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沈慕飞对留在苍夏做长期人质这件事并没有多少抵触,他想若两朝真的达成和解的协议,那自己留在苍夏也肯定会受到礼遇。
在看到沈白衣为了救自己而如此义无反顾的前来苍夏军营的举动之后,沈慕飞已经对太子位没有多少执念了,眼下也是该他付出一些东西来回报父皇与沈白衣对他的袒护之情了。
更何况,留在苍夏还能经常见到欧阳溪,出于这份私心而言,沈慕飞觉得留下也是个不错的机会。
所以,他没有任何犹豫便匆忙写下了信件,递给柳倾城,道:“你看看,这样措辞是否得当?”
柳倾城接过信件认真的浏览了一番内容,而后点了点头,抬眼看向沈慕飞,问道:“你不后悔?留在苍夏作人质,可不是什么好差事,你真的想清楚了?”
沈慕飞听到她的问话,很是坚决的表达了自己的态度:“作人质而已,你们还是要好吃好喝的伺候我,比起我哥为我所受的苦楚算不得什么。你就将这封信呈送给我父皇,他认得我的笔迹,我相信他也会为我的所作所为感到骄傲的。”
说着,他还故意做出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当着欧阳溪的面,他要表现的像个英雄一样,最起码不能再露出之前那种胆怯的样子。
柳倾城看的出他的心思,也不忍当面戳穿,反正目的已经达到,她也没必要再与沈慕飞多做交谈,以免露了马脚。
她拿着沈慕飞亲笔书信转身离开了营帐,交到了欧阳璟的手中,在仔细翻阅了书信上的内容后,欧阳璟这才命人连夜前往浣月国,将此书信交给浣月国君。
战事得到完美的解决,这一切最大的功劳莫过于沈白衣的慷慨牺牲。在命人将沈慕飞的书信交递给浣月国君后,欧阳璟第一时间去找沈白衣,将此好消息与他分享。
一切都在意料之中,沈白衣始终都只是保持着淡淡的微笑,不曾显露更多的情绪。只是当听到沈慕飞主动写信给父皇请愿留在苍夏的时候,他才露出很惊诧的表情。
“他何时变得如此体谅我与父皇的为难之处了?这当真令人惊讶。”沈白衣不由的发问,想起沈慕飞平日里骄纵跋扈的性子,他很难想象这是他能做出来的事情。
欧阳璟淡笑着解释道:“其实在军营里的这几日,令弟倒是改变了不少,懂得换位思考了。”
“哦?我竟不知苍夏的军营还有令人脱胎换骨的本事。早知如此,我便早日将他扭送过来,交予欧阳兄管教一番,他也不会生出那诸多是非。”沈白衣开玩笑的说道,清朗的眉宇间少了几分愁容,看起来对柳倾城的执念释怀不少。
至少在面对欧阳璟的时候,他的心情也不似从前那般苦涩、复杂。
欧阳璟闻言,心情也轻松许多,他笑着为两人斟满茶水,与他示意干杯后才轻笑着说道:“其实,这一切都是倾城的功劳。”
听到他提起柳倾城的名字,沈白衣捧着茶杯的手一顿,杯中的茶叶因他手上的颤抖而上下浮沉,带起一圈圈涟漪。
望着氤氲着热气的水面上倒映出自己略有些僵硬的面容,沈白衣浅浅的吸了口气,放下茶杯的瞬间已经恢复了平静,他抬眼望向欧阳璟,笑得很是温柔与平和:“是吗?她总是能做到一些看起来不可能的事情,带给人惊喜。”
欧阳璟赞成的点头,想起这几日柳倾城拉着妙玲、月黛、欧阳溪甚至是军中守卫一同编织谎言欺骗沈慕飞的情景,嘴角不自觉的勾了起来。
他笑得一脸宠溺,语气带着几分无奈,道:“她是个七窍玲珑心,想要帮你缓和你们两兄弟之间的关系,特想出了苦肉计,每日都要带着血衣或是染血的刑具去找沈慕飞,说你在我的酷刑之下受了诸多苦楚。”
闻言,沈白衣心中涌起一阵暖意,没想到柳倾城如此贴心的要为他做出此事。
欧阳璟简单的将这几日柳倾城拉拢其他人一起设计威胁、恐吓沈慕飞的事说了一番,而后笑道:“本以为她只是打发无聊时间而已,没想到这套方法倒是很适合令弟,他倒是真的深思了一番自己的所作所为,对他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沈白衣淡淡的嗯了一声,将茶杯拿起来放在唇边轻抿了一下,遮掩住唇边落寞的笑容,而后才说道:“倾城有此一片心意,白衣万分感谢,只是慕飞他生性骄纵轻狂惯了,若是留在苍夏,虽对父皇有所牵制,但只怕他会惹出事端来,惹祸上身。”
说着,他抬眼看向欧阳璟的眼中,真诚的说道:“所以,还请欧阳兄能够不计前嫌,对慕飞多加照顾和看管,以免他闹出不必要的麻烦事来。”
“这件事还请白衣放心,欧阳自会多加留心。等到五年约满,欧阳自会将令弟完好的送回浣月国。”
五年的时间,说长也不长,说短也不短,期间足够发生许多变化,沈白衣有些不太确定,以父皇如今的身体情况,还能否撑得过五年的时光。
他不得不做好最坏的打算,但是若这五年时光中,父皇都无法见到他最宠爱的沈慕飞以免,这对一个老人来说,实在有些残酷。
见沈白衣的神色有些恍惚,欧阳璟不解的问道:“沈兄可是放心不下?”
