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后,凤红绡如约而至。我和小芷正打算出门,去水晶宫门外迎接。刚一下楼,就碰见迎面而来的水流云。小芷走在我前面,初为人身的她还在对自己的双手双脚感到好奇,一直盯着自己那双活蹦乱跳的脚,从二楼一路蹦蹦跳跳地下去,最后一个不留神直直撞进了水流云的怀里。
小芷眨巴着她那双充满灵气的水眸,一愣不愣地盯着水流云。从小芷一开始出现在二楼,再一路活蹦乱跳地迈过每一个阶梯,下到一楼,然后不小心与他撞个满怀,她不经意间抬眸凝视于他,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微笑,都毫不客气地牵动着他的目光。一身鹅黄色清新飘逸的衣裙,随着她每一步落地都洋溢着青春的明媚,如一朵娇俏出尘的小野菊,自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美。眉似新月,双瞳剪水,粉雕玉琢,处处都透着妖精的灵气,让人一看就移不开眼。
小芷拿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喂,看够了没?你挡了我的路。”
水流云一把抓住她的手,戏谑的笑:“没想到你长的倒还不丑。不过,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小芷讥诮的扯唇:“这话还是拿去逗别的姑娘吧,小姐我不吃这一套。”她试图甩开他的手,无奈却挣脱不得,“淫贼,你快放手!”
水流云一脸得意的笑,一副我就不放手看你能怎么样的神情。这青天大白日的,眼看着一个富家公子哥这样子调戏一个良家小姑娘,老楚和小衡都快要看不下去了,只可惜敢怒不敢言。母亲上前准备劝阻,却被我先行一步挡在她前面,正打算说点什么,却见小芷猛然踩了水流云一脚,再一旋身顺便给了他一个翻背摔,水流云压根没想到对方脾气这么火辣,一时毫无防备就这样踉跄地被她摔倒在地,一脸错愕和不可思议的看着她。
小芷拍了拍双手,走近他半蹲在地上挑衅地说:“你当我还是那只小胳膊小腿、弱不禁风、任你欺负的小蝴蝶?我告诉你,小淫贼,以后见到姑奶奶我最好绕着走,好狗不挡道,别让我看见你,听到没有?”
水流云气的都快笑了:“这刚变成了人,不但灵力大增,脾气也长进不少呢。”
“知道就好,以后少惹我。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我不认识你,你也不认识我......”
小芷话说到一半,水流云突然一个反扑,将她压倒在身下,明亮的眸子透着爽朗的笑。他对她说:“我肯定在哪见过你,只是我一时想不起来而已。什么阳关道、独木桥,让你一分你就感激了吧,别得寸进尺。咱俩,没完!”
小芷双颊滴血,一把推开他骂道:“淫贼,你混蛋!”
额,这都什么跟什么情况,他俩闹上了,我们这几位观众可傻眼了。
水流云笑了笑,转而没事人似的对我说:“送亲队伍这会儿应该快到了,三哥的婚事可千万别耽误了,我们走吧。”
一位族长,十个使节,三百多只小妖,如此庞大的送亲队伍,任谁都能看得出来,水木联姻一事,木偌芙是足够重视的。当然,水族也没有怠慢这万里迢迢赶来结亲的凤红绡,迎亲的阵势也是出动了百来只虾兵蟹将的,而且还由统领水晶宫的七殿下亲自列队迎接,这礼也是回的够重的了。当今日女扮男装的我,在送亲队伍中看到以轻纱遮面的白月时,她与我皆是面露疑惑之色,各自点了个头就当打了招呼。凤红绡一直坐在花轿马车里,为避免引人注意,我并未与她碰面,一路只随着送亲和迎亲队伍,从水晶宫出发前往西海深处的龙宫。
水流云知道我和小芷都不习水性,出发前还特意送了我们每人一颗定海夜明珠,只要随身携带这颗珠子,在海水里行走就如在陆地上无异,也不会像上次那样,掉进水里连灵力都无法使用。西海的水比我想象的还要深,水流云在前面带路,仿佛连水都敬他三分,凡是他所经过的地方,海水仿佛被一股力量劈成两座水山,左右自然的分裂开去,老远就乖乖地让出一条宽阔的路来。他身后的那些虾兵蟹将手里捧着鸭蛋大小的夜明珠,将西海的水照的如白昼般通明,肉眼也能看到水里游来游去的鱼和那些会发光的水草。走着走着,突然有一只凶恶的大白鲨冲破水流,投过来半个脑袋张牙舞爪地冲着小芷一通嘶吼,水珠子溅了她一身,吓得她“啊”的一声拿手去挡,水流云却在一旁低低的笑。我摇了摇头,这一对冤家!
