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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程慕青是条件反射一般的，他们说的是西班牙语，顾泽阳又打电话要翻译，所以她张口就来了，只是说完她就后悔了。
顾泽阳已经微微侧目看向她，没做声，只是挂了电话，不动声色地看着她，这女人说西班牙语的时候，别有一番味道，那种独特的发音，事实上顾泽阳对这种语言并无涉猎，所以也不知道她发音是否标准，说得是否准确。
但从对面那两个鬼佬米勒和福特脸上短暂惊讶而后赞赏的表情看来。
她应该是说得很好的。
“顾先生，这是您的秘书？西班牙语非常地道。”
米勒是那个胖胖的微微秃顶的白人，说这话的时候，用的是有着浓重口音的英文，虽然发音让人听得艰难，但其中的意思，顾泽阳还是听明白了。
他唇角浅弯，微微笑了笑，公事公办的清浅笑容，有着疏远的距离，淡笑道，“不不不，她不是秘书，她是我太太。”
顾泽阳一口标准的美语，一连说了三个NO，而后mywife这两个词，说得尤其清楚。
米勒眼睛圆了圆，就竖起了大拇指来。
程慕青眸子里头有些微微懊恼的情绪渐渐冒上来，事实上，她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过这种语言了，像是尘封在了记忆里一样，但奇怪的是，却从未淡忘，说起来时依旧发音标准。
她的确会说西班牙语，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很会说。
从一岁到五岁那学说话最重要的四年里，程慕青和父母一起在西班牙的马德里生活了四年，所以她的西班牙语发音纯正地道，快六岁到学龄的时候，因为要入学读书，才回国去。
那个时候的她，甚至不会说母语，回国念书之后，才渐渐学会说中文。
比起中文，其实西班牙语和英文，在她的印象中，更加根深蒂固。
之后每个假期，她也都会去马德里陪父母，直到八岁那年父母罹难为止……
顾泽阳唇角噙着浅浅笑意对着那两个鬼佬虚与委蛇，目光却是朝着程慕青扫了一眼。
他看不透她，这女人总是能有一些特质冒出来，让他原本觉得已经看透她了，却又忽然朦胧起来，看不透她，这种捉摸不定的感觉只会让人更加兴致盎然。
程慕青硬着头皮，注意到了顾泽阳落在她脸上的眼神，所以也就只能操着一口标准的外语和这两个鬼佬你来我往地交流着。
倒还算顺遂。
好在没多久，菜就上来了，和上菜服务员一起进来的，是易墨。
他旁边还跟了个一身西装带着金丝眼镜，看上去就文质彬彬的男人。
是翻译，易墨一到就介绍了这翻译，翻译一坐下马上就开始工作了。
程慕青觉得自己松了一口气，马上不再做声，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坐得安稳，一语不发。
饭局自然已经开始，男人们推杯换盏的，空气里都是红酒馥郁醇厚的芬芳。
其实顾泽阳现在的情况，大伤没有，小伤一身，最好是要忌酒的，但是她这人懒散，而且多少有些分寸，现在是什么场合她很清楚，应酬场合怎么能没有酒？所以她也就懒得提醒他。
程慕青只是百无聊赖地垂着头，空气中醇厚的红酒馥郁让她有些飘飘然的昏昏欲睡……
头垂着，眼皮子半耷拉着，差点儿就直接朝前一栽，顾泽阳的修长手指就已经伸到她的面前来，在她面前的桌面上轻轻敲了敲。
程慕青很快回过神来，侧目看去，男人的侧脸依旧英俊得完美，他甚至没有回眸看她，只是手指在她面前桌面敲了敲，而后就指了指桌上的菜肴，意思很简单，吃。
程慕青想到了进来的时候他说的话，这里味道不错，你吃饭就行……
刚想到这一茬，还没来得及抓起筷子来，顾泽阳已经执了筷子，动作利索地夹了一块鱼肚子上的肉放到她碗里，而后又夹了几只虾给她。
期间甚至没有转眸看她一眼，依旧在和两个西班牙人说着工作上的事情，只是偶有垂眸，目光精准地寻到不错的菜肴，并没有过多言语，只是夹起来，然后放到她碗里去。
程慕青听到了那个胖胖的白人赞叹了一句，“顾先生对太太真温柔。”
顾泽阳只是浅浅勾唇，不置可否，程慕青这一句听得清楚明白，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索性垂眸继续吃饭。
一场饭局很快结束，事情也差不多都谈妥了，那两个西班牙人显然是已经喝高了，易墨和那翻译一起送着他们出去，酒店的房间也正好就是开在这名豪国际的客房的。
他们一走，顾泽阳就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这才转眸看向了程慕青。
他身上有着浅浅的酒味，红酒的馥郁弥漫在他的每一次呼吸里，使得呼吸都变得多了几分醉人的味道。
顾泽阳的眸子半眯着，转眸定定看着她，半眯着的眸子里头目光意味不明，总隐约让人觉得有几分危险，呼吸中又弥漫着酒气。
程慕青不自觉地身体朝后缩了缩。
“程慕青，你还真让我惊喜。”他说完这句，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眉梢轻轻挑了挑，才轻道一句，“西班牙语？嗯？你……还有多少我不知道的秘密？”
他唇角噙着浅浅的笑，目光意味深长。
的确是对这个女人越了解越感兴趣，她像是一颗洋葱，一层层地剥，却感觉怎么也剥不完一样。
他的确是喝酒了，但是却没有醉。
目光很是明亮，定定看着程慕青，酒精并没有影响到他的感官，所以顾泽阳知道并不是自己的错觉，他分明地从她的眸子里头，看到了一抹明晃晃的难过。
“这不是什么惊喜，顾泽阳，我的父母在世的时候，是驻西班牙大使馆的外交官，我和他们在马德里生活了四年，我会说西班牙语，从来就不是什么惊喜……”
她眨眨眼睛，马上垂头下去，似是想要躲避他深沉的目光，又似是想要掩盖眸子里的那些明晃晃的哀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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