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我们一起来到莫阿姨病房的时候,万万没有想到,她问我们的第一句话竟然是,“你们两个,是不是在偷偷谈恋爱……”
我一怔。这哪儿跟哪儿啊?
“老实交代,刚才我在玻璃花房那里晒太阳,看到你们的车子拐到镇上去了哦。”莫阿姨循循善诱。
哦,是的。这家医院的七楼有个玻璃花房,供病人们休闲娱乐用的,因为剑桥镇并没有什么高楼大厦,所以七楼的高度,视线已经很好了,能看到我们的车子进出医院,倒也不奇怪。
我刚张开嘴要解释,却被方扬一把给拦下了。
他轻轻搂着我的肩膀,暧昧得说道,“我们两个,不合适么?”
莫阿姨眼睛一亮,“当然合适啊!你们俩是我见过的最相配的一对!男才女貌!”
我的表情有些愕然,但方扬却得意得笑着。然后,我感觉到他的胳膊从背后绕过来,轻轻掐了下我的手。
我看了他一眼。这是什么意思?要让我配合他演戏么?
但是,莫阿姨的兴奋程度明显超出了我的预期。
“你们俩站在一起,真的好配啊!来来,我要跟你们拍张照片!”她开心得叫着。
方扬完全配合着她,他把自己的手机递上去,让莫阿姨拍。
我愣愣得站着,只能配合着他俩“演戏”。
“哎呀,不好不好,你俩站得太远了,拍得不好看。快快,来,亲密一点嘛。”莫阿姨看着拍好的照片,皱着眉头。
没办法,我只能朝着方扬的方向走进了一步。但这似乎还是没有能够满足莫阿姨的“胃口”。
突然,方扬伸出胳膊,揽着我的背,用他温暖的唇亲吻着我的额头。
我吓了一跳,一动不动得看着他,并睁大了双眼瞪着他。
就这样的几个瞬间,被莫阿姨记录了下来。
“啊啊啊,这张好!我就喜欢我儿子霸道的模样!快来看啊!”莫阿姨得意得大叫。
我稍微缓过神来,和方扬一起走过去。
照片上,方扬深情得闭着双眼吻着我,而我瞪着眼睛望向他。
莫阿姨就着这些照片,又跟我们嬉闹了好一阵子,方才作罢。
因为她,整个病房,充满了一片粉红。
但是,这种氛围很快就被这片粉红的制造者给亲手打破了。
结束了嬉闹之后,莫阿姨郑重得坐到椅子上,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厚厚的文件夹。
她顿了顿嗓子,“方扬,小蓓,今天趁着你俩都在,我要亲自给你们交代下我的遗嘱。”
方扬的脸一下子由晴转阴了,我的心也突然一沉,“莫阿姨……你……”
“你们不要这么严肃,生老病死是自然规律。”莫阿姨洒脱得笑着,“这是我委托律师立的一份遗嘱,方扬,上次我本来准备全部给你的遗产,现在我想拨一部分给小蓓,你同意么……”
我连忙推脱,“不……不行,莫阿姨,这个我不能接受……”
“傻丫头,我不是因为你跟方扬谈恋爱才要给你的。不管你以后会不会嫁给他,这份财产都是给你的,算阿姨给你准备的一份嫁妆。你也是个苦孩子,跟方扬一样……”莫阿姨说着,眼里含着泪花。
我使劲得摇头,但方扬却给我下了“死命令”,“你收下吧!以后,不要再让自己过得那么苦了……”
虽然,我心里还在抵抗,但此情此景,我没有办法再说出什么其他话来。
感动,深深的感动,充斥了我的整颗心。
“还有,方扬,当年我来伦敦的时候,你爷爷曾经说过:我跟你爸爸没有离婚,所以生是方家的人,死是方家的鬼。等我百日之后,希望你把我的骨灰带到美国……”
方扬终于无法承受了,他哭着嗓子,大叫了一声,“妈——”
这应该是他和莫阿姨重逢之后叫的第一声“妈”。
听到这久违的、熟悉而又陌生的称呼,莫阿姨似乎也承受不住了,她紧紧抱着心爱的儿子,“方扬,听到你这么叫我,我真的是死而无憾了……”
俩人痛哭起来。
看到这样的情形,站在一旁的我,也早已哭成了个泪人。
很长一段时间之后,大家才慢慢平静下来。
“最后,我还有一个心愿……”莫阿姨看着方扬和我,“我想出院。”
出院?她为什么会这么讲?
“妈,医生说你还需要……”方扬试图想去解释什么。
但莫阿姨却打断了他,“现在开始,不要再听医生说什么了,这剩下的时光,我想听自己的。”
方扬痛苦得皱着眉头,不置可否。
“方扬,要不先听一下莫阿姨想说什么?”我帮方扬问着。
莫阿姨感激得看了我一眼,“我来伦敦已经10年了,可一直没有去过法国。因为我一直想等着哪天我儿子原谅我了,让他带我去巴黎,去普罗旺斯,去法国最美丽的酒庄品葡萄酒。现在,终于等到能实现我愿望的时候了……”
听完此话,我猜测,莫阿姨应该是感知到了自己的病情。正如我来医院之前跟方扬认真讲过的一样,这就是她未了的心愿。
“可是妈,你现在要去旅游,这病就没办法治了啊!等你把病治好了,我再带你过去,好不好?”方扬似乎还不想跟莫阿姨“摊牌”。
我知道,这是因为他心底深处,还不愿意相信莫阿姨将不久于人世的事实。他一天不说,就可以多一天活在希望之中。
接着,莫阿姨又跟方扬争执了一会儿,两人争执不下,便齐齐望着我。
我灵机一动,想先来个缓兵之计,便慢条斯理得说着,“这样吧,莫阿姨,你的提议让方扬好好考虑一下。不过呢,我们下周就要开始期末考试了,如果现在马上走的话,就要挂课了。你看,让我们先把试考完,然后再来商谈带你出去的事情,可以吗?”
“嗯,对,对,你说得有理。”莫阿姨点了点头,“只是,希望我这身体还来得及……”
我们又在病房里陪莫阿姨待了一会儿,方才借口有事离开。
走在医院的林荫道上,方扬显得有些焦虑。我知道,对他来说,此刻他正面临着人生从未有过的重大抉择。选择听莫阿姨的,可能会让她病情急剧恶化、加速死亡;但选择留在医院,又可能让莫阿姨余愿未了、抱憾终身。
到底,该怎么办呢?
“小蓓,你是什么想法?”突然,方扬停下脚步,扭过头来看着我。
我轻微叹着气,“我不是莫阿姨,我没有办法替她选择。我只能说,如果是我,我也不会选择留在这里。”
“为什么?”他追问着。
“我爷爷患的是肺癌,离世之前的两个月,他身上一直插着各式各样的管子,很痛苦、也让我们很恐慌。其实,我一直在想,那两个月,如果爸爸没有把他困在医院里,也许他会走得更从容、更有尊严吧。”
我毫无保留得说出了自己内心全部的想法。
方扬又是一怔,许久没有说话。
“要不,我们约下莫阿姨的主治医生,听听他的看法?”我建议着。
方扬点了点头。
当我们一起坐上车准备离去时,他突然提到了那个快被我遗忘的话题:“小蓓,今天,在我妈面前,我说我们俩在谈恋爱……”
我突然间脸一红,不自然得解释着,“哦,我知道,你是想让我帮你演戏,对吧?”
方扬愣了一会儿,而后方才生硬得回答了一句“谢谢”。
气氛,就这样又变得尴尬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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