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晚的故事早早就结束了,可是却是这几天以来最震撼人心的。单单一个第七殿的消息就足以令在场所有人好久不得平息。夕其再一次对萧岚和雪依刮目相看,千影则又产生了去太清宫的想法。
孩子们都回了住所,掌门和白梦随后来到天章阁,连夜商讨织水宫庆典之事。
已是深夜,萧岚辗转反侧却怎么也睡不着,耳边一直回响着关于明日织水之行的交待。从南朽子的话中隐约可以听出明日的危险,思绪烦乱,有着对未知的担忧,也有对离别的伤感,反而没有关于第七殿的兴奋了。
既然睡不着,索性就出去走走。
浅浅一弯朔月在夜空若有似无,倒是今晚的星星挺多的,所以置身于这乾坤道院之间的长廊还不算太过举步维艰。不过本就只是出来走走罢了,萧岚也不会在意景致是否看得清楚。走在柔软的草地上,隔着鞋子竟然都能感受到小草摩挲的触感,微凉清爽之意直沁入萧岚心头,烦闷的感觉顿时消散了许多。
待再走回青石小道上时,这股舒爽的感觉渐渐消失,萧岚这才发觉这片草地的神奇之处。就在萧岚准备蹲下身子细细看上一看时,却发现前方论道亭里坐着一道清影。
熟悉的身形,不用细看萧岚也知道,正是雪依姐。
随着萧岚缓步走近,雪依也发现了萧岚,先是一阵惊疑然后恍然。看来都是无心睡眠之人。
明天的事两人都心知肚明,可谁也不忍心先开口说离别,无论是在梓桑的互相陪伴,还是后来的冥界蜀山共同历险,两人之间的感情都已再说不清道不明。
萧岚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和雪依在一起第一次竟然有了局促,于是随口找话题说道:
“又把小咿丢下自己跑出来啦!”
“嗯……明天就要走了,夕其师姐说舍不得小咿,就抱去和她一起睡了。”
还是不经意间提到了“走”这个字,雪依毕竟要比萧岚大两岁,所以即使是女孩之身,在感情方面反倒比萧岚更为洒脱一些。可是话题就这样中断,萧岚不知道该如何接下去,应该说上一句“珍重”吗?未免显得有些疏离。当初自己答应了南朽子、答应爷爷、答应叶家家主一定会照顾好雪依,而现在呢?
萧岚手足无措,却突然想到了方才舒爽之感,随之勉强展露往日笑颜,拉起雪依的小手向亭外走去:
“我带你去体验刚刚发现的秘密!”
雪依感受着手上熟悉的温度,什么也没说,微笑跟上。
两人走出亭外,快步来到临近草地,没有停缓便直接踏上。漫天星光下,两个小小身影互相牵着手,傻乎乎的站在草地上。丝丝灵韵从脚底沁入身体四肢百脉,不同于吐纳时吸收的灵气,这草地上主动而来的灵气具有独特的蕴动。
雪依明显也感受到了这里的神奇,惊喜的说道:
“听说这片草地是我们在太清妖殿救出的妖灵所化呢,可是为什么没有听到其他弟子发现这里的秘密呀?”
雪依都不知道的事,萧岚自然也没有去思考了,不过萧岚抬头看着明亮的星空,突然有了些想法:
“雪依姐,你看!那满天的星河像不像妖殿的妖灵们?”
雪依也抬头顺势看去,果然绚烂璀璨,方才沉浸于明日之事竟没有发现如此良辰美景。萧岚看着雪依由心的笑容,接着说道:
“这星空就像妖殿妖灵一样,是只属于我们的风景,说不定这里的神奇之处正是妖灵们在感谢我们呢!”
