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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翼家后山山顶,风吹树摆,松涛阵阵,断崖边上,一座孤坟茕茕孑立。
那孤坟极为奇怪,没有墓碑,就这么简简单单冷冷清清地立着,阳光透过顶上茂密的枝叶,将一地的碎片光影洒落在坟头,洒落在林中。孤坟已经完全融入了这片寂无人生的山顶,直至,一道身影将这片寂静打破。
那是一个少年,玄衣如墨,身姿挺拔,面容俊朗,莫约十六岁。少年步履轻盈,踏着满地的碎片光影,缓缓走到孤坟面前。他弯下腰来,将孤坟四周仔仔细细地打扫了一遍,拔掉刚刚冒出头的野草,拂掉落在坟头的松针。
做完这些几乎是每天必做的事后,少年便呆呆地坐在坟前,微风轻抚,他满头黑发在脑后飘扬,左边是孤坟,孤坟之后就是百尺悬崖,阳光落在他的略显稚嫩的脸上,宁静而安详。
过了许久,少年的声音幽幽地响起,宛如在与一位长辈低语:“爷爷,你说炎月之战不能打,我明白你的苦衷,知道你是不想再让翼家的后人做无谓的牺牲,但是最终我还是决定前去赴约。我是个凡人,没有那种宽阔如天空一般的胸怀,幽天王朝以血脉鬼咒凌虐我翼家数十代人的深仇大恨我忘不了,北冥尘强夺军衔仗势欺人的的弑祖之仇我忘不了,血血债唯有血偿!不打破血咒魔杯,翼家如何振兴?不夺回翼祖塔,翼家如何面对列祖列宗?爷爷,炎月之战,我是宁死不退的!”
“爷爷,我走了。”
少年直起身来,跪在坟头,端端正正地磕了三个头,然后长身而起,再不停留,转身而去。
风声呼啸,吹过坟头呜呜作响,仿佛在为少年送别。
顺着后山小道,翼神龙最后一次走进自己的小木屋。简单地收拾了两套衣服,再将一些常用的日用品塞进龙魂戒里边。木屋本来就没什么东西,收拾完后更显空荡荡的。望着折腾了一年,已经略微有些残破的小木屋,一幕幕修行的画面在眼前掠过,最终翼神龙淡淡一笑,嘎吱一声,轻轻将门掩上,尘封了一段时光。
行走在家族之中,翼神龙步履沉重,他刚才已经专门跟自己的母亲告了别。沈氏得知自己的儿子即将远行,虽然心中万分不舍,但却丝毫没有强行挽留,因为她知道,雏鹰唯有历经风雨,才能翱翔赤空。儿子要外出闯荡,这是成熟的表现,她应该高兴才是。
“小神龙,你尽管去,不要担心娘。娘在家族里边挺好的,累了倦了就回来,娘在家里等你。”沈氏抚着翼神龙的脸颊,带着鱼尾纹的眼角泪花闪烁。
最终翼神龙一步三回头地辞别了沈氏。在沈氏那里,翼神龙留下了一枚升灵丹和九个葫芦的养气丹,都是从刀疤脸身上掠夺过来的。升灵丹可以助翼南空突破境界,而一百多枚养气丹可以培养翼家后辈。这是翼神龙迄今为止能留给翼家的最大财富了。
“神龙哥哥,哎,你去哪呀?”一声清脆蕴含着喜悦的声音将翼神龙的心神拉了回来,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俏生生地站在左侧四五米开外的青石场上,俏丽的脸上满是惊喜。正是陈管家的孙女,曾经随着翼神龙上东始山的少女陈晴。
“哦,是陈晴啊。不去哪儿,就到外边走走。”翼神龙打打起精神道。
这不知不觉之间,居然走到了翼家祖阁下青石场旁边来了。场中上百名少年正挥汗如雨,有些人在相互对练,有些人在琢磨技巧,有些人在相互研讨,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
“哎,晴晴,怎么不练啦?哦,我说呢,见到你的偶像了。”正跟陈晴对练的翼长青无奈地随着陈晴停手,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了罪魁祸首,不由得打趣起来。
少女虽然脸孔通红,却是落落大方地道:“长青姐,有什么好遮掩的,我就是崇拜神龙哥哥怎么啦。神龙哥哥多厉害呀,越阶打败了青铜巅峰的战士,夺得了重剑勇士的称号,大大涨了我们翼家的脸,连昆山哥都比不上呢。我就崇拜他怎么啦。”
