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历史军事 > 武夫传 > 第七回:兄弟围坐夜论道,崇武一述平生志

??闲话不表。且说胡大酉做了见证,崇武四人叙了金兰谱,从此约为异性兄弟,心中均感欢喜。今日虽然厮杀许久,几人到此时却都不觉困乏。

    丑奴儿让诸人各安其座,道:“三位贤弟,丑某以往就是这般直来直去性情,见了世间不平事,就想管上一管。四弟也不消说,只是二弟、三弟两个,一个是莒南韩家的二少,另一个却是山东武魁的独子,为何也有如此胸怀?”

    阮七道:“俺爹虽是武魁,却也没个高深模样。俺打小就被他收拾的服帖。他曾跟俺说过,技击之术有高下之分,人之性情却无贵贱之别。便是做了那天下第一,不走正道,肆虐苍生,人人得而诛之;可不通技击之人遇了不平之事,发了雄心,怒而拔刀,亦是盖世英豪。”

    胡子颔首道:“只凭此话,足见咱山东武魁也是吾辈中人。”

    阮七顾盼四周,好不得意。

    崇武想了片刻道:“崇武往日在汀水家中从不谈论技击,亦从未展露斯术。盖因崇武遍观诸史,想到:我辈武人,无有热血悲心,空有一身艺业,毫无是处。可若是怀了一身热血,即便手无缚鸡之力,义之所在,虽千万人往矣,方是英雄本色。”

    阮七听了这话忙道:“二哥想的和俺爹一般,没白比俺多活了半岁。”众人都笑。

    这时阮七又道:“二哥,小七第一次见你,在你家那大槐树下,怎地看你一副读书读傻了的模样?害的俺瞧你不起。况且你家那边,只知你大哥崇文,二哥你却名声不显。二哥这又是何苦来哉。”

    崇武微笑道:“三弟莫急,我打小爱读些杂书,忽有一日略有所感,自家悟了一个法门。”想了想道:“人说万事在一勤字,只要苦练,早晚会有所成,这话不错。可是你观天上鸟儿,自在翱翔,我等靠一勤字,能和鸿雁并肩?”

    胡子插口道:“二哥这话说的,人无双翅,怎能飞翔?”

    崇武道:“四弟说的是。技击一道,众说纷纭,我家阿爷曾说海内技击一术有门墙之别,内外之分。我大哥崇文他们习练的一直是军中把式,掺合跤法、擒拿,说来算是外家。”见众人点头应是,又道:“技击一道,我琢磨着,应是由外而内,再由内而外,从外家打成内家,再从内家打出来,反之也可。”

    丑奴儿不解道:“何为内外?”

    崇武道:“我本来觉得,外求技法技巧者为外家,内求劲力发力者为内家。技击时内外兼具,方可无往而不利。后来想想又不对。”

    众人更加迷惑,阮七道:“二哥说来说去,又是内外,又是鸟儿的,也没说出个子丑寅卯来。”

    崇武道:“这话说破也简单。我后来想到,所求内者,即我等身体本来即有的功法。三弟与人较技,一招一式,如可发力,都是身体本来即有之功法,就如鸟儿一般。鸟儿振动双翅,即可翱翔天际。但若不假于外,则又不可。”

    阮七佯怒道:“二哥说的明白点,俺怎么越来越糊涂!”

    崇武道:“鸟儿飞翔,拍打双翅,以筋骨生内力,借虚空反托之外力加于己身。我等平日击拳,亦借筋骨生内力,由此发力,如若中人躯体,方始吐劲。此时筋骨内力发出,所中之人有伤。”

    见众人若有所思,崇武又道:“如若发全力,未中敌手,则自家又发内力转合,前力乃消,否则作于己身,亦是有伤。但力有虚实之别,各人技击之道亦有高低之分。所谓力有虚实之别者,毋庸多言,技击之道高低,可窥一斑。比如三弟击我,我可判别虚实,于自身施内在之力,反伤三弟。我要击三弟,你便不敢托大,用种种技法惑我,诱我发实劲,你才好伤我。”

    丑奴儿和胡子都有些不解,只阮七想想道:“那你这功法,到底是甚么路数?”

    崇武道:“我这功法,在辨力之虚实,辨力虚实者,首在自省。先明内,才明外。平日可内视自家,与人较技时方可明力之诡正,才能毙敌于须臾。”

    阮七又道:“如何内视?”

    崇武道:“这话说回来,就不在勤字上了。三弟你见到水里鱼儿遨游,必然是水清可见底,这样才看的清楚些。内视亦是如此,却不是以目视之。若想自身清明,在一静字。所谓静者,不在外物喧嚣与否,只在自心。自心若静,心外无物;自心喧嚣,周遭即便无声无息,也是枉然。在静字上多下功夫,方能体察外物,内视自身。”

    丑奴儿笑道:“似二弟那般,平日少言寡语,似个呆书生一般?大哥却是做不来。”

    崇武见自家说了许多,众人仍是茫然不解,也不多言,道:“只因这个法门,我平日才好孤身久坐,不闻外事。我也知自家是闭门造车,和他人所习不同,许是这法门只我能用?”

