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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房?庞春梅听完凄然一笑。
庞春梅四叔也是个富员外,自然是不能西门府比,但也是衣食无忧。
当日她和三个姐姐也算是金尊玉贵的,读书写字,针凿家务样样皆通。
“娘跟奴说笑了,这种事儿,我一个做下人的,说甚愿意不愿意?还不是凭爹娘一句话儿?”
夜色靡靡,芳菲苑靠近后山,凉意渐起,风一过,紫藤花穗子往下掉。
李长歌听庞春梅这话便有些诧异,到底摸不准她心思。
她入芳菲苑也还不到两个月,她白日上山,晚间便有西门庆缠着,院子里一应大小事儿到也妥帖。
但庞春梅这个丫头,眸子里有神采,不似卑躬屈膝的小丫头,多少看得出几分傲气。
“那我回头见着你爹,便说与她,抬了你做五娘。”
西门庆不会只有她一个,从前不会,往后也不会,冷了心,他纳多少都与自己无关了。
谁知道那庞春梅忽的站了起来,手里捏着衣裳穗子,裙边摇摆,隆起额角的碎发,做了蹲礼道:“娘会错意咧!春梅可没有做五娘的想头。有娘这里占着,我是娘的丫头,我到了芳菲苑娘叫我管着里里外外的,我再不知道好歹也不敢撇了娘去。
说句难听的话儿,整个西门府都是爹的,爹漫说要我,便是阖家的丫头都要了,也没有人说个甚。
但是春梅是娘的人,娘不愿意。春梅便不敢妄想。娘若是……”
这庞春梅说到这里不由的微微低头,双手玩弄着腰间的汗巾子,双垂鬓上绑的丝绦耷拉在肩头上,靛蓝色的银纱半臂上襦在月光下别有一番风姿。
“我若是愿意,你又当如何?”
“娘若是愿意,春梅睡了爹也无妨事儿。”春梅抬头借着月光小心翼翼的看着李长歌的脸色,到底太惊世骇俗了,也不知道这三娘听了她的话该当如何。
偏偏话赶话就说到了这里,一口气憋在胸口前闷叫人浑身不自在,心里搅着的**如惊涛骇浪般不住的往上涌。一下就涌到了嗓子眼。
那甘草常说三娘是个心善的。大抵为着三娘的心善,她心中带着邪欲就脱口而出了。
李长歌听了这句话好似被漫天的惊雷炸晕了一般,整个人不由的扶着滚烫的石头凳子起身,眸如寒谭踉踉跄跄往前跨了一步说:“春梅。你说甚?”
不是没有听清。而是不敢相信。
她在与庞春梅说之前暗暗盘算着无非是两种结局。或者她心志高洁,有一份旁人没有的骨气,抵死不从。那李长歌也要使尽全力保庞春梅周全;另外一种自然是寻常的,院子的丫头,个个都盼着能得了西门庆的青睐,攀高枝,做个妾,锦衣玉食,活的体体面面。
“娘要是不介意,我睡了爹也无妨。
春梅是个丫头,今年十五岁了,在西门家,不跟着爹不过是到了年岁随便被大娘配个厮儿。
我来家里头一年多了,家中的厮儿稍微伶俐有些能耐能看的,都被人早早的占了婚配了。
剩下的歪瓜裂枣,我也看不到眼里去。
爹的姿色便是太阳县里找不出第二个,奴睡了他一遭是奴得了便宜,这样的好事儿娘要是不拦着,自然是乐意的。便是往后随意被大娘指给了那些歪瓜裂枣,心里想着到底睡过爹这样的玉郎儿,纵容是再睡不好看的人,也算是心里有个补偿咧!”
庞春梅压到嘴边的话儿犹如倒豆子般噼里啪啦的说了干干净净,心里忽然舒了一大口气,心头压着的大石头一下就被掀翻了,便是挨罚到底也挨的明明白白的。
李长歌这人被庞春梅这一大嘟噜子话儿彻底掰扯蒙圈了,什么叫西门庆的姿色太阳县里找不出第二个,睡他一遭还得了便宜了?
照庞春梅这么说,那自己岂不是占了大大的便宜,不仅白白的睡了有姿色有手段的西门庆,还白白的叫他贴银子办事……
“得了便宜?”
“可不是咧,我睡他,睡了也白睡,他还要巴巴的给我置办衣裳首饰。
娘想想爹那张脸,生的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长发又黑又浓密,笔挺挺的腰肢,春梅这辈子还能遇到他这样可心的玉郎不?
奴是想着,爹这的好姿色,娘如何舍得叫旁人染指?
奴受了娘的恩惠,不敢妄想。
但是春梅要是睡爹,定然也要睡的磊落,叫娘知道,省的娘往后使奴出气。”春梅那双乌溜溜的大眼睛里露出贪婪之色,好似那西门庆已经脱的赤条条丢在了她身边似得,那西门庆倒成了待宰的羔羊,困顿的雄兽,而庞春梅却是一个立于宝座上的窥视四方的天神娘娘。
李长歌直愣愣的看着庞春梅,真想撬开她的识海看看她识海里究竟装了什么些东西,竟然会说的这般有悖常理的话!
在市井里摸爬滚打,见多了南巷胡同里的私娼,花枝招展笑迎客,暗地里爱钱的,伤情的不足为怪,可是从未有人似庞春梅这般,睡汉子好似占了便宜似得……
那做了私娼岂不是大大的赚了?睡了人,得了银子,天下最快活不过的差事,越想越觉得荒唐。
“那,你爹就,就赏给你了……”李长歌不是的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既然睡西门庆在她看来是一见占便宜的好事儿,那西门庆有是个浪荡的,盯上了人就不撒手的,索性就成全了他们。
“啊?”庞春梅惊喜难耐,搓着手里的汗巾子刚要跪拜谢恩,却一抬头见李长歌踉踉跄跄的背影已经穿过了荷花池,顺着石子路绕过了大槐树失魂落魄的朝着她的屋子走去了。
李长歌移到屋子里便倒在了床上,识海里一片空白。
庞春梅的话若叫旁人听见了便是惊世骇俗,少不了引火烧身,可是李长歌却想瞒着,永远不愿意再说给第二个人。
她读过些圣贤书,知道清闲贞静,守节整齐,行己有耻,动静有法。
太祖得天下立下妇人守节的规矩,本司三院里使官妓卖酒,市井里私娼泛滥,富户人家的寡?妇门改嫁艰难,贞节牌坊下白骨累累。
她活了这些年,头一次听一个小娘子说,睡男人是占便宜。
老夫子们说的对?
庞春梅说的是错的?
“娘子,娘子,娘子,怎地了?”甘草提着热汤满头大汗的冲到屋子里来。
“甘草,”
“娘子,怎地了,甘草在这里咧!”
“你去将你铺盖都搬到西厢里,那屋子留给春梅一个人住。”(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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