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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凉如水,祁州城祁王楚熙的书房内灯火通明。
楚熙如今不过三十岁出头,面容白净,五官很柔和、温润,微胖,看上去十分亲切友好。
此刻他站在书桌边,手里拿着一块墨玉轻轻摩挲,眼睛盯着正在书桌前挥毫泼墨的凤瑾的笔下。
凤瑾此刻一身玄色锦袍,同色发带将长发束起,显得干净利落。衣袖被挽至腕处,白与黑忖的十分分明。随着他手腕轻动,纸上人儿的面目渐渐清晰。
边上的炎大两条眉毛几乎要扭在一起,使劲回忆着苏凌寒的长相。
“额……眼睛好像有点不像……还有鼻子也不太像……”见凤瑾停笔,炎大看过去,只觉得画上的人怎么都和真人差了些。而且越看越觉得不像。
“什么脑子?要你说几个月前哪顿吃了什么你记得清楚,才几天,一个大活人都记不清。”凤瑾撂了笔,微微活动手腕,斜着眼看炎大。
炎大:……吃了什么我记得清楚,可吃的东西具体长什么样他也是记不清楚的啊!
“表哥,这次怕是画不出苏凌寒的画像了。纵画了,也不像。下次待我亲眼看了她再画。”凤瑾偏头对一边的楚熙道。
至今他也只在楚楚衣坊的二楼见过苏凌寒的背影一次,不然的话,这副画早就成了。
“罢了,是我太心急。”楚熙并不太在意的模样,浅笑着将视线从画像上移开,“何况,从长相来确定那姑娘是不是和云家有关到底不是十分靠谱。既然你总要和她打交道,不若用更好的法子。”
说着他眼神往炎大身上梭了一下。
“炎大,退下。”
炎大立即退了下去。
“有什么更好的法子?”凤瑾问。
事实上,凤瑾对那块墨玉也并不太了解。只知道那块墨玉是云家的传家宝,据传墨玉的主人能够号令云家军——一支战斗力十分强劲的队伍。
这支云家军,并不是指跟着十五年前被斩的云大将军的队伍,而是指大楚开国之时立下赫赫战功、拱卫第一任皇帝登上皇位的军队。
真正的云家军是由开国皇帝的皇后创立,在皇帝即位后皇后把云家军打散,将他们穿插在不同的军队、不同的地区里,作为拱卫大楚的存在。
到如今,几百年过去,知道那支军队的人已经很少。而即便知道的人,也有很多人怀疑那支军队的能力。毕竟过了这么久,谁能保证当初威风凛凛的将领的后代还能有先辈之风?
这些问题都不在楚熙的考录范围之内。作为皇室子弟,纵然年纪轻轻就被皇帝打发到如此偏远之地,那时候他也有十七岁,该知道的都知道。他很相信那支队伍现在还存在而且有很强的实力。
何况,仅从云家世代出良将这一点来看,有关云家的事就值得费心。能世代出良将,那么必然有不传之密。
千军易得一将难求。
楚熙将墨玉递给凤瑾,就近在一张椅子上坐下,手指轻敲着案几,沉吟道:“照你所说,皇上将纪谦派往祁州,除有监视我的意思外还在找玉,而且主要找的是红玉。这让我想到一个传言。”
凤瑾在他边上的椅子上坐下,闻言桃花眼轻挑,“哦?”
“第一代云家军的军徽图案是一朵血莲,”楚熙指着凤瑾手中的墨玉,“但你看,那是一朵墨莲。”
凤瑾垂头看着墨玉里面的墨莲,睫毛颤了颤,眼里若有所思。
楚熙已经接着说了下去:“云家的传家宝向来只有云家人能用,最大的可能就是血缘羁绊。”
他说着停顿了一会,看着凤瑾:“你可以想办法用那位姑娘的血试试。”
“她是女子。”
“别忘了,云家军的创立者也是女子。”
*
清晨,宁静安详的平安村渐渐热闹起来,勤劳的村人拿着农具在田地里干活。树间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苏凌寒收拾好碗筷,正准备拿着昨夜画好的服装设计图出门,就见方守带着方芳进了她家院子。
招呼他们坐下,苏凌寒问清来意。
方守是来送货,而芳姐儿是来会苏凌寒一同去苗家做衣服。
方守将一个木盒递给苏凌寒:“这是你要的东西,已经做好了。你看看可以不?不行我再改。”
有了苏凌寒画的那张床的图纸,加上昨日方余氏和芳姐儿把在县上发生的事情一说,方守对苏凌寒也更加信服了几分。即便她年纪还小,也一点不因此看轻她。
惊喜地将木盒打开,苏凌寒把滑轮一个个拿出来看,发现方守把边边角角都磨得很平,很细致。
“很好。”苏凌寒很满意,问道,“方叔,这工钱怎么算?我这就拿钱给你。”
“给几个钱就是了,木材用的少而且还是自家的,也没有花多少功夫。”对于方守来说,这几个圆形木器还真的不是很难,他猜测这几个东西是不是给苏祥做玩具。
苏凌寒笑了笑,转身回房拿了三百文钱给方守,方守一开始不愿意接,苏凌寒笑着劝说。
“方叔,这木材我就当花了一百文,制东西你又花了两天,按一天一百文算,总共三百文。”苏凌寒认真道,“都是你应得的,我可没多给。你别推拒,我才和村里人签了合约,说了帮我做事要给工钱。你要不收,大伙还当我说着骗人呢。”
方守这才接了,心里却有点过意不去,因为他虽然花了两天时间才把成品做出来,但这两天里他还做了旁的事,不是一心一意的做滑轮。
只是见苏凌寒坚持,不好推拒,他心里想着接下来的时间就什么活也不接了,专心把床做好,算是给苏凌寒的补偿。
苏凌寒让芳姐儿先去苗家,自己则带着滑轮往彦家走去。
这两天彦叔和彦武已经把坑挖好了,她也要快点把装置安好才是,那头野猪被系着总是爱闹腾,树被它顶了个坑,村里人都有些不敢往那边走。
彦家又只有彦良一人,而且他看起来情绪不高,愁眉苦脸的。
“你怎么了?遇到什么大难题?”苏凌寒本来准备和他说说一一他们的事,不过现在看来,还是先照顾他的情绪比较好。
“寒姐,你来啦?”彦良仍然笑着和她打招呼,但是没平时那么有精力。
苏凌寒自己拉过小凳子坐下,看着他,等他说话。
彦良低着头,用脚踢着小石头,不时看苏凌寒一眼,苏凌寒也不出言问,就笑着看他。
“寒姐,有人使坏,让爹爹和大哥猎不到猎物。”彦良终于忍不住,一股脑的都告诉了苏凌寒。
“爹爹和大哥不让我告诉你,说你现在很忙。你……你也不用管,不是什么大事。”说完了,彦良又有点懊恼自己管不住嘴,一幅后悔的样子。
“怎么就不是大事了?”苏凌寒挑眉,“猎物所得我可是要分成的,关系到我赚钱的事那都是大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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