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市上东区的酒会如期进行着。由MET博物馆承办,多家历史研究机构承办的这次活动,吸引了世界各地的学者前来。公孙晋自然在名单之内。由于他最近的研究和成就,主办方邀请他做在场发言。
整个酒会厅内播放着优雅地古典钢琴曲,人们端着酒杯或新鲜的奶酪蔬果,三三两两地围站在房间内各个髙脚桌前。今天的酒会主要是为了庆祝MET博物馆考古历史资料馆和多国的合作成果。显然因为公孙晋的存在,使得MET和C国之间的合作成就显著,这是有目共睹的事实。在场的人中多是年过四十的学者,大家穿着正式的西装领结,颇有风范地讨论着考古历史界近期的新闻。
“公孙先生,您需要在十分钟之后上台做开场白。”年轻的助理轻轻地在公孙晋身边说道。
“好。”公孙晋点了下头,看了看时间,又扫视着眼前的每一个人,嘴角不由得勾出一抹轻蔑的微笑。
与此同时,楼层的电梯门缓缓打开,李馨慈一身黑色裙装,走入大厅内。周围的人不时地向她投来好奇的眼光。在满场的中年人中,李馨慈这样年轻又美丽的面孔的确会让人好奇。门口的侍者上前接下她手上的大衣和背包为她存好,记下了她的名字,并报以礼貌的微笑。然而自始至终。李馨慈的目光都没有离开站在发言台旁边的公孙晋。
“公孙先生。”李馨慈不动声色地走上前去。
“李小姐。”公孙晋似乎也很享受这种过程,见到完好无损的李馨慈,他似乎并不感觉到惊讶,“我等候你多时了。”
李馨慈没有回答,她暗暗打量着公孙晋。白衬衫配灰色西裤,加上剪裁精致的灰色背心,配上香槟色绸缎的领结。他胸口一条隐隐约约的金链一直垂落到他的左手口袋中,李馨慈认得出来,那是怀表表链。灰色的西装外套的口袋中刚好露出一点白色手帕边缘,活脱脱的老派英国作风。他那黑色的长发被他用一条香槟色缎带精细地系在了脑后,耳际的几率碎发被他别在耳后,让整个人显得精神又体面。他这一身的衣着和非凡的气质,让他在一众学者中显得有些突兀。
“好品味。”李馨慈很平静地说道。
“彼此彼此。”公孙晋看了看表,玩味地一笑,“只可惜你我都不属于这。”
李馨慈正捉摸着他话的意思,回过神发现公孙晋已经走上演讲台,开始他的开场演说了。台下的学者们全神贯注地听着,不时被他那富有幽默而生动的预言而打动,大家会心一笑。整个现场的气氛轻松又愉悦。公孙晋话不多,他简单地介绍了整个酒会的目的和内容后,便走了下来,全程没有任何演讲稿,对于个人成就他也只字未提。
随后主持人结果话筒,开始逐一讲解今天的活动内容。公孙晋冲李馨慈笑了笑,“可否借一步说话?”
“乐意之至。”李馨慈回以微笑。两个人就好像老友一样,李馨慈在公孙晋的拥护下,向着电梯口走去。
“教授这么急着离开?”一旁跟公孙晋熟识的学者冲他开着玩笑,“这是你什么人?”
“我学生。”
“教授,您一会儿还回来吗?”另一个学者一脸期待,“我有个项目想跟你谈谈。”
“我稍后就回。”公孙晋说话不急不慢,慢条斯理,风趣幽默,“请留好你的想法,别让它飞了。”
“一定不会。”
李馨慈回绝了门边侍卫,让自己的衣物继续留在这里,随着公孙晋上了电梯。
看着电梯缓缓地在他们面前合上,公孙晋声音一冷,“这里有监控,我们去顶楼。”
“你拿我匕首做何?”
公孙晋忽然低声笑了,他那饱经沧桑的脸上显露出几道皱纹,“总不能是我一直跟着你吧,也该轮到你来找我了。”
“你跟踪我?”李馨慈双眼流出凌厉的目光,“为何?”
“总之很久了。”公孙晋看着电梯上的数字稳稳地增加,很快便要达到顶楼了,“小姑娘,我劝你一会儿出去先别急着动手。听我把话说完。”
“那要看你的话值不值得我听。”李馨慈狠狠地说道,“别叫我小姑娘。”
“你就是小姑娘。”公孙晋有种老态龙钟的腔调,看着电梯门在他面前缓缓打开,随即走在李馨慈前面出了电梯。李馨慈为他那不在乎的模样所惊讶,他真的知道他现在面对的是怎样一个人吗?怎能做到如此悠然自得?李馨慈不解,却也不敢冒然行动。公孙晋既然对她的情况部分知晓,那么他也必然会有所准备。李馨慈谨慎地环视着周围,却不见任何埋伏,心中的怀疑更大了。
公孙晋一直走到大楼顶端的边缘,这才转过身,面对着李馨慈,“这里只有我们俩,别看了。”
“你要说的是什么?”李馨慈直接忽略掉他的话,开口问道。
“你觉得你现在这么过活,值得吗?”公孙晋从口袋里抽出烟盒,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你跟那些学生厮混,不觉得自降身份吗?”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不,这不仅仅是你的事情。”公孙晋的眼神再次流露出某种疯狂的前兆,“你跟这些普通学生不一样,你自己也知道。他们只是寄居在这世上的浮游,转瞬即逝。可是你,你却是永恒。”
“你想说明什么?”
公孙晋冷笑一声,狠狠地吸了口烟,“你活了一千二百年,显而易见的道理还不明白?”
