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果然义薄云天,八戒吃人参果似的,把不易消化的肉类都毅然倒进他们那不经伤的胃,把易吸收的绿蔬都谦让给我做下酒菜,还不停地劝我要多喝酒,说喝死了不光我自己能解脱,连地球也会因为少了我这个祸害而彻底解脱。
我当然要对得起他们对我的鼓励,一口菜也没吃,就空喝了半斤酒……
酒足饭饱,结账,杨一鸣怕我酒后丢东西,毅然缴了我的现金和银行卡。我对他说抢点现金就行了,抢卡有个毛线用啊,又不知道密码。谁知他却张口即来。“谁不知道,不就是六个一吗?”
我愕然,急问他是如何窃取此等机密文件的。他反问我的邮箱、QQ、游戏账号等等等等,还有密码不是六个一的吗。我无言以对,对他精湛的分析、高深的推断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件事深深刺激了我,令我事后做出了深刻彻底的反省,及时亡羊补牢,把能改的密码通通改成了六个二。
马文博把剩下的八两酒打包进手提书包,我们便飘飘欲仙出门去KTV。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里的出租车司机懂得了“烧一份油,挣多份钱”的道理,只要天气稍微不好,坚决只拉接受拼车的单个乘客,像我们这种三人一起的,绝对拒载,所以,我们只能腾云驾雾步行一段路,然后,去挤公交车。
车上难得还有一个空座,杨、马二人看我这小脑休假的状态,果断让给我坐。
我刚坐下,见上来一个女孩,确切点说,应该是一个怀孕的少妇或者怀孕的女孩,穿着雪白羽绒服,背着个长带单肩包,就站在我旁边,一手抱着凸起的肚子,一手费劲够着上面的扶手。
我目光呆滞看她一眼,内心顿时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温馨。她也略显羞涩看我一眼,清澈的眸子好像有无数的话要跟我说。我低头沉思了两秒钟,顿悟:女孩是在提醒我,她是“老弱病残孕”中的一员!赶紧起身让座。“你坐吧。”
女孩虽然坐了,但显然有些不能适应,一头雾水看我。“你,你为什么给我让座?”
我说你挺着个大肚子,我能让你站着吗。我话一出口,女孩就连羞带涩看看自己的肚子,然后,把潮红的脸转向窗外,从此缄默了。
在公交上摇晃了半天,感觉胃都快被摇出来,让拾荒者捡走当下酒菜了,才终于到站。
下车时,我见身后有个老人——精神倒也矍铄,就是头有点左右摇晃,牙齿不停地无规律咀嚼——赶紧侧身给他让道。“老爷子,你先走。”
老人阴沉着脸,瞥我一眼。“你先走!”
我心说尊老爱幼人人有责,就冲老人友好地微笑,说您这么大岁数,我哪好意思走你前面。
老人听了,顿时给我来了一通顺口溜。“老汉今年七十八,四肢不疼眼不花,活到一百莫有啥。不像你,身子单薄印堂黑,一看就是短命鬼,活到三十都是阎王在放水——”
我顿时那个气啊。“不是,我,我好心让你——行,我先走,咱也别劳烦人阎王大人放水了,他老人家整天批阅公文,也怪累的。”
我刚要走,老人就麻利地把我一把拽住,让我闪一边去,还总结说现在的年轻人就是没礼貌,不知道给老人让个道。
这不没事找事吗?我恨得咬牙切齿,要不是喝了点酒,属于醉驾,真想一头撞死他。
杨一鸣怒了,直接挤上前。“你找削是不!”
老人听了,迅疾往杨一鸣身上一蹭,直接仰面躺在车上,拉住杨一鸣的裤腿,嚎叫。“哎哟,和谐社会打人了,年轻人打老人了!”
司机见场面失控,也不理什么监控下的文明了,冲着老人破口大骂。“你个老不哼哼的赶紧起来走撒,人家年轻人比你高尚多了!”
