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
从前车马很慢,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我总是想起我们的从前,在不经意间,哗哗,流淌在过去的缓慢时光里。
我的,你的,也是每一个人的。
季涯提着熬了足足一夜的鸡汤站在走廊过道上,来往相熟的人不断向他打招呼。眼前的明亮得将近过分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肆无忌惮的倾泻下来,洒了满地的金黄。他被笼罩在一片光芒下,却没有预想的光彩夺目,反倒愈加显露出疲倦之态。不过,二十出头的年纪,却是像已经迟暮的老人。他并不慌忙,既然是在等人,便需要有足够多的耐心,更何况,他等的人值得被等。
“如果你想听故事的话,就必须来见我。”几个小时前,他找到了写《伊橱》的专栏作家阮落。他想说故事,不是想要祭奠,也不为被记录,更不是怀念过往,他只是想要找个地方忏悔。他是罪人,并且认为罪孽滔天不可恕。
“那么,找个地方悼念一下总可以吧。”这样想着的时候,就看到迎面走来的女子。简单的白色t恤,牛仔裤,帆布鞋的搭配。尽管已经知道她和年轻,却还是着实吃了一惊,为曾料到还是学生的摸样,不华丽也不浮夸,这样的打扮反而令人觉得清爽简洁,心里也莫名其妙的增添了几分好感。
“你是季涯。”笃定的语气,像是已经认定了似的。季涯微笑着点点头,看向女孩的眸子,像是起了大雾的天气,空洞的让人觉得不真实。举止之间更是不自觉的投射出些许傲气,就像是已然不在世俗的人。凭空就多出一些疏离感。两人沉默地站着,,靠着目光产生对峙。
“你好,阮落。”良久,他伸出空闲出来的左手,算是打招呼,也打破了两人之间久久不能弥散的的窘迫。
阮落伸出手回握,当做最基本的礼貌,手掌在交握的一瞬间产生温度。
“你已经很久没跟任何人牵过手了。”她这样告诉自己,尽管刚才的动作也不能当作是牵手。
“你知道我的规矩吧,可没有外出听故事这一项。”她缩回手的同时也顺便从嘴里吐出这句话。这确实是事实。前来《伊橱》说故事的人都心照不宣地选择了用网络交流的形式,好像只要不是面对面,就能产生信赖似的,这也是《伊橱》里不成为的规矩。
可是眼前的男在几分钟发来消息。“如果你想听故事的话,就必须来见我。”语气坚定,让她原本想要周旋的话都舍去了。正好今天有时间,来一趟又何妨。
“放心吧,我相信不会让你失望的。”男子轻轻笑起来,眼睛眯成了月牙的形状,看起来好像是极易相处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阮落总觉得在这个人身上什么地方是怪怪的,却又说不出来到底是哪里怪。
皮笑肉不笑,他的笑容虽然温柔万分,却失去真情。几个小时候后,阮落就明白了他的怪异,他的存在,好像仅仅是一具躯壳,身体里的某些东西已然被耗尽,无温度可言。
季涯顿住脚步,看重病房里面的人,眼底泛起怜惜。阮落看重眼前的季涯,突然想起了柴静说过的那句话“人去做什么,是因为心底有爱惜。”人只有在遇到自己所爱惜的人时,才会变得温柔。所以无论外表面多么坚硬的人,都总会有那么一段时光里是温柔的,容易被善待的。
阮落顺着季涯的眼光看过去,隔着厚重的玻璃,只有一个背影被模糊的看到,齐肩的长发,很瘦弱的样子。
“她就是女主人公吗?”阮落下意识地问出口,在四下无人的走廊上,音调确实显得有些大,季涯立刻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生拍惊动到里面的人。
阮落顺从地点点头,心先感动于这些细枝末节的时刻,一个人对一个人的爱护程度,往往体就体现在这些地方。
“那我们什么时候进去?”刻意压低的声音显得沙哑而干瘪,闷闷的听起来让人格外不舒服。
“等她睡下,要不然看到你她情绪会失控的。”季涯缓缓的开口,并没有任何等待中的不悦,看了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阮落见罢也不忙,索性坐在旁边的凳子上休息,反正该来的总会来。该被她听到的她也总会听到,急不可耐的情绪并不会带来任何好处。这也是在漫长时光的磨合下现实所交给她的。
光线白晃晃地充斥了她的每一寸感官,眼之所及都是刺目的白。明明已经是夏日末尾了,气温还是没有任何理由地节节攀升,这样奇怪的反差总是让她感受到莫名的惶恐,像是已经预见到了未来里的祸端,连心也跟着不安分起来。
没有任何情绪,也没有绝对任何事情发生,哪怕只是像这样地坐在某一特定的地方,她也还是觉得不安。
“走吧。”季涯的声音在这时及时的拯救了她。她抬起眼看着眼前长相并不算出众却胜在眉清目秀的男子,突然就相信了她说的话。
她相信。他不会让她失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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