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番打岔倒是让原本紧张的气氛略有缓和,起码冷薇没有救到Paris的懊悔与无力的心情被冲淡了不少。前路迷茫,但队伍还是总体倾向于继续前进,于是大家再次出发上路。
冷薇试着再次进入那种全视角的感知状态——在目前的情况下无疑是一项极佳的保命技能,她努力了再努力,虽然她确实模模糊糊地感受到周围有生命活动的痕迹,但始终没有出现那种360度全方位视物的极端状态。回想前几次那种状态出现时的情景,看来这种技能只有在她的生命受到威胁时才会出现。
Jack不知是害怕还是走不动了,小声问道:“我们还有多久才到?”
冷薇摇摇头表示不清楚。
Inam心中一动,低头观察地上金属板拖拽后留下的痕迹,开口道:“我们一直在绕圈子。”
几个人立刻看向Riddick,是他在前头带的路。
“前面是峡谷,绕点儿路可以让我有思考的时间。”Riddick的回答很妙。
Inam难得强硬地说:“我觉得我们还是尽快往前走。”
“你们可要想清楚了,前头是一条死之路。”
冷薇忍不住说:“难道留在这就有生路了?别磨蹭了!”
Riddick摆出一副“你们要送死,可别怨我”的模样,率先大步往前。
进入山谷之后,路上多了不少大大小小的散落骨骸,Inam拉着金属板,不时要移开挡路的骨头,走走停停,速度难免慢了下来。Riddick保持原来的步速,于是不知不觉间就变成他和Johns走在前头,冷薇四个人隔了一段距离落在后面。
冷薇看着肩并肩并排走着交谈的两个男人,感觉违和到了极点。猫和老鼠能和平相处吗?就是在动画片里也不行吧!那么是什么原因让这两个人,特别是Johns摒弃之前的矛盾握手言和呢?
唯一可能的答案是死亡的威胁。
冷薇感到不妙。Johns似乎在暗中计划着什么,而且不是对他们四人有利的事,不然就不会背着他们。他是不是想丢下他们?或者在关键时刻将他们丢出去作为诱饵以赢得逃生的机会?她觉得他会这么做,不,她相信他一定会这么做。现在开始他对于他们四个人的威胁要大于帮助。
他是一个强壮的男人,受过专门的训练,还持有武器;而他们虽然有四个人,却是体力较弱的女人和小孩占了多数,胜算很小。只有一个人能够对付Johns,Riddick。
问题是他会怎么做?会怎么选择?
她不了解Riddick,是,她的确看过电影,但你不可能仅凭借一部电影就能彻底了解一个人。一直以来,Riddick是表现最轻松的一个,她没有看到过他的脸上出现过愤怒、沮丧、无措之类的情绪,他似乎有这么一种自信——不管出现的境况有多么糟糕,他都能够活下来。对于他们这些落入相同境地的人,他保持着一种距离感,像是一个抱着看戏似的态度看着他们的局外人。他一直知道他和他们不是一路人,只不过碰巧倒霉而不得不暂时一起行动,之后便会分道扬镖,各走各的路。在他看来,他们和Johns没有什么区别,不过都是陌生人,你不可能对陌生人产生情感上的偏袒。
她想不出Riddick有什么理由偏帮他们,唯一能期盼的是他同样认为Johns是一个威胁,再加上他对Johns的反感与不屑,让他不会选择与之同流合污。
她正思索着,前头的光亮一下子暗了。她不知道前面两人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绝对不想被波及到。
“走!我们退回去!”她对另外三人说。
他们往回走,但不敢走得太远,然后停下来等,等那两个人中的一个出现,等谁会赢。
冷薇是唯一一个感觉到黑暗中有人朝他们快速走近的。
“谁?”她紧张地发问。
“是我。”随着低沉的男声,Riddick的身影自黑暗中显现。
冷薇虽然能猜到那两人中谁能活下来,但还是要真正看到才能彻底放心。
“Johns呢?”Jack问。
“他不会再烦着你们了。”
Riddick虽然是回答Jack的问题,发着银光的双眼却是看着冷薇。
“你确定?”
“至少我没听说过哪个少了颗头的人还能活过来,不,现在我也不知道他是不是还少了些别的什么。”
冷薇松了口气,她可一点儿也不想在以后的某个时刻遇到因受了伤而变得疯狂的Johns突然现身,拉着他们一起去死的狗血剧情。
Rddick凑近了一些眯着眼问:“看起来你似乎很高兴他死了。”
“是的,他对我们是个威胁,他有枪,如果他要动什么坏主意,我们根本反抗不了。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把这个威胁提前消灭掉。”
“我只是解决我和他之间的一点小问题。”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Inam忧心忡忡地问,“是前进,还是回飞船残骸?”