沈白衣闻言立即回过神来,勉强的笑着摇摇头,将自己心中的顾虑尽数告诉给了欧阳璟。
听了他的担忧,欧阳璟也微微蹙起了眉头,虽然他能体谅沈白衣的一片孝心,但是在政治立场上,苍夏俘虏了浣月国的皇子进而要求和解,是属于压制性的一方,所以提出扣留一人作为防止对方再次发动战争的条件也是无可厚非的。
在这种时候,不能因为私人感情而动摇政治立场,否则可能会因一时的心软毁了整盘布局的心血。
欧阳璟很是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立场,沈白衣也表示很理解,他略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笑道:“是白衣一时间忘了彼此的立场,欧阳不用放在心上,只希望慕飞在贵国的这几年能够真的有所改变,相信父皇若是知道他有所担当,也一定会很欣慰。”
“沈兄,欧阳冒昧的问一句,你认为你的父皇真的会如此轻易的放弃他筹谋多年的帝国梦吗?”
“我不知道,”沈白衣微微摇了摇头,他沉思片刻后,倏然展颜说道:“但是他不是已经同意和解了吗?所以,我想这个问题也就没有存在的意义了。”
欧阳璟轻叹一声,道:“话虽如此,但是事情进展的太过顺利,反而会觉得有些不可置信。大概是过去的这一年时光里经历了太多波折,若不出现一些意外情况,反而会有些不习惯。”
“其实,父皇很是疼爱慕飞,疼爱的程度甚至比你所能想象的还要深沉。听闻慕飞是父皇最爱的妃子所出,只是由于难产在慕飞刚落地就离世了,因此父皇对慕飞百般宠溺,给予他最大的保护,同时也给予他非常高的期望。”
沈慕飞娓娓道来,说话的语气很是平淡,像是在叙述与他毫不相干之人的故事。
“父皇想把一切最好的东西都给他,当然也包括他打拼下来的天下。只是,慕飞他玩性太大,不好静坐在书房里与那些文官谈经论史,武功也因怠慢基本功而长进不大,他志不在天下,父皇这才断了这份心思。”
欧阳璟静静的听着,这与他所了解到的事实并不相符,但是他想这其中定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只听沈白衣继续说道:“后来父皇册封我为太子,一切就变了,慕飞原本总是黏在我身边,但自从我成为太子之后,慕飞就开始逐渐疏远我,并处处要与我一较高下。起初我只是以为他又在闹小孩子脾气,但后来他的敌意越演越烈,最终变成了如今的这种境地。”
听到他的话,欧阳璟已经了解了,怪不得柳倾城的方法会对沈慕飞奏效,不单单是因为他担心会祸及自己,而是他们两兄弟本来就有深厚的感情基础存在,只是后来大概因为怕被父皇轻视,极力想要证明自己的能力,这才使沈慕飞逐渐远离沈白衣,甚至与他作对。
沈白衣淡笑着看向欧阳璟,说道:“而父皇迟迟不肯将太子位传给慕飞,也是担忧以他的性子会被宫廷斗争累及无法自保,这片苦心或许慕飞一时无法理解,但是他早晚会明白的。至于欧阳兄的担忧,也是没必要的。父皇为了慕飞,也会点头同意和解的。”
“既然如此,那当初白衣为何还要多费一番功夫来到苍夏的军营?”欧阳璟直直的看向沈白衣,不等他回答,他已经给出了答案:“其实你是为了倾城而来的,对吗?”
“事已至此,何须多问呢?”沈白衣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他垂眸掩盖住眼底的失落与苦涩,举起茶杯冲着欧阳璟淡淡一笑,道:“这杯我敬你,为了这场被及时化解的干戈,为了天下苍生。”
欧阳璟也拿起茶杯,与他手中的杯子轻轻一碰,道:“应该是我敬你,一切尽在不言中。”
“一切尽在不言中。”
两盏茶杯在空中交碰发出清脆的一声响音,两人相视而笑,许多事也就此随风消散,没有再被提起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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