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离的唇被狠狠攫住，抵着含弄、吮吸、撕咬。叶宗像要夺走她的一切，气息、尊严、甚至生命，似乎只有这样，她欠他的才能弥补万一。
两人都快窒息时，低哑的声音一字字说：“黎离，你该死。”
“周太太，您……”扬声器里，沙沙的声音陡然警觉，“您和谁在一起？”
叶宗霍然起身抄起手机，猛地丢出窗外。“咔嚓”，蛛网般的裂纹在玻璃上蔓延开来。
黎离颤巍巍起身：“叶宗，你听我……”
叶宗蓦地回身，一把捞起地上的她，再次“砰”地扣回门后。铁钳般的手一只箍腰，另一只发狠按住她的锁骨。那力道微微颤抖，仿佛拼命克制，才没掐上她的脖子。
“黎离，我给你一次机会。解释。”他眼底泛红，脸色苍白如纸，像要把她生吞下去。
“我……”
见她躲闪，黑眸中的寒冰彻底破碎。黎离一慌，不禁大喊：“我也是车祸醒来后才知道的！我知道的时候，已经……”
“然后呢？”空气骇浪翻涌，他却愈发平静，“你就没想过告诉我一声？”
“孩子已经没了……”
“那又怎样！我是他的父亲！他来了又走了，我没权利知道？！”
房间在震，扣着她脖子的手越来越紧：“黎离，我真想掐死你！”
有那么一刻，黎离觉得自己真要死了。可叶宗突然松了手，“咚”地砸上她脸侧的门板。
“我不让你死。”很久之后，叶宗轻声说：“黎离，好好活着。欠我的债，给我加倍还回来。”
“嗤”的一声，视线猛然跃至叶宗的头顶。叶宗他……
他竟把她托了起来，打开双腿，挂在了腰上！黎离失声挣扎：“叶宗！你干什么，你放我下来！”
薄衫大开，黎离的身体完全暴露在空气中。她看不到叶宗的脸，可那梭巡的视线有如实质，在裸~露的皮肤上留下火烧火燎的印记。
半晌，他霍地上前，一口含住了她的耳珠：“还给我，每一样。”
脊背一下下撞在门板上，很疼。不知怎么，黎离忽然想起了她和叶宗的家，还有家里那张硌死人不偿命的硬木板床。
***
“你……喝么？”
眼前的猪蹄汤很鲜，可惜全是酱油的鲜。颜色黑乎乎的，比中药稍微深那么一点。脑袋垂到了胸口：“我看老张做很容易的，谁知道……”
碗被倏地抽走。抬头，只见叶宗正“咕咚咚”灌汤。
“你不用这样！”她急急去抢，“我没做好，万一有毒……”
叶宗侧身躲过，直至见底才把碗放到一边：“坐。”
几米见方的屋子，只有床上能坐。叶宗坐在床头，黎离只好挪向床尾。刚坐下去，“嘎吱”一声，她蹦了起来：“什么声音？”
“床。木头老了。”
小心翼翼再坐，果然是木头的，很硌。她强忍着不去乱动。
“黎离。”这是叶宗第一次认真喊她，不是疏离的“黎小姐”，也不是愤怒的吆喝，只温和平静地念，让心弦微微发颤。
然而下一句，弦就断了：“我说我们不合适，不是随口说说。”
“为什么？”
“因为这个。”叶宗指向身下，“黎离，这是张旧桌子，被我改该做成了床。这间房原是储藏室，不能住人，我求了舍管两个月才租了下来。”
她眨眨眼，又问：“为什么？”
“这样能省三分之二的房租。”
黎离听傻了。她缺什么也不会缺钱，没思考过和钱有关的任何问题。
“黎离，我每学期要做三到五份助教，才能勉强交上学费。你确定愿意和一个没时间陪你、买不起礼物、甚至隔三差五饿肚子的人在一起？”
“没关系！你没钱，我有啊……”
“你让我靠女人从家里拿钱来养？”
看清他眉间的不悦，黎离愈发慌乱：“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别生气，我不是……”
“我知道。但黎离，我过不起你的生活，而我的生活，你过不了。”叶宗撑着墙站起来，“谢谢你的汤，就当是告别礼物吧，别再找我了。”
很久之后，叶宗才坐回床上。逼仄的房间，突然少了个人，竟显得十分空旷。拿起床上的空碗，他笑了笑。除了叶沂，这世上第一次有人为他这么努力，可他亲手赶了她走。
黎离果真没再出现。明明是想要的结果，叶宗心里却莫名不太舒服。直到某天，他撞上从门口经过的吴涵。
