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科幻灵异 > 筠筠惋衿帆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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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黑风高夜。

    兰泽打着伞急匆匆带着膳盒,远处有太监宫女尖着嗓子大声喊:来人呐,走水了!快来人呐!

    走水?这样的下雨的大冬天,是哪个宫走水。兰泽想着,步子也加紧许多。刚过个转角,直觉满面的红光扑天盖过来。

    那火光冲天的宫殿不是中宫还是哪个?

    火光直冲九霄,似与苍穹共比高。膳盒咣当掉落在地。娘娘,公主,天哪。

    兰泽冲上前去,想要冲入殿内。却被宫女太监们牢牢拦住,“姑姑,里面火势凶猛,不要进去!”

    “娘娘呢?!小公主没事吧?!”

    “娘娘和新生的小阿哥都出来了,姑姑说的公主是?”

    阿哥?哪来的小阿哥?

    兰泽突然想起皇后在初初得知自己怀有生孕时,靠着枕垫满心欢喜的轻抚自己的小腹,喃喃自语“我若有孕,必是皇子。额娘会把全天元最尊贵最珍贵的全部,平平拱手放置你跟前。所以你一定是皇子。”

    难道……不会的,不会的。

    已经再顾不到什么了。兰泽用力甩开拉着她的手冲进宫殿。寝殿里弥漫着浓烟。不时有焦木轰然砸下在面前溅起颗颗火星。

    冉竹小姐。难道后宫地位这么高高在上,高过了天,高过了人心,高过了最弥足珍贵的母子之情吗。

    可怜的小帝姬在哪。

    兰泽用绢帕捂住口鼻艰难的向前寻找,沾了雨水的湿木被大火焚烧,浓烟熏得人呛得很,睁不开眼,还不时被周围噼里啪啦的声音吓得心惊肉跳。

    “帝姬,帝姬”兰泽摸索着向前去,有东西软软的横在地上,狠狠的绊了兰泽。兰泽一个踉跄,低头一看,吓得整个人都麻木了。

    倒在地上的不是别人。正是先前皇后生产困难时,来殿外寻兰泽的那位产婆。

    兰泽颤抖的伸手探其鼻息。哪里还有什么气息。

    兰泽循着地面望去,不远处还横七横八的躺着几个。兰泽颤抖的爬过去,一一认出都是皇后生产时侍奉的产婆宫女。腿脚已经发软站不起来。

    老天啊。皇后是杀人灭口了吗。帝姬,刚刚出生的帝姬在哪呢。

    最可怕的念头划过兰泽的脑海。不不不,她还那么小。眼泪直直的掉下来,兰泽不知所措极了。老天爷,你怎么忍心呢。

    窗边上暗红色,缕着金线凤凰的包袱状物体。突然撞进兰泽的视野。兰泽连滚带爬,跪步膝行冲上去。包袱里包裹着的可不是刚刚还折磨着皇后娘娘的帝姬殿下。孩子被浓烟呛的,一张小脸憋得青紫。呼吸有一下没一下。眼见着进去的少,呼出来的多。小身子不住的抽搐,大冷的天,只有那么个锦缎包在身上便被丢在了窗户边。

    兰泽紧紧拥住孩子,用无名指轻掐她的穴位,又不敢用上大力。

    后背一阵焦木坍塌的声音。一截房梁砸下来,直直落在兰泽身上。火星溅起来些许撞进孩子的手臂上。

    兰泽被砸的这个头都嗡嗡作响。心下却是一片明了:此地不宜久留,先出去要紧。

    雨越下越大,太监尖着嗓子喊,走水了走水了。火光却越发漫了一片。

    多么的可笑。

    小姐,你当真是一点生机都不给自己亲生女儿了。

    兰泽紧紧抱着暗花缕金线的包裹,要想真正救下这孩子一条命只得往宫外去。

    宫外,对,宫外,她需要一匹马。

    这边厢中宫诞子,丧命,失火,弄得烟火熏天,人心惶惶。那边厢百姓朝拜,百官恭贺,花火漫天。天子携西宫贵妃在城楼上,好不荣耀,威风。

    “皇上,楼上风大。”上官仪抖开披风轻轻盖在皇帝身上。

    “韵韵,你看。”天元皇帝微醺唤着贵妃的乳名,衣袖拂过楼下跪倒的一片,“这是朕的天下。”半响“这原本就是朕的,他们争都争不来。”

