自在悠闲,仿佛刚刚的那种天地失色只是他们的一个错觉。可他们心里都清楚,那不是错觉,因此,望着林黛玉的目光中不自觉都带上了一丝惊异之色。也一直在注意着草丛里凤飞扬和林黛玉互动的六皇子,关注的重点却不是这个。他看着林黛玉的难过,看着凤飞扬的全心地呵护,看着林黛玉无意识间流露的信任,看着他们两个之间亲昵的笑闹……看着看着,他的心里莫名泛起了一丝怅然若失的感觉。

    集合之后,看看时间,已是过了正午,众人的肚子也都饿了,遂决定出谷,到山林外面去找户农家用午饭。

    出了长长的山谷,再往前走过一段路,即到了最靠近山脚下的一个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庄。为免过多打扰到当地居民,众人选了最靠近路边的那户人家。这户人家看着明显比村内其他人家贫穷很多的样子,整个家就只有一个破落的院子加三间破旧的瓦房。院墙只是一圈低矮的木桩,一眼可以看到院子里的情形,里面空间还算宽敞,就晾着一小片番薯,和零零碎碎的一些干菜,还有周围胡乱堆放着一些用旧的农具。一行人推开那形同虚设的破烂院门,走进去的时候,迎面一个皮肤黝黑的中年妇女惊惶地小步跑过来,到了近前看着这么一群贵人后又吓得连话都不敢说。六皇子微笑说明来意,并让随行的小石头奉上一大锭银子后,那个妇人才陡然反应过来,喜从天降一般,笑的合不拢嘴地将众人迎进去,用上十二分热情地招呼。她家唯有的几间房既破旧又狭窄,还暗沉沉的,众人也无意进去打扰,就在院子里面随便找个地方坐下一边休息,一边等饭熟。紫衣等三个丫环就着院子一角的露天厨房很快就淘米洗菜,有条不紊地做起了午饭。林黛玉经过了天鹅湖这么一场痛哭,郁结的心情释怀了不少,第一次到这样的农家小院,不禁表现出了几分天然的好奇心,也跟着丫环们去想要动手帮忙,却被紫衣和白月嬉笑着态度非常坚决地给联手推了出来,凤飞扬也在一旁笑嘻嘻劝,说她病还没有全好,不要过于劳累,喜欢的话以后身体好了再到自己家里的厨房随便玩,不由郁闷地返回来,倚靠在一边,百无聊赖地打量着周围环境,眼光不经意间瞥到一个约□□岁,衣衫破旧的小女孩从左边房间掀开帘子出来,手里捧着一个粗糙的药碗,神情哀伤,也不看院子里的众人,径自走到角落的水井边,将碗里乌黑的药渣倾倒出来,用清水洗净后,返身依旧目不斜视地慢慢走回屋子。

    这样的情景是如此的熟悉,她看的恍惚起来,脚步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小女孩进屋后,她呆呆地站在门前,透过脏兮兮破烂烂的门帘,里面的声音清楚地传到耳边。只听里面有一个压抑着低咳不止的中年男人声音,从那虚弱之极的气喘中可以明显感觉到应该是一个久病在床,已经无力起身之人。一阵遏止不住的咳嗽过后,一个低哑疲惫地声音断断续续传出:“小花,爹爹这病,累你也跟着受苦了……”小女孩稚嫩无助地声音哭着响起:“不,爹爹,小花不苦,一点不苦,只要爹爹可以好起来,小花做什么都愿意。”床上之人似是激动起来,又是一阵无力地咳嗽,良久才叹息道:“傻孩子,爹这病是不行了。爹只盼你……只盼你平平安安的……和你娘两个人好好活下去……”

    到这里时,门口的林黛玉已经听的泪流满面,眼前模模糊糊地,透过时空,仿佛也看到了这样一个非常类似的情景,只不过那是发生在一个陈设精致,布置典雅的富贵人家卧房内。那也是一个重病在床的父亲和床边哀哀哭泣的九岁小女孩,从重度昏迷中醒来的父亲,抬起疲弱无力的一只手,满目疼爱地摸了摸床边埋头痛哭的女儿,叹息地断续道:“可怜你小小年纪……是爹爹对不住你……你还太小,需要人护着……爹只能寄希望,贾府多少会真心照拂你一些……可是玉儿,爹想你记住……记住,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好好的活下去……你是我们林家的独苗,爹不盼你将来荣华加身,只希望……只希望你能平安,健康的活着……千万不要像爹娘一样短命……千万……不要……”

