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夜蔺未匀 > 第57章 沽酒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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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隋州,璴国西北边城,左邻昭国胡笳草原,右邻詹城。

    自璴建国以来山匪不断,璴朝屡屡派兵围剿,亦是不尽如意。

    隋州鹿山岭一带铁矿资源丰富,是为争端冲突源头。而鹿山岭又是真正与昭国相壤之地,往北行之千里便是昭国胡笳草原。遂,璴昭最主要的贸易商道也是此处。

    落青溟此行除剿灭鹿山岭山匪以外,意在替朝廷统一鹿山岭一带的铁矿。鹿山岭铁矿分家颇多,各守一隅。虽每年上缴朝廷数吨,但各自为大,独揽一方。自古以来树大招风者,犹为人注目。何况鹿山岭近几年来欲有私吞之嫌,暗中销往他国之疑。

    铁,于一国何其之重。赢帝又岂可放任这统一鹿山岭一带的铁矿的大好机会。

    隋州城中,这两日来一老头,七十仍沽酒,千壶百瓮花门前。

    路人遇之笑问:“道旁榆荚巧似钱,摘来沽酒君可否?”

    老头回道:“老朽的酒百两一壶!”

    路人诧异:“你这是何酒?”

    老头道:“白术酒!”

    路人嗤笑散场:“小老儿心比天高,区区浊酒白术欲百两一壶?”

    老头不予置之,直至第五日,一辆马车停驻。车门外坐着一个虽把斗笠压得极低遮住了半张面容,却依稀可见俊逸下巴的车夫。他双手拉着缰绳,偏头询问:“老伯,我家主子说一壶醉流霞换你千酒,如何?”

    “可以!”老头满眼惊喜,直道可以,便要装酒至客马车上。

    围观路人俱惊,拦住老头,只当他是真的痴傻,不然怎会隋州城酒肆皆有的十两一斤白术酒他竟要卖百两一壶。纷纷相劝:“万不可上当,瑶池三仙酒之一醉流霞岂是随处遇见。”

    老头吹胡子瞪眼,怒道:“莫要管老朽的闲事!”

    路人惊愕后摇头,直道那老头当真疯癫了!

    倒是一青衣书生,上前一步,掠过老头转睇那车夫,愤愤一言:“哪里来的骗子,连个老叟亦不饶过!”少年义愤填膺,毫无一股子书生气,倒像个正气凛然的侠士。

    “这位公子何出此言?”马车上突然传出话来,女子之声,清冷如玉。

    “醉流霞遗失百年,姑娘却言拿一壶醉流霞换老伯千酒,岂不骗人?”书生转眸瞥向车窗口隐约的身影,凛然道。

    “遗失百年为何就不能被我寻了去呢?”马车上端坐的女子一双清澈的眸子透过车窗的竹帘,淡睨着那青衣书生,反诘一句。

    书生闻言,脸色微惊,嘴上却是保持怀疑,“姑娘所言当真?”连着周围人亦是投目而至那车窗口隐约可见的身影。

    然,马车上之人还未言,坐在马车前那车夫倒先言了,“真如何,假又如何?买卖皆自由,左不过我家主子与那老伯之事,这位公子莫不是管得太多了!”嘲讽之声,犀利直言。

    书生面色瞬间赫然,略有窘态,刚要反驳,便见那沽酒老头走过来言了一句,“这位公子的好意,老朽心领了。实不相瞒,马车上之人乃我家主子。半月前于鹿山岭遭了山匪,老朽与主子失散了。沽酒亦是寻我家主子,醉流霞则是这寻人的暗号罢了。”

    老头一番恳切之言,众人恍然大悟。鹿山岭一带山匪横行霸道,凡过路商客遇之必遭殃。失散是小,未被取了性命已是万幸。

    书生听罢,愧怍渐生,朝老头施了一礼道歉,又对着马车施了一礼,诚恳道:“在下唐突,多有冒犯姑娘之处,还望姑娘见谅!”