冷薇和Riddick一齐转过头,那一刻两人的表情惊人得相似。
“当然是——前进。”她仿佛是代替两人回答。
他们来到峡谷的入口前,停下做准备,峡谷狭长的地形让他们无法拖着金属板前行,必须重新安排,五人也利用这个机会稍事休息。
Inam问冷薇要不要和他们一起祈祷。
“不,多谢了,教长,不过说实话,我真的不信你们的神。”
“不要紧,只要是祈祷,神都会听到的。”Inam温和地微笑道。
冷薇心想如果真的要她祈祷的话,她会祈求该死的编剧别把之后的剧情编得太惊险,让他们一路平安无事地到达飞船停放地,虽然用脚趾头想都是不可能的。
Inam在她这里碰了一个软钉子,又去找Riddick。她毫不意外地看到他被顶了回来,带着Suleman和Jack一起做可能是人生最后的一次祷告。
从另一方面来说,如果三个人真的能从中获得足够的勇气,倒也不错。这么一想,她又有些羡慕他们了。
“你没有加入他们。”
Riddick走过来,和她一起看着祈祷的三人。
“我倒是想,可惜比起神,我更愿意相信自己,这一点连我自己都骗不了,又怎么能骗过神呢?”
Riddick没有再说什么。三人做完祈祷靠拢过来,Riddick将峡谷入口的方向指给他们。
“入口就在那块石头后面。”
Inam问:“能量匣怎么办?”
Riddick说:“交给我!”
冷薇对这位教长实在是不放心,最后又叮嘱一遍。
“教长,你带着Suleman,Jack交给我,Riddick负责能量匣,别的什么都不用管,只管往前跑。”
在这种地形,小心谨慎都没有用,他们唯一的方法就是在光源耗尽之前,趁怪物们还没有围拢过来,用最快的速度冲过去。过了峡谷,就是废弃的基地了。
“走!”
冷薇说完,一马当先冲了出去。Jack紧跟着她,然后是Inam和Suleman,Riddick一个人拖着捆在一起的四只能量匣缀在最后。他们一进峡谷便惊起大群栖息于其中的像鸟似的小型异兽。冷薇亲眼见到Shazza是怎么被它们分而食之的,丝毫不敢因它们体积小而小瞧。她尽可能俯低身体,躲开无数挥打的翅膀和爪子。
其他人也都做出和她一样的躲闪动作,也许是他们手中的光,也许是这里狭窄地形不利于俯冲,那些异兽飞走之后没有再回来。
一行人奔跑着往前,呼吸急促,脚步凌乱,从他们头顶上传来越来越多的鼓嘈声。冷薇注意到什么液体从上面掉了下来,一摊摊地掉落在地,在酒瓶火焰的光照下呈现出诡异的蓝灰色。
“别往上看!”Riddick低吼着警告。
她到底还是没能忍住好奇心,偷偷往上瞄了一眼,看到的景象令她十分震惊。异兽们在空中彼此撕咬抓扯,蓝灰色的液体正是从它们的伤口里涌出来的。
这不是幼兽间的嬉闹玩耍,而是你死我活的杀戳,死去的异兽尸体不断掉落下来证明了这一点。
冷薇不会傻得以为它们彼此撕杀是其中一方良心发现决定站在他们这一边,阻止同类杀害他们。原因她可以猜一猜。
这颗星球上除了这些生活在地底的生物,再也没有其它活物了,就连那些巨型骨架的主人也在很久之前被它们杀光吃尽了,那么这些异兽是靠吃什么活下来的?
它们自己。
同一个族群之间也许还会克制一些,相食太多会令整个部族消亡,这是违背生物生存本能的,然而在这22年一次的日全蚀之夜,所有的黑暗生物都会来到地面上,情况就大不同了。
哪怕是生活在同一颗星球上,不是我的族群,就是我的敌人、食物,杀死对方,我和我的族群才有更大的机会活下去——这是哪怕只具备本能的生物都能理解的道理。
没有证据可以证明她的猜想,但冷薇依然相信它的正确性,起码不会错得太离谱。这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这些生物多关注一分彼此的杀戳,就少一分可能注意到他们。比起一个族群,这几个正在努力逃跑的小小人类的存在感显然要低很多。
但是他们的麻烦依然存在。他们必须时刻注意头顶上掉落的尸体和血液,前者的重量足以砸死砸伤他们,后者也很讨厌,它们可能会浇熄他们手中的简易火把。
更糟的事还在等着他们。
前面的路被堵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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