    骤然记起这一段因为实在太过于痛苦而被过去的她下意识深埋在了心底深处的父亲临终之前的情形,林黛玉不由失声恸哭。一直注意着她的凤飞扬慌忙跑过去,扶住哭倒在地的身子,连声安慰。林黛玉浑然不觉他的靠近,哭得越来越见严重,仿佛要把过去在她父亲辞世之后的这漫长六年时间里的所有抑郁,所有委屈全部哭泄出来似的,一发不可收拾,柔弱的身体承受不住这种剧烈的感情爆发,很快开始哭的喘不上气来。身边的凤飞扬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她哭到脸色通红,上气不接下气,最后一口气接不上来,昏倒在自己怀中。此时众人都已围了过来,不等他开口,懂医术的六皇子已自动上前,给林黛玉探了下脉。知道只是情绪过于激动,一时哭晕了过去后,凤飞扬才放下心来,搂住怀中之人,喃喃致歉:“对不起,玉儿,对不起,不应该这么逼你的……”

    六皇子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经过了这么一番变故,众人也无心再留下来用饭,马上动身,一路返回了函京城里的别云山庄。

    林黛玉这次一昏睡就是三天。期间凤飞扬多次忍不住把六皇子抓到床边,再三检查。六皇子只说她是近段时间来精神状态变化的过于厉害,又在一天之内接连受到多次情绪碰撞,身心都拧的太紧,经过了这么一次彻底崩溃后,整个人需要时间来慢慢地自我复原。

    提到这个,凤飞扬就觉得对床上昏睡之人万分愧疚。那天发生的那些接二连三的事情都是他们一手导演的,所有人都知道是演戏,只有她一个人从头到尾被蒙在鼓里。那次在卧云院商议完后,他们就订下了这个计划,先是从闹市街一路走过,借着周围热闹的人群把她冻结过去的注意力尽量稍微吵醒一些,待感觉整个人不再那么毫无生气,对周围开始下意识地有一丝关注的时候,再演上一出街头遭袭的戏,通过马撞,打斗,被劫三个环节,逼她用每个人处于危险中的时候自然而然会有的自保本能潜意识里强迫自己一点点释放出被刻意冻结起来的注意力。等她终于全部清醒过来,也同时恢复了那种一心求死的状态时,再接着上演茅屋、天鹅湖、农家三处戏,先是通过山中茅屋里的小男孩让她明白人活着就不可轻易求死;再通过天鹅湖边的慧义大师让她认清过去的事情是注定要放下的;最后通过农家小院的一对父女,让她忆起病重时候的父亲,回想起逝去父母的殷殷期望,从而坚定心中隐隐已经生成的那种好好活下去的念头。整个计划环环相连,丝丝入扣,可谓天衣无缝,而事实也是这样,她被一步一步逼着从混沌的状态中清醒过来,又接着一步一步被逼着丢掉了在心里长存已久的求死念头。从今以后,终于可以看着她以一种正常的态度迎接接下来的生活了,这确实是一件天大的好事情。只是在整个过程中看着她辛苦地挣扎,看着她难受的哭泣,还有现在看着她毫无知觉地躺在床上,他好几次都心疼地忍不住怀疑,用上这么激烈的法子到底值不值得?难受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他会止不住地想,要不要就此停下计划算了?就算她一直这样呆呆傻傻的也没有什么不好,至少会乖乖地躲在他的照顾之下,平平安安的,健健康康的,不会让他这样高悬着一颗心,生怕她什么时候会被刺激过度,生出其它的危险。

    每一次就要快控制不住自己,想要出声叫停的时候,他脑中总算还有最后的一丝理智,明白整件事情确实是完完全全为她好,若是有一天她恢复正常的心智后,回想起来也是会赞同这样做的,因为这样,他才终于硬撑着狠下心,总算坚持到了最后。一切都结束了,他暗暗在心里发誓,这绝对是他做过的唯一也是最后一件让她哭的事情,从今以后,他一定要让她每天都活的开开心心,快快乐乐的,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都绝对不会再让自己亲手做出令她难过之事。

(https://www.tbxsvv.cc/html/73/73075/3827816.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