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妈继续以中肯的口气剖析“别人家即便有金锅台,过得不开心又有什么意思?我这人硬气,最受不得别人给我放风凉话,舒服最重要。”以此强调唐欣欣进了王家人不会受气。
唐家人无话可说,再多说,他们便成了放风凉话不明事理的人。王家的思路与语言掌控力极强,宗旨便是我家没钱,但是不能瞧不起我家没钱,最后弄得倒像是唐欣欣家在上门提亲一般。王妈完全占上风,一句正话没提,给人感觉却是钢口真好。过后唐欣欣大姨对唐妈道“他妈和我同岁,人家那话说得真是...”“真是,”两个字后面没有话,剩下的唯有惊叹。
唐爸见事情上了正规,于是转圜道“十全九不周,两个孩子的婚事,到场的都是至亲好友,即便小小不言的地方,也不会太挑剔。”
王爸立刻响应“对,我们家没有讲。”
唐爸终于怒了,王妈刚才偷换概念他勉强不去追究,王爸还来火上烧油,就不能忍了。
唐爸颇有些机关风气,即便生气也是笑着说话,“你家没有讲啊?我是女方家长,你得先问我有没有讲究。你有没有讲究有什么重要的?你本就不该有讲究,你还要讲究什么?你有什么可讲究的?”唐爸的话一声高过一声,本就是大嗓门的王爸打岔几次都没打过去,只得满脸赔笑。
唐爸忍了好久,从唐欣欣谈了这么个对象,他们要攀上这门亲家以后就满心的不爽。约成俗成的事,是双方的面子,王家不要脸还要撕破唐家的脸那就很难看了,唐爸从来没想过因着女儿要聘礼留着自己养老,城里人嫁姑娘,聘礼都是给女儿的,没有老人留下的道理。如今爆发,潜台词便是,要不要聘礼得我家说不要才算不要,你得先问问我要不要然后再说别的吧,上来就你们家没有讲,你们家是嫁姑娘么?你们是娶儿媳。
唐爸也是气糊涂了,调头便问大嫂“姑娘,你结婚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聘礼?”
王家大嫂嫁给王家大哥十余年,凡是唯大哥马首是瞻,早已当自己是王家人,这种场合更不会掉王家面子“我不知道什么是聘礼,咱没见过。”她也确实没见过,婆婆没给。
大嫂的回答,王爸王妈自然是满意的,一脸得意看向唐爸,唐爸尴尬瞬间后赞道“你们家厉害啊!你们家不花钱就能把儿媳妇娶进门。”这句赞正中王爸王妈心坎,二位老人笑得更是得意,这也是王妈引以为傲的功绩,不仅不花钱娶儿媳妇,还不花钱娶两儿媳妇,全然不管坐在那里充人偶的大嫂脸色是怎样一阵青一阵白。
大凡家长里短,民间是非,无非因着一个“钱”字。有钱,很多问题都不能称之为问题,很多门坎轻而易举便一跃而去;没钱,很多问题暴露出来的不仅是问题表面,还有潜藏在后面的算计与功利心,以及持立场者的本来面目,有时那面目便不太好看,甚至有些可憎。用唐妈形容王妈的话便是“嘴上功夫厉害,也只是嘴上有功夫而已。”“不要谈钱,但凡动钱的事,我们这亲家就像被抽了肋骨一样暴跳如雷,真真正正的葛朗苔。”
一毛不拔的铁公鸡王妈,之前就见识过唐爸的本事,如今知道不好糊弄,只得端正态度。
唐家舅舅说话了“准备在哪家酒店办啊?”王家没人无人响应。舅舅以为是自己音量不大,王家人都没听到?于是轻咳一手,手扶着膝盖,探身向前还欲再说。
唐爸看出来了,王家人是故意不接茬,生怕小舅子这张脸再被人踩踏,于是对住在下手的王爸道“酒店订了没有?”唐爸说话的音量是够的,王爸避无可避。
王爸晒笑着说“没有,订不着。都满圆了,时间太仓促了,不好订啊!”本来他在家也不操心这些事,他只负责嘴上督促,这样的事都应该是王妈去跑的。
唐爸如同训下属一样“你去订了吗?哪里订不着?”没说出口话便是,这态度是想结婚么?起身做走势,话脱口要出,王妈立刻上前按住王爸肩膀“我本家也姓唐,我现在叫你兄弟,我们不论亲家,你就是我弟弟。弟弟,我马上订酒店,吃完饭,我立刻就去。”