是或不是,两人自然不得而知,但这既是两个孩子最纯真的愿景,也是他们当初善行的回报。正如南朽子几天前所说,萧岚和雪依修为进展神速,但其中不可避免的就会存在根基不稳的问题。在修行中,通常用于适应稳固修为的时间要比突破的时间还要多,所以只这几天是远不够让他们完全发挥出意尘境的力量来的,即使是灵力也会时常自己出现波动。
而现在,随着具有神韵的灵力不断沁入两人体内,仿佛是在虚高的灵力中游走,一点点的填补了其中的空隙,让经脉中的灵力在没有压缩减少的同时得到了很好的夯实。
不得不说,萧岚和雪依不仅天赋异禀,连机缘也是如此的好,在不知不觉中就完成了其他修士得花上很长时间才能解决的问题。不过,正因二人执善之因,遂成此果。
也不知是妖灵草地的缘故,还是为星辰美景所感,置身此时此地,雪依暂时忘却了织水宫之事,恢复少女高昂的兴致,对萧岚说到:
“想不想看我跳舞?”
萧岚一怔,雪依的舞姿自己可是有幸见过好几次了,但每次都是在叶家重大典礼上,每一次无不惊羡众人,可是自己却还没能单独见过雪依跳舞呢!现在雪依姐竟然肯单独为自己起舞,自然不容错过了。
迫不及待,然而还没等萧岚开口,雪依已经在星辰下转动起身子。莲步慢移,款步轻舞,急促柔缓间行云流水般自由转换,素锦睡裙随着曼妙身姿荡漾开来,映在萧岚眼中,激起萧岚心底一层叠一层的涟漪。萧岚张着嘴,怔怔的望着雪依,方才没来得及的答话早已不知忘掉何方,此刻眼中心底皆只有眼前一人,如仙女下凡,如神女遗世。
雪依也渐渐投入,从没今晚这么畅快过,甚至不用去想下一步该踏在哪里,灵魂更深处的一个自己已控制了身体,需要做的,只是享受自己的舞姿。随着步伐的越来越激昂,从雪依身子中竟缓缓飘出丝丝灵力,带着特有的冰寒气势,如绸带般萦绕于雪依的指尖。
自从这股冰寒灵力出现,萧岚的身子也不由得产生了跃动的渴望,双手不由自主的试图微握,就在萧岚做出这一动作时,忽然从乾道院呼啸过来一道光束,银白剑柄,光型剑身,清虚剑又一次在雪依的影响下失控了。
幸而这一次失控没有危及到二人,呼啸的清虚剑在萧岚身旁骤然停下,然后自己飘到了萧岚微握的手中。
接触到熟悉的剑柄,萧岚顺着剑飘来的方向摆了一个起势,终于,痴呆愣怔的身子动了。这几日,萧岚一直在广场上跟着千影学些基础剑法,但至今并没有学过一套完整的,可现在……随着萧岚与清虚剑的契合,一招一式间分明没有任何不妥之处,招式虽然都极为简单,但正是这样的简单产生了浑然天成之感。
此刻的萧岚,仿佛置身于当初叶家的那幅“凤栖雪山图”中,落日之森,絮雪纷扬,一只耀目凤凰自由的翔舞于天地之间,而自己只是手持光剑随着凤凰的轨迹而动,之前那股五行疑惑在此刻终于有了一些感悟。
若是此时有人也在这庭院中,定然会被眼前所见惊呆。
雪依着素锦睡裙轻舞,萧岚执光剑跃动,两人身姿步伐竟一模一样。灵力蕴动萦绕其间,穿插冰寒之势、清虚剑剑气,最让人震惊的是竟凭空纷扬着桃色花瓣,纯白中点染着晕红,如雪肆意,梓桑镇的人都知道这便是琉樱。
两人跳着、舞着,与这庭院草地恍若一体,琉樱花落到草地上便凭空消失,就像凭空飘下一样,只是其间的草地长势更明显了,衰败也快,仿佛是加速了轮回,以凡眼可见。一丛现出枯黄,立刻就有嫩绿覆盖,其中尤以清虚剑剑气所指的一丛为盛,没有人看见剑气落下时,唯一一瓣绯红琉樱实实在在的躺在了这丛草上。
萧萧然,匿于岚;叶不见,雪依蔓。雪依如凤灵为岚,所谓笙歌乐舞,不外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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