    上官仪贝齿轻咬下唇,眉心一缕不易察觉的愠怒,不一会儿又渐渐舒展开去,虚虚一拍披风上的皱褶,缓缓转过身去,面向跪倒的群臣百姓。最终化成嘴角苍然的一笑“皇上说的是。”

    城楼下匆匆跑上来一个小太监,对贵妃身边的侍女杵乐低语几句,又匆匆下去。

    杵乐只听得那太监说“楼下有位故人,要事相托,万望姑娘楼下一会”。不道是哪一位。匆匆向西宫的太监总管陈公公道,小事缠身,托陈公公担待些,便匆匆去了。

    杵乐到城楼下,四周除了把守的士兵,和一同跟来的宫女太监,就是没看到什么“故人”。

    “布谷,布谷”不容察觉的声音从城楼转角传来,这样冷的天气,何来布谷鸟。杵乐心下明了,仔细朝那走去。刚走过拐角被人用力一拽,惊的杵乐一把拔出藏在袖间的匕首。

    “是我,兰泽。”

    “兰泽,你怎么在这儿?皇后娘娘也来了。”一看到兰泽,杵乐马上想到皇后。皇后对贵妃陪同皇上迎百官百姓朝拜定是不满,且皇帝下旨仅贵妃随从,皇后岂会明知故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到时便是长了一身的嘴巴也难堵悠悠之口。再仔细一看,倒唬了杵乐一跳,兰泽满身狼藉,活像刚从哪里拼命来。

    “这是怎么了,不是好好陪皇后生产吗?刚有太监来报说是生了个皇子,皇上高兴的又多喝几杯……”兰泽手中的包裹这时动了动。

    “这是?”

    “这是皇后真正的孩子。”杵乐疑惑着,却好像又明白了。颤抖打开包裹的一角,这一看非同小可“女孩!”

    “是,我朝真正的大帝姬。”

    “那刚才来报皇后所出的大阿哥……?”

    兰泽凄凄一笑

    “天哪,皇后是打定主意连骨血都不要了么!”杵乐狠狠将匕首刺着城墙。

    “皇后这几年狠毒了贵妃,这么做也不是难理解的。”兰泽吻了吻包裹里的孩子,然后冲着杵乐直直的跪下

    “喂,你这是做什么?”

    “杵乐,看在姊妹一场的情分上,你帮阿姊一次。皇后不要了的可怜帝姬,我却是不能眼睁睁瞧着她没了性命。

    我不是没想过,你作为贵妃的人,诸般不便,只是事已至此,我实在不晓得还能拜托哪个。我会带她出宫,远走他乡,再不入帝京。”

    杵乐看着跪在地上的兰泽,本是表姊妹,因是跟了背道而驰的两个主子也被迫分道扬镳。一时感慨万分,“我俩虽各侍其主,道不同,但姐姐待我的情分丝毫不敢忘怀。杵乐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今日这宫闱秘事自不会泄露半个字去,姐姐要我怎么帮?”

    兰泽深深望了一眼杵乐,“不敢劳烦妹妹太多,只要帮我寻一匹可走远路的良驹即可。”

    “这个容易”

    杵乐说完,将匕首藏妥帖,走出转角唤来个守城的侍卫,“我是西宫领事宫女,奉西贵妃娘娘的命令办事,你速速给我找匹马来,要是误了我的事,小心娘娘责罚。”

    那侍卫一听是西贵妃的紧要事,哪里敢懒怠,不稍功夫便牵了一批马过来。

    杵乐将缰绳递到兰泽手里,这里是城楼,驱马不多久便可出宫门“你可带了腰牌”

    “带了”

    “那,快些走罢,趁皇后还未发觉。”

    “嗯”兰泽跳上马,没走几步又回头看了一眼杵乐。杵乐站在原地,眼泪打着转转,强忍着。“我只一句,你放心。”

    兰泽又是深深一眼,然后毅然转身扬起缰绳。

    直到背影融入黑夜,甚至连马蹄也不复闻见,杵乐还是站在那里,花火还在空中烂漫的展开,漂亮极了。城楼的那面,人声排山倒海。杵乐却只觉的冷极了也静极了,如同天地在这一刻被凝结成了冰块。她不知道她是不是该高兴。从此贵妃娘娘少了一个敌人。从此自己再无亲人。

    良久良久,久到杵乐以为自己也凝固了,她缓缓的开口,“保重,表姊”一直打转的眼泪终于啪的掉下来,重的来不及从脸颊滑落,直接砸在坚硬的地面上。仿佛在这寂静能听到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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