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冷月当空,山风阵阵,松影婆娑
一更才过,身睡床炕之上的江然蓦地睁开了自己的眼睛,在他的身侧,鹿清笃正打着呼噜睡得正香。
江然凑到鹿清笃的身侧,低呼了两声:清笃,清笃。。。
见鹿清笃没有反应,江然才小心翼翼的伸腿下得炕来,蹑手蹑脚的入得院中。
江然在院中呆立了半响,似像是决定了什么似的,从院墙脚处提过一只木桶来,走到院正中的水缸旁,拎出一桶水来。江然瞧着那桶水,微怔了片刻,随即双手将捅举过头顶,自上而下的往自己身上一倒,只听见“哗啦”一声,他的全身上下却是被冰冷的水淋了一个透心凉。
山中最是夜寒袭人,当山风吹来时,那紧贴身上的湿漉漉的单衣便越发冷了起来,任江然咬紧牙关,却也挡不住那透骨的寒意。
江然此刻虽然冻得唇间发紫,但却是紧拽双拳,心中一遍又一遍的默默念道:“师傅,小然没有别的办法了,只有这样才能回到你的身边。。。”
想起那个疼爱自己的师傅,他忍不住又是一阵鼻子发酸,但却是执拗的提起另一桶冰凉的水直往自己的身上倒去。
一桶、两桶、三桶。。。干了再浇,浇了再干。。。
院中,那个瘦小身影吃力的将一桶桶水泼到自己的身上,随即蜷缩着身子,站在风中。。。
晨间钟声响起,鹿清笃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了伸懒腰而起。待他习惯的往周围瞧了一瞧时,突的发现江然仍紧紧的裹着被子,没有如往常一样起身赶往武场。
鹿清笃一急,赶忙推了推江然,喊道:阿然,时辰到了,快些起来啊,迟去了可是要遭罚的。
他的一番推攘却好像是没有什么用,江然仍是死死的睡在被窝中,没有任何的反应。
鹿清笃见江然不理会自己,却是急上心头,因为按照全真门规,若是钟声过后一刻钟之内,全真弟子若没有特别事由,没能准时集合,却是要被重重处罚的,小则杖身,大则从教中除名。
顾不得许多了,鹿清笃将江然的被子一掀,正准备往江然的脸上拍几下,将他打醒,没有想到手才一伸到他的脸旁,却发觉江然的额间脸上却是滚烫滚烫的。
“哎呦,阿然发烧了,这可怎么办啊?”鹿清笃随即明白江然是病了,可他却想不出什么办法,急得直在屋中团团打转。
“对,去把师傅找来。”半晌之后,鹿清笃终于憋出了一个主意来,急着跑出屋外,准备去演武场将崔志方找来。
“赵,赵师伯,你怎么来了?”
屋子外头,急匆匆往外跑的鹿清笃瞥见赵志敬正跨下台阶,步入院中,心中顿时一阵紧张。
“江然可是在屋中?”赵志敬脸如同石雕一番,没有任何颜色,冷冷问道。
“是,是的,师伯,阿然正在屋内。。。”鹿清笃心道赵师伯莫不是来抓阿然的,顿时对江然一阵担忧,可是师伯问话,他又不敢不回答。
“哼,晨钟集合,现下仍不起身,他江然视全真门规于何地?”赵志敬鼻子轻哼了一声,冷笑道。
“师,师伯,不,不是的,阿,阿然,他,他。。。”见赵志敬一脸的不悦,鹿清笃更加紧张,说话也结结巴巴起来。
“他,他什么他。。。”赵志敬懒得理会鹿清笃,径直绕过鹿清笃,快步往屋中走去。
赵志敬才一进入屋内,就看见正一动不动的躺在床上的江然,不由得心中一阵气恼:好你个江然啊,是不是对我心存怨愤啊,竟然跟我拧起来了,我倒要看看,究竟是谁斗得过谁。
一念已罢,赵志敬直接走到了床边,将江然的被子一把掀开,提起他的衣襟,就将他拎到了手中。
“师伯,师伯,阿然,阿然不是故意不起床的,他,他是病了的。”跟在身后的鹿清笃一看赵志敬发怒,急忙冲了上去,跪在地上抱着赵志敬的大腿不放。
“鹿清笃,连你也要合起他来骗师伯是不是?”赵志敬怒目圆睁,冲鹿清笃厉声喝道。
赵志敬凶神恶煞的模样吓得鹿清笃都要哭了,但他仍然不依不饶的抓着赵志敬的袍襟,哀求道:师伯,阿然真的是病了的,你就放过他这一遭吧。
“嘿嘿,还装得真象啊,瞧瞧,这脸色,是不是刚拿面粉敷过。。。”赵志敬将江然一把抓到近前,挖苦的说道。
江然微微的睁开了双目,瞧见了眼前正是他日夜怨恨的那张脸,却是无力的抬了抬头,说道:赵师伯,您还真是关心师侄我啊。。。
赵志敬将头凑到江然的耳边,低声阴笑道:江然啊江然,这可是你自找的,往日我是故意罚你,你又待怎样?只是可惜,可惜啊。。。
江然猛的一阵咳嗽,道:可惜什么?