他愣了一下：“吴涵？你替我的那门助教，不是现在？”
吴涵见了鬼似的，拔腿就跑：“啊我忘了，现在就去！”
“站住！”
他眯眼打量僵立的吴涵：“到底怎么回事？”
“呃……”吴涵抓了半天脑袋，一掌拍向门框，“靠，老子忍不了了！”他大义凛然地吼，“那三门助教，现在都是黎离在替！”
“你说什么？”
“她主动找我的！”吴涵边说边退，“她要向你证明，她能过你的生活！我本来不同意的，可她天天追着我跑，追了两个礼拜！我还没对象呢，清白很重要的！”
“你怎么没告诉我？”
“她说要放狗咬我！”
“你给我的那些补品……”
“她买的。”吴涵望了望天，“人家还说，万一被发现就告诉你，她在餐厅另打了一份工，买东西的钱都是她自己挣的，她乐意养你，跟她家没半点关系。”
***
叶宗找到黎离的时候，人群“呼啦啦”往教室外涌，屋里空空荡荡，只有一个纤细的身影。他杵着拐上前，只见黎离晃悠着起身，腿正好磕在桌子角上，差点摔倒。
叶宗伸手，稳稳将她扶住。黎离抬头就是一个激灵：“叶宗？你……”
“我撞见了吴涵，发现他没来助教。”
“是我逼他的！”黎离慌张地解释，“我没别的意思，我就是想……”
“想证明你能过我的生活，我知道。”叶宗淡淡说，“可是黎离，你不必向我证明任何事。”
“你就这么讨厌我？”
黎离脸色苍白，眼下挂着一团乌青，一副体力透支的模样。每次她看他时，眼里都会闪出明媚的光。而此刻，那光芒瞬间黯淡，转而泛了淡红。
胸口莫名瑟缩了一下，叶宗不觉反驳：“我没有。”
“你有。你拒绝我，不是因为我过不了你的生活吗？我证明我可以，可你又说不用……所以都是借口，对吧？你干嘛不直接说讨厌我呢，我不会缠着你的。”
她垂着头，语速越来越快，声音却越来越低：“算了。我会做完助教，但不会再找你了，你、你……”
一滴水珠“啪嗒”掉下来，正砸在叶宗的手上。那感觉凉凉的，痒痒的，从末梢神经一路挠到心底。
“你不用再证明了。黎离，我们试一试吧。”
黎离猛地抬头：“你说什么？”
“我们试试。”说完，叶宗自己都愣住了。他没想要说这些话，可不知怎么，鬼使神差就开了口。
事已至此，反悔已不可能。他竭力维持淡漠，淡定地补充：“你说得对，我拒绝你的理由已经不成立了。而且我不讨厌你，或许可以试试。”
黎离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真、真的？”
“嗯。”
叶宗下定决心般道：“但是黎离，我什么都没有，未来也不一定就能变好。我不想害你，所以交往期间，我不会有任何逾越的举动，你随时可以抽身而退。同意吗？”
黎离根本来不及思考这话的含义：“同意同意，什么都同意！”
可没过多久，她就后悔了。
叶宗比她以为的更好。即使再忙，他也每天抽出时间陪她，盯着她糟糕的功课、听她说无聊的八卦，甚至记住她的生理周期，准备好红糖姜茶。
唯一的问题是，他实在太不逾越了，最大尺度的行为就是牵牵小手。生日的时候，她软磨硬泡，他也只吻了她的头顶。
黎离非常忧郁。乔瑞曾教育她：“一个气血旺盛的小伙，却不动手动脚，要么烦你、要么有病，要么你搞错了他的性取向。”
叶宗亲口说过自己取向女，也不讨厌她。难道他……有病？黎离不敢问。她暗下决心，如果叶宗真的有病，她就清心寡欲陪他一辈子！
但最好还是不要啦……她每天拼命地想，怎么才能委婉地劝他早点治病呢？
又一次，他们约会路过一个药店，恰好看见门口挂着大幅招牌：伟哥特卖。
机会来了！她立刻拉住叶宗：“你看，现在社会非常开放，很多事不用遮遮掩掩，都是日常。”
叶宗莫名其妙地看她。她循循善诱：“我学医最大的收获，就是绝不能讳疾忌医。有病不可怕，可怕的是有病不治。早一天治疗就多一分希望，现代医学这么发达……”
英挺的眉心拧起来：“你每天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期中又排倒数，明天交3000字检查！”
