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宇宁撸起袖子，让张淑慧看到了他右手臂的伤疤。张淑慧清楚记得，在林建手臂的同样位置，也有一块类似的疤痕。那是林建为了救张淑慧而弄伤了自己。只是杜宇宁的伤疤更淡一些。
张淑慧紧握着杜宇宁的手臂，质问着，“你这手臂上的伤疤是什么时候，怎么弄伤的？！”杜宇宁一时不知道应该如何回答，摆出一副夸张的受了惊的表情，甩开她的手，怯生生地说：“又要查户口是啦，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他看到张淑慧用恶狠狠地目光盯着他，好像真要把他吃掉似的。
杜宇宁笑了笑，居然伸手扭了扭她的脸蛋，“笑一笑，别天天除了哭，就是恶狠狠的，男人都喜欢笑着的。”
张淑慧没想到他真的这么无耻，表情转得比翻书还快，就好像一个花花公子，扬起右手“啪”的一声打在杜宇宁的脸上。
“喂，我刚才刚救了你的命，你这人恩将仇报啊！”杜宇宁握着自己的脸，现在全是上下真的没有一处不疼了，“如果不是我，你后仰着摔下去，很可能碰到头摔成傻子痴呆，至少得骨折。”
杜宇宁和林建，外表十分相像，可是性格却天壤之别，张淑慧觉得脑子里有些乱，几条相互关联的线索穿来穿去，让她理不出头绪。杜宇宁在一旁喋喋不休，更是让她没法回忆和思考。张淑慧看看手臂上的疤痕，再看看他的脸，把杜宇宁看得有些发毛。
“喂，你在做什么研究？”杜宇宁身体很夸张地向后缩了一下，又摆出好像受到恐吓的表情。“不会又有什么惊人的举动吧！”
张淑慧什么也没说，站起生来，她想先回家。难道杜建在自己心里的印象已经淡化，难道自己连是不是他都认不出来了吗？张淑慧反问着自己。
“喂，你先别走啊，至少先扶我起来啊！”张淑慧径直下了楼梯，杜宇宁喊叫的声音越来越远，楼梯间里有些许回声，“喂，都是因为你，把我今天晚上的好事都耽误了，连声抱歉都没有吗？父母没教过你要懂礼貌吗？！”“喂，手机我去修，怎么还你啊——”
杜宇宁挣扎着站起身来，一瘸一拐地往回走。想到这几天，张淑慧被自己耍得团团转，真觉得很有意思，忍着一声疼痛都能笑出声来。想到张淑慧那张一会愤怒一会伤心的脸，他又有点不忍心。回想第一次见到她时的情景，杜宇宁确实感觉亲切又熟悉。
杜宇宁把玩着修好的张淑慧的手机，那张有时流泪有时愤怒的脸，总是不自觉地出现在他的脑海里，每次出现都让他觉得她真是十分有趣。身体的恢复显然比修手机慢得多，杜宇宁小心地坐在办公桌上，还是有点背疼胳膊酸，他开动脑筋琢磨着，这笔账应该怎样让张淑慧偿还。可张淑慧却迟迟不来拿手机。关于手臂上的伤疤，张淑慧也实在不清楚是如何造成的，因为关于自己的很多记忆，他都遗失了。
手机突然又响了起来，来电显示为“康康”。
杜宇宁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电话，一个陌生的小女孩儿的声音传了过来，“妈妈，你说今天要回家的，康康等了好久，都等不到妈妈啊。”
“妈妈，妈妈，你在听吗？”小女孩的声音很甜腻。
杜宇宁突然有点发愣，他没有想到那个尚有些姿色的女人已经是一个孩子的妈妈了。似乎有些失望，又很好奇。
“啊，康康是吧，我是你妈妈的朋友，她现在不在这里。”
“啊？妈妈不在吗？姥姥，妈妈不在……”
杜宇宁感觉到，是有大人已经接过了电话，他努力地解释着，“阿姨你好，我是您女儿的朋友，他把手机丢在了我这里。请问，她今天不来拿手机吗？”
“你是他什么朋友，我怎么没听说过？”姥姥的声音果然就严厉起来，显得有几分警惕。
“哦哦，我们刚认识，陈芳华您知道吧，是她介绍我们认识的。”杜宇宁极具谄媚，“阿姨，我叫杜宇宁啊。”
“小华我知道，高中同学嘛。那你有空来家里吃饭啊，阿姨的做菜的手艺还不错啊。淑惠今天应该会回家，等她回来我让她联系你。”
“谢谢阿姨，阿姨您真是个好人！”
放下电话，杜宇宁觉得有点不对劲，接着，他盯上了张淑慧的手机。
手机没有设密码。杜宇宁轻松地找到了图片集。女儿的照片最多，从刚出生的婴儿到三四岁大的萌娃。小家伙长得活泼可爱，大眼睛双眼皮，皮肤白皙，总是在笑，一对小梨涡像极了妈妈。
女儿的照片中间，夹杂着一张像素比较低的照片，像是储存了很久的样子。两男三女五个中学生在一个开满鲜花的小院前合影。五人都穿着校服，女生白衬衣蓝裙子，男生白衬衣蓝裤子，像是谁刚讲了一个笑话，让他们都笑得很生动。杜宇宁一个一个辨认，他认出了张淑慧、陈芳华，还有前几天在宴会厅时给过自己拳头的男人。另一个男生的身影有些模糊，他与张淑慧肩并着肩，高个、瘦，笑得腼腆又天真。杜宇宁有些毛骨悚然，他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这男生与自己确有几分相似之处，就好像那就是高中时代的自己。与张淑华几次见面的情景像电影放映一样瞬间回到了他的脑海了。
“杜总，这是新项目的宣传策划案。”王冲推门进来，打断了杜宇宁的思绪。
“你什么时候学会进我办公室不敲门了！”杜宇宁仍然盯着手机里的照片，声音里有些责怪。
“我敲了，是您没听见！”
“那你就直接进来啊！”
杜宇宁有时确实会莫名其妙地发火。王冲苦笑。
“炒作陈芳华的事，计划做得怎么样了？”杜宇宁盯着手机。
“大家还在讨论！”
“今天下班前给我初步策划方案。”
“啊？这时间也太紧了！”
“你是想下个月再拿给我看？”
王冲闭嘴了。尽管跟随杜宇宁的时间不算长，但他很了解这位总监，严肃的时候说一不二，对工作也一直非常严格。
王冲走出办公室，杜宇宁继续翻着手机，照片中出现了自己的模样。从那天下午坐在咖啡馆的窗边开始，一张接着一张。有的是笑脸，有的正在说话，有的刚好站起身来。他当时感觉到自己被跟踪，却没有发现她还拍了照片。杜宇宁很容易能够想到张淑慧拍摄这些照片的原因，现在他突然想知道她当时的心情。照片一直拍到陈芳华的家门口，直到杜宇宁自己发现了她。
手机里的照片定格在陈芳华双手搂住杜宇宁的脖子，亲吻着他的脸颊。杜宇宁将手机扣放在办公桌上，他静静地坐了一会儿，走到一侧的书架前。透过书架的缝隙，远远地看着脚下忙碌的城市，他突然觉得有些不安，有些莫名的惆怅。这种感觉他从未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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