老人环顾,见围观人个个怒目而视,赶紧无趣地爬起来,狠狠咀嚼着牙齿踱下车,一溜烟钻进了人群里。
雪渐渐大起来,就像神仙在天上撒鹅毛,景色应该是美的,但我们三个无心欣赏,一路跌撞走进KTV。
杨一鸣拿着我的银行卡,刷得那叫一个高兴慷慨。马文博则用他悄悄带进来的八两白酒,从杨一鸣那里兑了28块8,揣进他干瘪的腰包。
杨一鸣问我要不要叫两个姑娘安慰一下,我说自己不喜欢那种动不动就贴仨创可贴,或系俩绳子招摇过市的女人,不要。
他又问马文博要不要,马文博还红着脸犹豫,他就对服务员说来两个“绿茶”,之后,我隐约听见一脸埋怨之色的马文博那小心脏的欢喜乱跳声。
先后共进来三拨女的,杨一鸣从中挑了两个略有几分姿色的,整场左拥右抱吃独食,把马文博急得喉结直动,差点急火攻心。
佛曰,今晚注定此三人各做各的,马文博独唱,李开宇干喝,杨一鸣乱摸。
马文博真堪称一代麦霸,一首接着一首,那叫一个敬业余,唱的都是许茹芸、孟庭苇这些很早以前的女歌手的老歌。他的这种严重“不落俗套”的嗜好,早在他还是个光屁股的小屁孩时,就已经有了明显的迹象。那时候,别的小孩都在听“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他却天天听“对你爱爱爱不完”。
比起两歌间隙还能挤一点时间和我聊几句的马文博,那个“义气挂在没有把门的嘴边,淫色刻在消极颓废的脸上”的芝麻官二代杨一鸣,就无耻的太多,只知道和两个女的互灌啤酒,互喂水果,还有互相少儿不宜。
直到接近尾声,两个女的去了卫生间,芝麻官二代才终于肯屈尊相劝。“李开宇,别太难过,别太郁闷,再失意的人也能呼吸到今天的空气,再得意的人也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心一定要放宽。”
他不说还好,一说我就恼了。“尼玛这叫什么事?不来掺和倒好了,我顶多自格喝一会闷酒就没事了,这可好,把我当冤大头洗劫一空,不郁闷都给整郁闷了。”
杨一鸣看我怒了,赶紧解释。“良心啊,我那不是还给你找了两个姑娘吗?”
我听了更加火大。“尼玛你那是给你自己找的好不好?我与她们两个唯一能扯上的关系,就是我给她们俩的酒水买了单!”
杨一鸣略有些不好意思,说我话也不能这么说,他这么做也是为我着想,在帮我疼痛转移。
老实说,我真想立即去买盆屎扣他头上,然后,指着他被鲜屎染黄的脸,劝他从此要以屎为鉴,奈何身上没有买屎盆的钱,所以,只能干生气。“人马文博家里穷得锅碗瓢盆叮当乱响,苍蝇呆一天都能瘦两圈,趁机揩点油还勉强说得过去,你家里富得都流地沟油了,还揩个毛线的油啊!”
杨一鸣本来是要耐心解释的,但见两个姑娘从卫生间扭着屁股回来,急忙打住,再度视我为空气,忙他自己的去了。
马文博见我真的恼了,就放下麦克风,一派儒家风范凑将过来,说我用不着大动肝火,大不了明天请我吃饭。
我一听,赶紧阻止此等恐怖事件。“别别别,大哥,就你那点周转资金,请我吃顿牛肉面,都得我救济你两个月生活费,咱免了。”
我的逆耳忠言终于让马文博良心发现了,他再也没有唱歌,而是有理有据为我分析开导,说我和苟晓珍的距离曲线图是发散的,学前同床、小学同桌、中学同班、大学同校,照这个速度发散下去,三十岁基本就是同地球了,分手那是必然,还让我忍一时完成帝国霸业,将来一雪前耻、伤尽天下美人心,又言“欲练神功,必先自宫”等等。
我觉得他这话极有道理,就说你想自宫畅游新马泰,茶几上有水果刀,请便。
马文博说他也想,但就怕磕坏了刀具,还得赔钱。说完,给他自己也满了一杯白酒,和我一起喝。
最后,八两酒一滴不剩,我醉得基本找不到自己的嘴,几个人才结账出门,分道扬镳。
杨一鸣对我说,要是实在想不通,就趁着河水还没封冻赶紧去跳,人死不过碗大的疤,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山寨版好汉。说完,就勾肩搭背带两个女的扬长走了。
马文博说他要去盯梢,以防杨一鸣进一步犯错,也偷偷跟了上去。
只留下一个大醉的我,踉踉跄跄站在雪地里大叫:疤你个辣椒,我死了,人潮涌动的历史就从此戛然而止了,所以,我要义无返顾为全人类勇敢地活着。
城市因白雪的掩盖而变得格外的美,美的庄严,美的宁静,美的冰清玉洁。但是我混沌的意识告诉我,决不能留恋这里的美景,要赶紧回宿舍去,不然一会困顿地睡着了,明早儿可就成了科学家们研究冷冻技术难得的高等动物标本了。
摸索了半天上衣口袋,又在雪地找寻了半天,我只得承认自己沦为无产阶级的事实,打电话向杨一鸣求救,让他给我送点钱过来,我好打车回去。
杨一鸣的答复让我气愤至极,说我左裤兜里有一块钱,还说新时代大学生要为国家节约资源,坐公交车去。
我立即跟他理论,说这也是为他着想,自己现在双腿根本不听使唤,怕还没走到公交车站,就被自行车、学步车什么的给轧死了,到时候,还得破费他这个同窗好友一大笔的烧纸钱。
他却把人类的无义做到了极致,说要真是那样就好了,他可以拿我的遗产去旧货市场卖了,用收入的一小部分买点黄纸烧给我。说完,竟突然悟道似的话锋急转。“不是,我才想起来,我与你有关系吗?”
我说至少能有半毛钱的关系吧。
他说那好,先攒着,等攒够了五块钱的,就和车钱一起给我送来,说完就挂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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