翼长青俏脸上现出无奈的神色,对翼神龙耸了耸肩膀道:“看吧,你又毒害了一个未成年少女。”
翼神龙嘿嘿笑着,他还真没在意,原来自己也是挺受欢迎的。
“我哥哥是让着他的,哼,重剑勇士又如何?我哥哥说他一年内必定突破白银境界。到时候谁胜谁负,尚未可知呢。”随着一个不服气的声音,青石场边,一群少年少女围了过来。显然是注意到了场边的翼神龙。
说话的正是素来跟翼神龙唱对台戏的少女,翼昆山的妹妹翼丹凤。
“翼神龙,你好啊。我们的大英雄终于现身了啊。”翼丹琼,这个曾经的翼家第二人手中扯着火红色的鞭子,一脸戏谑道。
“哈哈,翼神龙就是威武,一出手就把魏家的那群家伙给放倒了。我得努力向你看齐才行。”翼尚霖搭着翼展鸣的肩膀嘻嘻哈哈道。
“哎哎哎,我说你怎么今天老是缠着我过招,原来你是想学人家越级战斗啊。我靠你,我看着像会被低自己两个小境界的人干掉的废材吗?我这兔崽子!”翼展鸣不满道。
翼尚霖朝他吐了吐舌头。
“喂,翼神龙,你可不要太得意落下修行哦。我还没有输,我会赶上你的。”翼昆山站在人群中道,嘴角噙着一丝笑意。
望着这一伙熟悉的少年们,翼神龙心中满满都是感动。眼神仔细地从每一个人的脸上扫过,似乎要将他们的模样深深刻在心头一般。
“嗯?翼神龙,怎么了?”翼昆山等人似乎发现了今天的翼神龙有点反常。
“哈哈,没什么,只是觉得今天能看见你们非常开心,比任何时候看见你们都要开心。好了,走了,走了,不聊了。”翼神龙哈哈一笑,再次深深看了一眼众人,便转身而去。
“开心?莫名其妙。”翼昆山耸了耸肩肩膀,陈晴、翼长青、翼丹凤、翼丹琼、翼展鸣、翼尚霖等人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这个翼家年轻一辈第一人是什么意思。目送翼神龙的背影离去,陈晴等人便再度投入了修行。他们却不知道,这次见面乃是跟这位翼家年轻一辈的第一人的最后一次见面,下一次见面,却已不知何时。
司空家的演武场上,司空皓月做着每天必做的功课。一杆婴儿手臂粗的八尺长枪被她耍得威势尽显,霸气十足,那枪时而如倒海怒龙,时而如翻天狂蛟,枪法简单,速度也不快,一招一式,一举一动甚至是极为缓慢,但是一股铁血惨烈,宛如在万阵之中屠杀敌人的迫人气息却隐隐散发出来,映衬着她那曲线玲珑,婀娜纤细的身姿和明艳绝伦,绝色倾城的容颜,那动人心魄的妩媚和铁血杀伐的冰冷两种矛盾的存在,融合成一种腐心蚀骨的魅力,令人魂为之夺。
司空皓月是个极为自律的人,即使这两天司空南风不再逼迫她修行,但是每天仍然坚持做完常规的功课。
司空皓月人随枪走,体内战气腾腾如沸,有条不紊的缓慢转动中似乎遵循着一种天地间至高的道理,沉静中隐隐蕴含着狂暴,似乎随着都可以爆发出凶悍绝伦的攻击。这种感觉司空皓月早已习以为常,这是血脉的力量,她的血脉仍然尚未觉醒。
往日司空皓月对这种状态把握极为到位,然而今天不知为何,这手中一杆长枪舞着舞着,居然速度渐快,乱了方寸,司空皓月矫正了好几次,都无法恢复到往日那种状态。
“碰”司空皓月将长枪往地上一顿,秀眉微微皱了起来,今天这是怎么了,难道是修行出了什么问题?仲怔了一会儿,这才忽然明白,不是修行出了问题,而是今天的心境乱了,没有往日古井无波的平静心态。再一细想原因,一张坏坏的脸孔便蹦了出来。
“这头猪!修炼的时候也不让人安心。”想明原因的司空皓月晶莹如玉吹弹得破的玉颊红霞缭绕,嘟着饱满润泽的樱唇愤愤地嘟囔了一句。想到翼神龙即将远离,司空皓月不由得意兴阑珊,什么修行的状态都没了,一个人孤零零地站在空旷的演武场上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司空皓月耳边似乎听到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声。不由浑身一震,警惕大作。
“谁!?”司空皓月扭头望去,晶莹凤目中射出凌厉的寒芒。自己在修行的当口被人接近居然没察觉!