“可惜的是那些罚得不够狠,今日你却是能让我好好的教训一番了。”言罢,赵志敬回头对跪在身旁的鹿清笃喝到:鹿清笃,你先出去,在院中好生的给我呆着。
鹿清笃在地上扭捏了半天,却怎么也不肯起身来。赵志敬怒道:你也不听师伯的话,想要受罚,是吗?
鹿清笃终究不敢违命赵志敬的命令,满心担忧走了出去,守候在院外。
“师伯,您这次总算说对了,我就是装病的,你又拿我如何?”江然见鹿清笃被支开,却是冲着赵志敬惨然笑道。
见江然此刻仍是一幅死猪不怕烫的模样,赵志敬又羞又恼,随即将手一松,而江然就如断线的风筝似的,只听见“轰”的一声,便重重的摔倒在地。
“我让你装,我让你装。。。”只听见“噼噼啪啪”数声,江然的脸上又多了几个鲜红的手掌印。
江然此刻却是没有做任何的挣扎,口中不断的喃喃念到:一,二,三。。。
赵志敬听见他此刻正数着数字,微微一愣,随即却也明白了江然的用意,抡起手来,又刷拉拉的往江然的脸上甩了几大巴掌,边打边怒道:你还想要报复是吧?你还想要报复是吧?
一丝嫣红的血丝从江然的嘴角溢了出来,江然的眼中没有任何的愤怒,只是满脸鄙夷的瞧着赵志敬,口中仍是不断的数道。
“我就不相信压不下你这个贱骨头。。。”赵志敬见江然犹自倔强,不肯屈服,不由得大动真火,打向江然的巴掌中已蕴含了内力,啪啪几巴掌下来,却是打得江然鼻血直流,脸颊红肿。
“你服还是不服?”几个来回下来,赵志敬却也是打累了,叉着腰,指着江然问道。
地上的江然却是挣扎的撑起身子,艰难的站起身来,就往晃晃悠悠朝赵志敬走去,临到赵志敬身前,却是趁着赵志敬一个不备,对着他的手指就是一口。
“哎呦,你个小畜生,竟敢咬我。。”赵志敬突的一阵痛呼,抡起掌刀,直往江然的后背狠狠击去。
豆大的汗珠从江然的额头滴下,可他的嘴却仍是死死的咬着赵志敬的手指,若非他此刻全身无力,恐怕赵志敬的这根手指就这样废了。
钻心之痛让赵志敬理智全无,抡起拳脚朝着江然身上胡乱打了一通。
可是打了半晌,发现无用之后,赵志敬才蓦然一醒,点了江然身上的穴道后才吃力的将自己的手指从他的口中拔出。
看着鲜血淋淋的手指,赵志敬回忆起方才的情景,又是一阵羞恼,狠狠的踹了江然几脚才罢。
赵志敬喘了几口粗气后,见江然一动不动的躺倒在地,心中不禁有些惴惴,心道:师叔将这个小畜生交给我,今日我将他狠狠的打了一顿,若是日后他到师叔那哭诉,这理不一定站在我这边,今日正好趁此机会,将他撇了干净。一念已罢,却是一手提起躺在地上的江然,往腋下一夹,随即往院外飘去。
“师伯,你把阿然带到哪去?”院中,鹿清笃见赵志敬将江然一把胁走,不由得一急,挡在他的身前问道。
“走开。”赵志敬此时满胸怒火,右手将袖袍一拂,却是将鹿清笃一下撂倒在地上。
演武场上,丘处机、王处一等人见赵志敬提着一人赶来,却也一时未认出他所带之人是谁。
