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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夏醒来时最先听到的是哗哗的水声，而自己似乎是伏在了连弦的背上，竟然在睡梦中下意识地紧紧搂着他的脖子。
他们正在渡河，或者该说是小溪更合适。一夜的暴雨让原本只到脚踝的溪水涨到了膝盖处，同时河面也变得更宽了。
或许是察觉到他呼吸的频率加快了，连弦微微侧了侧脸，“你醒了？”
卡夏的耳朵蹭着连弦细碎的金发，清晨的阳光下那种浅金色就像破碎的金子一样炫目。
“嗯……我竟然在山上睡了一晚上，这真糟糕，玛利亚一定担心得整夜未睡。”
“放心吧，她知道我去找你了，除非……”连弦的声音里多了几分调皮的孩子气，“除非她认为我想将美丽的那迦族少年绑走卖个好价钱。”
卡夏被这句话闹红了脸。
他说自己美丽……难道连弦不知道他可以媲美所有那迦族的少年么？
“……你会那么做么？”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问，只是听着少年双脚划水的声音，看着他背着自己的身影倒映在河面上，他的心就揪了起来，心跳在不断加快。
连弦笑了，笑声在卡夏的耳畔响起时就像在震颤他的心弦。
“我觉得一千枚金币太少了，不卖。”
卡夏在连弦看不见的地方嘟起嘴来，有些不满，心里酸酸涩涩的，像吃到了还未成熟的青果，“那两千金币你就会把我卖了么？”
“哦，这个么……”连弦故意拉长了调子，等少年焦急到呼吸都变得急促时才喷笑出声，“还是不卖。”
“那一万呢？这个价钱说不定可以买到这世界上最漂亮的红宝石，玛利亚说没有人不想要它。”
连弦被少年认真的语气逗乐了，他怎么还当真了？难道以为她真的会拿他去换钱么？
“好吧，我想一想……一万枚金币……红宝石……听起来似乎不错。”
卡夏听到少年认真思索的声音，心里就像压了块石头，沉甸甸地让他快要无法呼吸。
他委屈极了，无力地将脸贴在少年温热的肩膀上，他的衣服还透着水汽，像极了昨晚沉睡时周身的气息。
“噗……”
卡夏突然听到了少年喷笑的声音，诧异地微微抬起头来，然后他就听到了让自己终身难忘的话。
“笨蛋啊，就算拿这世界上最贵重的宝石来换我也不答应。”
“为什么？”卡夏闷着声音问，将脸埋到连弦后颈上，那上面的温度让他眷恋。
“这世上就只有一个卡夏，那破宝石有什么用啊，给我十个我也不换。”
“嗯？”连弦突然觉得她的脖子后面被什么湿润又滚烫的东西触了一下，“卡夏？”
“上，上岸了，你当心脚下的石头！”少年大声地喊出声，庆幸着自己的通红的脸此刻没有被任何人看见。
还有方才的那个吻……希望不要被他发现。这是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
上岸之后卡夏因为沉浸在方才的喜悦中，完全忘记了要从连弦的背上下来，而连弦则自动理解为，少年太累不愿意自己走路。
这根本不是问题。因为那迦族的少年太轻了，这跟她曾经在军队里的负重练习比起来，就像绑了两片羽毛在后背上，轻得可以忽略不计。
温暖的晨光笼罩下，这座宁静的村庄正在苏醒。
正在菜园里施肥的农妇们，才拿好工具准备上山打猎的男人们，背着书包要去上学的孩子们……所有人都看到了被背在连弦身上的卡夏。
最先发出声音的是天真的孩子们，他们绕着卡夏转圈，欢快地叫嚷，“卡夏姐姐你要嫁人了么？我妈妈说，只有丈夫才可以这样亲密地背自己的妻子！”
“卡夏姐姐，我长大了以后要娶你的，你快从这个家伙身上下来！”
“卡夏姐姐，这个漂亮的哥哥和你真的很登对，还好你没有答应安迪斯，他身上的汗味会把你臭晕的！”
…………卡夏面红耳赤地从连弦身上蹦了下来，差点儿没站稳直接栽到田地里去，好在连弦眼疾手快地把他抱住了。
可惜这样的姿势让孩子们叫得更欢快了。
“哦哦……抱抱新娘……羞羞……”
如果不是远处上课的预备铃在这时敲响，卡夏觉得自己一定会整个早上不得安宁。
避开其他村民们怪异的注视，卡夏拉着连弦迅速往家里走去。
少年以为他终于可以缓和一下自己从早上开始就跌宕起伏的情绪了。
然而瞧瞧他看到了什么！玛利亚迎出来时手里竟然拿着圣洁的，只有在教堂举行婚礼时才会披在新娘子身上的袍子！
连弦马上就认出这是昨晚玛利亚一直在绣的袍子。
她疑惑地接了过来，“这是什么？卡夏，这是给你的么？”
卡夏绯红着一张脸，飞速将连弦手里的白袍抢过来，“现在还不需要的，我，我去收起来！”
连弦看着仓皇逃离的少年，只好将疑惑的目光投向玛利亚。
“哦，他只是害羞了，我相信他很快就会用得上的。”
……所以说，你们到底在说什么啊？
卡夏蹲在自己的床头柜前，呆呆地看着被自己匆忙塞到最底层的白袍子。
柜子太小了，白袍子露出了一角，上面有精美的刺绣。他认得出那是玛利亚的手艺，上面绣了一只飞鸟。
玛利亚也觉得……他应该嫁给连弦么？
只是这么一想他就浑身滚烫起来，捂住自己的脸羞耻得不知所措。
可是连弦也是男孩啊。虽，虽然在伊斯托克，这样的婚姻并不少见，但是连弦是怎么想的呢？或许他更喜欢真正的女孩子？
说到底，这样迅猛激烈的感情……他头一次遇到，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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