完了，生气了。黎离十分绝望。算了，男人的面子最重要。她就豁出去，陪他清心寡欲一辈子吧。
转机发生在叶宗毕业那天。黎离上蹿下跳要为他庆祝，却被一路拽出校园。车子越开越远，她越发疑惑：“我们这是去哪？”
他不答，表情一如既往的淡，唇角却隐约含笑。最终，车停在一幢漂亮的房子跟前。
“好看吗？”叶宗问。
“哦，好看。”
“那就下车。”
直到叶宗开门将她推进去，黎离还处于状况之外：“这是谁家？你怎么有人家的钥匙？”
“我们的家。你和我。”他顿了顿，补充，“如果你愿意的话。”
黎离呆了：“啊？”
“我的论文获奖了，奖金付了房子首付。工作也确定了，不用从助理开始，直接做主治医师。黎离，我终于能收回从前的话了。”
“什么话？”
“关于你抽身而退的话。”
叶宗捧起她的脸：“虽然现在，我还不能让你住上黎家那么大的房子，甚至因为付了首付就没钱给你买一个像样的戒指，但我已经能让你过上体面的生活了，而且也会尽我所能，让你过上越来越好的生活。”
他吸了口气，慢慢与她十指相扣：“所以黎离，这是你最后一次抽身而退的机会。如果你不走，我们就一起过一辈子，好不好？”
“你这是……”黎离舌头打结，“邀请我……同同同居？”
叶宗微怔：“我没说清楚？黎离，我在邀请你结婚。”
“结婚？”她机械地重复，继而尖叫，“结婚？！”
叶宗皱了皱眉：“你不愿意？”
“不不不，愿意！但、但是……你还没抱过我，也没亲过我，更没那啥过我，怎么就……结婚了？！”
叶宗答的认真：“过去我一无所有，没资格给你承诺，更没资格向你索取。现在都补上，来不来的及？”
修长的手臂揽上腰身，舌尖的话被闷在胸口，以吻封缄。黎离的脑海一片空白。多年以后，那个吻的感觉已经模糊，可她清楚的记得，叶宗身后的窗外，轻轻摇着一树梨花。
漫天纯白绽放，一如他们初遇的时刻，一如她身边这个无暇而剔透的男人。
唇被放开的时候，下腹抵着一团坚硬的火热。叶宗尴尬地退了一步，黎离却傻笑出声：“你没病？太好了，你没病！哈哈哈……”
叶宗一滞，随即危险地眯了眼：“你以为我有什么病？”
黎离撒腿想跑：“这事真不赖我！谁让你每天跟个柳下惠似的，难免让人遐想……”
叶宗一把将她拎了回来：“家具还来得及买，我就把那木板床先拿过来了。本来想着，第一次要给你准备个舒服的床，但现在看来，证明我身体健康更迫在眉睫。所以黎小姐，委屈你了。”
后背硌在硬木床板上，即使叶宗的手垫着，还是微微的疼。可黎离从没这么高兴过。
沉沉浮浮中，她想起吴涵说过的话：“叶宗虽然披着张现代人的皮，可骨子里就是个出土文物。他认准了就是一辈子的事。你可想好了，要是答应了再反悔，非出人命不可。”
当初的一句戏言，如今一语成谶。
他们分手以后，确实出了好几条人命。黎风的、孩子的，甚至过去那个叶宗自己的。而此时此刻，被死死抵在冰冷坚硬的门板上，黎离觉得，下一条要丢的命，大概就是她的。
“嚓”的一声，裙摆破裂，身体被折成愈发艰难的弧度。身下骤凉，她的一切都暴露在叶宗面前，一览无余。
阴霾的眼里浊浪滔天：“黎离，我的孩子，你必须还给我。”
“叶宗，你别这样，不要……”黎离奋力躲闪着，却都是徒劳。
他越来越近。黎离绝望地闭上眼。今天之后，过去残留的美好碎片，也都要毁灭殆尽了吧？
“嗡，嗡，嗡。”
紧贴的身体间，有什么在拼命震动，而且连续不断，完全无法忽略。良久，叶宗终于妥协，掏出手机：“贺欣。”
那边隐约传来哭声。
“彦彦怎么了？你们在哪？”
他蓦地松手，黎离重心不稳，顺着门板跌落在地。
“别怕，等着我，我马上过去。”
没再给黎离一个眼神，他打开门，头也不回地绝尘而去。
黎离呆呆坐着，直到走廊里的脚步声彻底消失，才把脸埋进膝盖，痛快地哭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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