“师傅,各位师伯、师叔,这师侄弟子没法带了。”赵志敬一见丘处机、王处一等人,却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满脸委屈,诉苦道。
“志敬,究竟何事?你所带人是谁?”王处一见状,不由得问道。
“还不是那个江然。。。”
还未等赵志敬说完,郝大通却是心中一惊,急掠至赵志敬所提之人身畔,将他身子上托,定睛一瞧,果然是江然。
丘处机、王处一等人也围到了郝大通身旁,见状却是个个大惊失色,未料到谁人竟能心狠如此,将全真弟子殴打至此。
王处一怒问道:志敬,这然儿身上的伤是谁打的?
赵志敬见全真诸子脸上都有不忿之色,不禁有些惴惴,道:是我打的。见郝大通等人脸有怒意,便急着解释道:各位师伯师叔,弟子本来遵照师伯师叔的嘱咐,对他勤加要求,没想到这小畜生却对弟子怀恨在心,出言狂悖,辱骂弟子;这次更是当着弟子的面装病,不肯刻苦用功,因此弟子也是照门规加以处理。还请各位师伯师叔明察。。。
王处一方听罢,气得是一阵哆嗦,斥道:志敬,你莫非也是三岁小儿么?师侄年纪尚小,若是禀性贪顽,也是有的,你作为师伯,自是应当苦心开导,你怎么就能忍心对他下得重手呢?
见诸人面色不善,赵志敬心下暗暗忖道:看来我还是低估了这小畜生在各位师叔心目中的地位,若非此次我站得住脚,想来必遭师傅重责。念罢,心中不禁又是一阵侥幸之感。
那儿,郝大通探过江然的鼻息,脉搏,一脸阴沉的站了起来,王处一问道:如何?
郝大通恨恨的瞪了赵志敬一眼,道:高热不退,确实病得不轻。
而丘处机脾气却是最为火爆,冲着赵志敬怒道:志敬,你不是说然儿装病吗?你自己来看看,这是真病还是假病。
丘处机的一通怒火让赵志敬不由得一愣,难道这小子竟然是真的病了,想到丘处机等人应当不会骗自己,赵志敬心中顿时后悔不迭,自己怎么就没有看出来这小畜生是真病了呢,还把他打成这样,这可如何是好啊?
王处一见赵志敬一脸茫然的跪在那儿,摇了摇头,满是失望道:“志敬,我等本以为你武功尚属精纯,因而将师侄交于你手,可你倒好,竟将师侄殴打致此,你还真是本事见长啊。
王处一似乎是心气难平,顿了一顿,才继续道:“如今你犯下如此大错,为师不尽师责,就罚你面壁一个月,但念在如今大敌当前,处罚暂且押后,待此间事了,自己回山领罚去吧。”
丘处机等人虽然觉得这样的处罚轻了,但是却不能不以大局为重,就此了了。
赵志敬又悔又怒,但王处一的处罚他却不能不认,不甘心的低头叩拜才毕,却瞥见被郝大通抱在肩上的江然,正挣扎着抬起头来,朝他鄙夷一笑。
“小畜生,不要再落到我的手里。。。”赵志敬一瞧,怒火再次被点燃,气得是两眼发黑,咬牙切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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