    车夫冷哼一声,未言语。马车上响起了清冷之声:“公子路见不平,直言不讳,是侠义;但若不清状况,直言上前,就成了莽夫之勇了。”

    “在下受教了。”书生低眉颌首,诚道。

    “得我家主子教诲,倒是你的福气!”一旁车夫跳下车,冷言一句。越过那七十老头身旁时,压低的斗笠轻抬,瞥一眼老头,嘴角微勾,似乎见到让其悦心之事。然后道:“斐老头,还不快搬酒!”声音虽冷,却难道有调侃之意。

    “知道了!”老头怒瞪车夫一眼,言辞不满之余似有怨气。但还是手脚麻利搬酒至马车后箱。

    围观众人微有诧异,那老头与车夫相处之道明明两看两相厌,却意外的和谐。而那七十老头搬起酒坛的身手当真麻利,竟丝毫不输于那年轻的车夫。真真是诡异!隋州诚什么时候来的这一号人物,倒是不知!

    少倾,车夫与老头便是装好了酒,然后驾车离去。围观众人也随至散去。唯有那书生愣在原地,望着马车消失的方向,似若有所思。

    隋州城州邑府,平素一向以散漫颓然气氛。这一日却是一派紧张肃然,只因冷面煞神初临。

    朗朗乾坤,日上三竿。州邑府公堂里,气氛冷凝如霜。静谧的只有哗哗的翻书声,不绝于耳。

    半晌以后,那面无表情的端坐公堂之上的冷面煞神,终于停下了翻卷案的手,淡淡开口:“三年里民意上述山匪抢劫案一百三十六起,受理八十六起,出兵剿匪八十六次,折损两百八十一人。”言至此,顿了顿,凤眸冷睨着堂下正襟危坐的州邑姚沣和师爷方轶,询问:“州邑大人,本将军可是说错了?”

    “没…没错!”姚沣冷汗直冒,圆胖的脸勉强一笑。双手握紧两边椅把,已然心惊胆颤。他早知朝廷会派钦差使来剿匪,却不想右翎府镖骑将军落青溟亲自来了。

    “哦?那为何只受理了八十六起?”落青溟忽然提了音,眉色入剑,凤眸冰冷,依旧睨着那二人。

    如此不辨喜怒的神态落在姚沣与方轶眼里,却犹如地狱索命的阎罗。两人心底一沉,双双跪下。

    方轶拱手相道:“鹿山岭大小匪帮十三处,以狼牙寨最为棘手,杀人不眨眼,州邑大人屡屡派兵围剿,悉数折尽。实非州邑府懈职不理,而是寡不敌众啊!”

    “寡不敌众?”落青溟斟酌念出四字,拂袖扫过公案上卷宗至地,直起身,目光如炬盯视堂下二人,面沉如冰,声冷如霜,“是寡不敌众还是你二人中饱私囊,与匪勾结?”

    落青溟一言,直教整个公堂冰冻三尺,直教公堂外一众捕快官兵听得心惊胆颤,噤若寒蝉。

    “将军请慎言,姚沣自认任隋州州邑十年,虽无建功为民,但一直恪守本份。中饱私囊,与匪勾结之行,实属大逆不道灭门之罪,姚沣岂敢为之!”姚沣一脸愤慨,横眉冷对,完全与方才担惊受怕的窘相,判若两人。

    他旁边方轶,脸色微变,惶恐道:“将军实乃冤枉属下与大人了!”

    落青溟冷笑,忽而目光掠向大堂外站立的一众捕快官兵,似是无意问之,“你们也觉得本将军冤枉了你们的大人和师爷了?”

    一众捕快官兵面面相觑,不敢言语。

    倒是外围响起了慵懒的戏谑声,“你这是把你训右翎军的那一套搬这来了?”

    只闻其声,落青溟已知那人是谁,凤眸半眯,又撩袍坐下,然后斜睨着那众人分开身形所走进来的潇洒如风的世子爷,“怎么?你的二公子呢?”言辞似怒非怒,却是咬重了二公子三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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