足足走了近一个时辰,方才到达西海深处的水龙宫。整个龙宫仿佛被一片荧光闪烁的水草和颜色各异地贝壳悬空托起,琉璃玉做的宫墙,龙宫的屋顶最高处有一条碧玉雕刻而成的仰天长啸的龙,龙的嘴巴里含着一颗巨大无比的夜明珠,这颗夜明珠乃西海的镇海之宝,象征着至高无上的权力。不知为何,看到那条玉雕的龙,倒是让我突然想起了白眼龙。于是问起水流云可认识一条金龙,他却反过来问我,哪一条金龙?看来西海的金龙还不少呢,他也未必全都认识吧,索性就没往下追问了。
这水龙宫倒是和京城的皇宫有些相似,墙壁地面不是水晶就是琉璃,晶莹碧透、清清凉凉。海底的温度要比陆地上低很多,我忍不住用手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龙宫守卫森严,随处可见正在巡逻的虾兵蟹将,每一道门都像一个关卡,没有令牌的人根本就进不去。跟着水流云一路东拐西拐、七绕八绕,好不容易到了一个叫“龙王殿”的地方,他的脚步才终于停了下来。水流云让我们在前殿稍作休息,他进去请龙王和龙母出来。
屋子里只留下千城峰的族长千长松,凤红绡、白月,我和小芷,其余的妖全都被挡在了殿外。幸亏我今日换了个行头还化了个妆,仅和我有过一面之缘的千年松并未认出我就是关月儿,他还一直以为我和小芷是水族的人,跟在队伍里是来迎亲的,因此对我俩也是客客气气的。但我这点小伎俩哪骗的过凤红绡和白月,她俩几乎都是在见我第一眼时就将我认了个透明,我也大大方方的默认了。只是有个碍眼的老家伙在,我三人心照不宣的假装互相不认识。其实凤红绡只不过是木偌芙意图与水族勾结的牺牲品,她原意是想将自己的女儿青薇嫁到水族来,这样联姻关系才能算得上更加巩固,可龙王爷也不是吃闲饭的啊,这么明显的勾搭自然是一眼看穿,他既不说不联姻也并未同意让自己的儿子娶木偌芙的女儿,想来亲还是要结的,但这个人只能做他儿子一个不痛不痒的妾室,以免将来勾搭不成反被牵制。思想想去,觉得这青莲峰上凤凰木的千年夭灵凤红绡才是最合适的人选,一来既勾搭上了木族的妖主,也不至于伤了彼此的和气,二来兴许还能借此和这位名扬妖界的子昱公子攀个交情,三来嘛凤凰木的夭灵可是能助一只妖增长百年的修为,这样掐指算下来好像怎么着都是赚了的。
凤红绡明知自己只是一颗棋子,却完全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只知道要完成妖主和公子交代的事情,哪怕是要她粉身碎骨、形神俱灭。其实做妖也没什么不好,没有爱恨情仇,不懂生死别离之痛,也不会感到恐惧和害怕,只是这样的生命与行尸走肉又有何异?
一名侍女进来朝我们做了个揖,说龙王和龙母已在殿内设宴,请我们一同入席。内殿里左右两边各摆了几条琉璃长桌,桌上餐盏皆为金银所制,摆满了灵兽、灵果还有玉露琼浆。左右长桌的正前方分别坐着龙王和龙母,侧前方则坐着一个黑衣男子和一个白衣女子,水流云则在他二人的对面坐下。龙母脸上堆满客道的微笑,邀请我们五人分别入席而坐,我和小芷尽量捡了个不起眼的位置。
龙王白眉长须,不怒自威。千长松举起酒杯将龙王、龙母从头到脚夸了个变,一看就是个阿谀奉承的主。龙王也不点破,却还客气的道:“族长一行人不远千里而来,路途跋涉十分辛苦,我儿慕凌能与水族结亲,实乃两族之大喜,这一杯本王先干为敬。”
千长松赶紧捧杯一饮而尽:“不敢不敢。多谢龙王厚爱。我族主已认凤姑娘为义女,不是我信口吹嘘,殿下琴艺高超、举世无双,不知今日可否有幸为龙王和龙母献上一曲,小增雅兴?”
龙王、龙母对视一眼,笑道:“好,请。”
千长松那一副谄媚君主的嘴脸,真是比京城的那些贪官有过之而无不及啊。啧啧啧,我平生还是第一回见到,比人还说人话的妖。
凤红绡生性冷傲,对这种谄媚君主的事更是不屑一顾,可面对主子的安排,她仿佛就把自己变成人偶一般,面无表情地一一照做。不知为何,这一刻我突然替她不值。可惜,爱莫能助。
凤红绡的琴艺自然是不用说的,纵观整个天无涯,也无出其二了吧。再加上她的绝世美貌,相信这世上没有几个男人不为之倾倒。就连一直肃着脸坐在一旁闷声饮酒的黑衣男子,也忍不住抬眸凝望于她,久久失神。而她身旁的白衣女子,脸色忽冷忽热,眸光复杂难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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