    阮七之父是海内技击大豪,他从小见识高泛,有些体悟,却又像隔了一层,想了想道:“二哥,你说这法子和俺爹那一套多有不同,不过俺记得他提起过,说海内名家,但凡到了一定地步,都暗合于道。你这法子有些意思,俺以后问问俺爹,看他咋说。”

    这时胡大酉道:“你们四个小辈,热络起来没个首尾,我这老胳膊老腿却有些乏了。先去歇息一阵,你们自便,莫要理会我。”

    胡子道:“爹爹且去安歇,我们四个正谈的入巷,没功夫搭理你哩!”

    众人都笑。

    胡大酉走后,胡子忽道:“我家在这蒙山中也有些时日,胡子每日都在这方寸之地,眼见的都是响马子,坐井观天,怕自家失了雄心。不知诸位哥哥生平有何志向?说与小弟听听,参详一下也好。”

    丑奴儿与众人对视一眼,道:“我这做哥哥的就先说罢。丑某往日想过,但有一日,某愿提三尺刀,荡尽人间不平之事。”

    阮七道:“俺只想上到北域西疆,哪怕做个小校上阵搏杀,誓要削平海内,博个万世功名。”

    崇武半晌无语,直到阮七催促,才道:“我往日读书,曾觉儒家先贤为万世开太平一言,甚合吾心。后又觉佛家不忘悲心,怜悯众生也触动衷肠。如此种种心愿,就不一一枚举。忽有一日读史时看到,前朝恒文帝年间,西番入寇,兵至长安而还,赤地千里,汉家十室九空。前朝武惠帝年间,帝亲征北羌,拔羌王牙城,屠羌民十万,以碑记之。韩某想来,国之征战,世间恩怨,是何缘由?若有一日,当穷尽其理,让世间再无杀伐。”

    众人听罢,均半晌无语,细细思量。

    胡子见状忽道:“三位哥哥志比天高,只我比你们小气。小弟只愿守护家人亲朋,不受人欺。谁若阻了三位哥哥大事,我便拿刀与他拼命。”

    三人都笑,丑奴儿道:“还是四弟实在,我们三个痴长了几岁,却竟想些没边儿的事。今日谈了许久志向,还不知今后二弟三弟如何打算?”

    阮七难得想了片刻道:“俺和二哥还要去到兖州俺家,顶天在大哥这再盘桓个三五日。俺且问问,这十八路响马子,除去刘老七外,大哥和胡子家的自然也不算,那其余十五路响马子都是些甚么脾性?若有似刘老七一般的腌臜货,这几日俺和二哥随着你俩,一并打平了罢!”

    丑奴儿道:“也好!咱们兄弟四个,就打平蒙山响马子!莫叫山东英豪,小看了丑某兄弟。”

    胡子也雀跃道:“正好正好!打平了蒙山,日后二哥三哥也有个根基,往后有甚么麻烦,只这里还有一个家。”

    崇武道:“愿这蒙山道,早日平静。不过我有一计,可少动刀兵。”

    三人都问,崇武也就如此这般一一道来。

    三人听完,都觉大善。当下定了行止,明日就要厉兵秣马,整合蒙山。

    书说简短,且说四人雄心相投,说到尽兴处频频举盏,一夜均未合眼,到得五更,鸡都叫了三遍,丑奴儿揉了揉通红双眼,道:“不知不觉就是一夜,我估摸着自家也似你们三个一般,红着双眼,兔儿也似。咱们且去休憩片刻,养精蓄锐,待到晌午时分,用了饭好去会会蒙山那余下十五路响马子。”

    众人也都觉有些乏了,依言各自回屋休息。

    胡子最后一个出门,丑奴儿追出门来道:“四弟且慢,今日这一趟,我心里有个计较。”

    胡子说道:“大哥有什么计较,直管说罢。”

    胡子拍其肩头道:“咱们蒙山本有十八路响马子,我们弟兄四个若是挨家找上门去,白白耗费了许多精力,不如以咱们两家名义约了那其余几家,就说我丑奴儿和你胡家不忿刘老七作为,联手将他打杀了。今日在这蒙山,摆下席面,要和诸家厘定个章程。”

    胡子道:“大哥出的好主意。席面上定了规矩,谁若是不服,咱们兄弟当场就打服了他!若是今日哪个没来,日后也好打上门去。”

    丑奴儿道:“咱们两个就辛苦些,安排属下去挨路放话,定了一应事宜再去歇息。”

    “但听大哥安排。”胡子爽快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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