王妈带大三个儿女实属不易,但也不至于在大哥结婚十余年后,家庭整体经济状况好转时还嚷嚷道没钱。当时唐欣欣还本着理解的心情委屈求全,一年后,大哥爆料“我升职后年薪十万,你嫂子提出要求,要在家全职带孩子。”
唐欣欣忽然懵了一下,那个时间结点,怎么回想都是她和王大志筹备婚礼的阶段。她明明记得当时王大志对她说“嫂子问我是不是缺钱,因为聘礼这里太犯难?她手上也没有钱,还想出门给我去借,我不好难为她,所以说,不用,我自己想办法。”
唐欣欣孤身一人回到酒店里,面对着潮湿的墙壁苦笑“王大志啊王大志,但凡有事情,你唯一能依靠的人便是我,你那个家里没有谁比我更可靠,你还怎么总要和我过不去?”这间酒店是公用的卫生间,淋浴在厕所,锁上隔间的门便能洗漱,怎样都觉得不方便,她已经好几天没洗澡了。
唐妈曾苦口婆心的对女儿说道“找老公最不能找那种只对你好的,因为对你好是最靠不住的。”
少年唐欣欣不屑一顾,觉得母亲太短视,她听过母亲太多抱怨父亲的话,“当初瞎了眼,怎么就看上你了。”成了家常便饭,类似这种婚姻失败的结语,听母亲说了近三十年,自然得不出“她是幸福的”的结论。父母那一辈的婚姻在唐欣欣眼里和仓促、随便找个人嫁的概念等同。
唐换欣忘了,她也曾听母亲说过,当年热恋时节,唐父想找唐妈偏不到,就坐在场馆外面傻等数小时。
那个年代没有手机没有BB机,母亲是厂篮球队的骨干,经常训练打比赛。某一天,父亲遇到难心的事,第一个想见的便是母亲,于是去母亲家里找人,说是没下班。再去母亲工厂,工厂关门。去母亲常去的训练场馆,场馆里没有母亲单位的人,道听途说“她们厂子好像换了别的地方,好像是XX”父亲便跑到那个厂子的体育馆外面傻等,从场馆里面出来的人说“人都走了,里面没有人。”
父亲有种预感,母亲就在里面,而且遥遥看到场里某处灯还没灭,这里把守森严门卫不让进,唐爸又不十分确定唐妈就在里面,于是抱着一线希望坐在外面傻等,直到场馆面的人都走尽了,才看到母亲姗姗而出,四目相对,且惊且喜。
唐欣欣忘了父母也曾爱过,觉得老去的父母就像没有青春一般,他们那辈人婚姻没有敬畏心才会看得这样淡然,说得又这样功利。唐妈已经从一个有朝气的热血女性变成了冷淡冷漠的家庭妇女,面对女儿婚姻的态度完全不像她妈平时的作派,怎么母亲遇到女儿的终身大事就会变得异常敏感且功利?
直到唐欣欣婚后遇到问题,四处碰壁想寻求亲人救援,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母亲。原来,那时的母亲说得都是对的,只靠对你好的男人是靠不住的,那份好会变的,尤其是男人他妈还有他的家面前,你这个外来的媳妇变得微不足道,他们家哪怕是个远房亲戚,说话都比你有份量,“资历”两个字在这个时候竟然变得那样会打压人。
母亲还说过,“男人啊,和你好的时候,便好得像是个连体人,不好的时候,便是陌路人。”
一个人面对空空的屋子,连电视都不想开,有些事,本不欲细想却由不得不去想,唐欣欣越想心情越灰暗。
白沫飞看似云淡风轻的劝慰“多大点儿事,差不多就得了。”在唐欣欣看来,就是天翻地覆的事,也不可能适可而止,都闹到这种程度了,还怎么回头?
她和白沫飞的状况不太一样,婆婆对他们家庭的影响力太大。有时想想,丈夫王大志就像个没戒奶的孩子,而对于一个男人掌控权的争夺,婆媳之间总是硝烟弥漫。世界又有哪项交接仪式是平淡和顺的?一切的看似和平,私底下其实都暗潮汹涌。家庭政治有时比办公室政治还难搞,因为你不能随便换老板,甚至不能随意换同事。在公司,遇到难搞的同事你可以小施手段将其整走,家庭不行,谁能让谁离异啊?
白沫飞的婆婆离异后再婚,再婚二十年后老公去逝。婆婆的第一段婚姻于白沫飞来说是传奇,也是八卦,正好遇到唐欣欣这个节点,于是讲来分享感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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