李馨慈心中猛地一颤,他果然知道!暗自提高了警惕,神经紧绷,她不可以再像白天时轻敌了。眼前这个男人,来路不小。公孙晋看在眼里,声音平缓,“你和他们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你的永生,让你永远只能一个人。你想像一个现代的,看起来跟你同龄的人一样去生活,但是你做不到。你融不进去,那些浮游们,并不能理解你的生活。”
“所以呢?”李馨慈心中不得不承认,他说的很有道理,这也是一直困扰她的问题。
公孙晋忽然笑了,“你考虑过死亡吗?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值得你留恋吗?你活了一千二百年,还不够?那些蝼蚁们,那些浮游,你想捏死他们简直易如反掌!”他越说越激动,狠狠地将烟丢在地上,直直地走向李馨慈,“每一天都是一成不变,所有的结局都能预见,每个人在想什么你都知道!这种没有任何未知因素的生活,你活了一千二百年,这种生活有什么意义?!”
“这是我的生活!与你无关!”李馨慈声音也激烈起来,“况且,这个世上,于我而言,最奢侈的,就是死亡!”
“如果说,我可以让你如愿呢?”公孙晋冷静了下来,静静地看着李馨慈,“你愿意去尝试吗?”
李馨慈愣了,“死亡?”
“恩,永远的死亡。”公孙晋的声音透着诱惑。
“现在不是时候。”李馨慈想着,她承认,公孙晋的话语的确很有诱惑力,但是她现在不想。不论理由,就是不想,还有太多的事情等着她去解决,“如果你是宣扬你的这些理论,劝你省省。”
“这不是理论,这是铁律。”公孙晋的声音不容辩驳,“因为跟普通人不一样,所以那些你想靠近的人,最后只会因你而死。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想想,你究竟害死了多少人?”
“我……你充其量不过是个普通人。”李馨慈避开了话题,叹了口气,觉得自己在这里和一个糊涂大叔争论这种事情,有些愚蠢,她来也是为了拿回匕首而已,“纵然你知道我是永生,这期间的经历……多说无益,你不能理解。如果没什么事,请把匕首还给我。还有我的事不要乱说,我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来。”说着准备离开。
“你以为这世上只有你一个人这样吗?”公孙晋的缓缓地向她靠近,李馨慈脚步一滞,可以清楚地看见他脸上的悲悯,“这不是运气或者天赋,这是诅咒。”
“你……”李馨慈看着他的表情,似乎明白了什么,“难道你……你也?”
“李馨慈真的是你的本名?”公孙晋不依不饶,“你还记得你最初叫什么吗?”
李馨慈张了张嘴,这名字她什么时候开始用的,她已经记不清了。
“我,芈姓白氏,名晋,字永安,号扶风子。”公孙晋扯出一个苦笑,“我也只记得这些,我连我亲人的名字都想不起来了,更别提他们的模样。你看,再珍贵的记忆,也经不起时间的消磨。”
“芈姓……”李馨慈喃喃地说道,直直地抬头看着公孙晋那双哀伤的双眸,“春秋时期?”
“战国,楚国人。”
李馨慈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她不相信,这世上,怎么可能有第二个跟她一样的人。她细细打量着公孙晋,仔细回想起他的一举一动,的确有很多地方不是一个现代人该有的,只是她因为自身的缘故忽略了。此时的李馨慈心中五谷陈杂,谈不上喜悦,更谈不上悲伤。就好似一个丢失很久的玩具回来了,而她发现她已不再喜欢那东西似的。曾经她花了多少个世纪去寻觅这样的人,而如今她早已放弃,可偏偏此时公孙晋出现在她面前。
“我可以证明。”公孙晋很平静地说道。
“不必,我相信你。”
“那么,我的提议?”
“死亡吗?”
“正是。”
“我不接受。”李馨慈忽然义正言辞地说道,态度坚决地让她自己都位置震惊,“也许我就这样一直下去,但是我有我的活法。”
公孙晋摇头,“执迷不悟!”
“我的匕首在哪儿?”李馨慈直接忽略了眼前的话题,“我也不喜欢冲突,所以,就此别过吧。你我观念并不一致。”
“呵,无论你同意与否,我只说事实。你是为了调查究竟是谁杀了安全局局长?”公孙晋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不牢你费心,是我干的。那匕首我一千年前找人做的,骗不了你,但骗骗你那个史学家朋友倒是绰绰有余。”
“什么?!”李馨慈震惊地问道,“就为了嫁祸于我?!你到底在想什么?!”
公孙晋长呼了一口气,缓缓地后退,“凭我对你的了解,有些事,不证明给你看,你是不会死心的。”
“你究竟要证明什么?!我说了这是我的生活,与你无关!”李馨慈觉得眼前这个人简直不可理喻,“你没有权利干涉!”
“如果你非要深究,那请务必相信我。”公孙晋笑着,眼神里透出危险的信号,“我绝对有权利干涉,且绝对不让你好过。”
“这究竟是为何!!”李馨慈直接冲了上去,但她克制住了想要制公孙晋与死地的冲动,因为担忧她声音透着一丝后怕,“你还做了些什么?!”
“我不用做什么,时间会证明,我说的都是对的。”公孙晋带着完美的胜利般的笑容,后退着,登上天台边缘,“我会让你明白的。”
“明白什么?!……”李馨慈冲上前去想要抓住公孙晋,然而他快她一步,身体后仰,整个人便坠下高楼。李馨慈呆在原地,看着那一抹身影消失在楼下的一片黑暗中。
这是她的生活,她的选择,她的意愿,无人可以干涉。李馨慈狠狠地捏紧了拳头,不论你公孙晋做了什么,我绝对会查出来!她忽然想到傅景鸿,再想起公孙晋提起“那群学生”。一种不好的预感缓缓地蔓延开来,她要立刻回去!
(https://www.tbxsvv.cc/html/71/71722/3757470.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