廊柱林立,空旷冷清。一个人也没有。
莫非是我的错觉?司空皓月秀眉微蹙,整理了一下心态,正要再次投入修行。
忽然,她婀娜苗条,曲线玲珑的娇躯猛然一顿,这声叹息好熟悉!可不就是那个坏家伙吗?
司空皓月心中忽然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这家伙过来找她什么时候遮遮掩掩过了,今天是怎么了?
“翼神龙,是你吗?翼神龙!”司空皓月绝色如仙的娇靥苍白一片,娇躯一晃便闪电般追了出去。
一直追到司空府的大门口,只见外边大街人来人往,街道四通八达,叫卖声,吆喝声响成一片,热闹非凡。只是人潮如海,唯独不见心中的人儿。
司空皓月站在这繁华热闹的大街上,却是感觉眼前所有人,所有的声音都在逐渐远去,只留自己孤零零的一个人茕茕孑立。
“小姐,小姐。”一个婢女在司空皓月身边连叫了数声,司空皓月这才回过神来。
“这是翼少爷让我转交给你的东西。”小婢女将手中的东西递了上去。
“翼少爷?哪个翼少爷?”司空皓月晶莹的凤目当中亮光闪烁,一下子忽然又精神了起来,抓住小婢女的手急切地问道,仙姿玉容上焦灼一片。
“是翼家的翼神龙少爷呀,那个夺得了重剑勇士称号的那个人呀。刚才他来过,又匆匆走了,只留下一个东西让我转交给你。”小婢女极为奇怪,平日里我们这位司空家的大小姐那是高贵矜持,举止有度,有大家风范,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般魂不守舍的样子。
司空皓月抢过小婢女递上来的东西,那是一个雕琢细腻的白玉瓶,玉瓶极为温润,似乎仍然残留着上一任主人的体温。
手中捏着那白玉瓶子,司空皓月俏脸煞白,浑身颤抖,芳心陡然被一把掏空了一般,整颗心空落落空荡荡的,仿佛失去了最为宝贵的东西。
“小姐,你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小婢女从未见过自家大小姐这般神色,不由得大惊失色。
司空皓月默然摇了摇头,转身进了府门,风中,一颗晶莹的泪水从脸庞滑落。
翼城外,一处高耸的小山坡上,翼神龙玄衣如墨,极目远眺。远方坐落在山脚下的翼城已经成了拳头大的一点,静谧安详如处子。
“怎么不跟你的小情人道别?”冥从龙魂戒当中冒了出来。
“还是算了,我不喜欢眼泪。”翼神龙叹息道。
“走吧,接下来的修行会极为艰苦,你要做好心理准备。”冥说了一声,转身钻进了龙魂戒里边。
翼神龙最后一次深深看了一眼远方的翼城,终于不再迟疑,转身大步而去。
这一去,就是物是人非,沧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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