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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错,我的确怀有身孕,没有必要向你隐瞒。”宁唯一淡淡地说。
“你不是说过你没有改嫁吗?那孩子是谁的?”说到这儿,唐衍昭回忆起两个多月前,自己曾与宁唯一一同在酒店的套房里醒来,彼此不约而同地不着一缕,心中不由地一紧,喃喃道,“该不会是……”
她一眼看穿他的担忧,凉凉地笑了:“放心吧,肯定不是你的。”
事实上,前一段时间宁唯一经常感到恶心,胃口不舒服,头晕无力,于是不禁怀疑是否真中了头彩,有了唐衍昭的骨肉,惊出一身冷汗,都没用测孕纸测一下,便直奔离家最近的医院。(别问为什么她认定是前夫的孩子,其实是因为她从未与别的男人有过肌肤之亲,说来也挺失败的……)
慈眉善目的中年女医生打消了宁唯一的顾虑,说她没有怀孕,可能是肠胃不好引起的一些症状,多休息,调理一下就会缓解。见她松了口气,神情轻松地连声道谢,女医生轻咳两声,问:“还有就是,你之前是不是流过产?”
宁唯一愣了一下,半晌才点点头:“嗯,是的,有什么问题吗?”
当初嫁进唐家不到半年,宁唯一意外发现自己怀上了小宝宝,心情既激动异常又惶惶不安。
高兴的是她终于可以拥有自己的孩子,这对于她这个“孤儿”来说意义非凡。可她又拿不准对她没有任何感情的丈夫,面对这一突如其来的小生命作何感想。
那会儿唐衍昭恰巧在伦敦出差,要过几个星期才能回国。宁唯一正犹豫要不要通过电话,告诉他这一消息,婆婆许霞云忽然来访,令她颇感意外。
“妈,您有什么需要吩咐的打电话叫我回老宅就行,怎么还专程跑一趟呢?”宁唯一嗔怪道。
“我今天在附近办点事,想起来到你和阿衍的新房看看。怎么样,一个人在家害怕么,需不需要让张妈过来陪你?”许霞云柔声细语地问。
张妈是唐家的老佣人,忠厚老实,手脚麻利,不爱嚼舌根,深受唐家女主人许霞云的信任。宁唯一深知这一点,难免心里暖暖的,顿了顿,笑着摇头:“不用了,妈,我知道您的饮食起居都离不开张妈伺候,您就别为我操心了,我自己可以的。而且过不了多久阿衍就回来了,不必那么麻烦。”
不得不说,多年来许霞云对宁唯一的身世心存疑虑,对她谈不上好,更多的是戒备。两个女人之间难以言喻的微妙的关系,却在宁唯一成为唐家少奶奶后发生了翻天覆地的改变。
消除芥蒂的许霞云称得上是模范婆婆的典范,对宁唯一无微不至的关心,也不介意她是个无依无靠的孤儿,全然将她当成自己的亲闺女,令她甚是感动。
许霞云一脸关切:“我是看你有点瘦了,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没有,我挺好的。”宁唯一微微笑了笑。
许霞云的目光则不经意地被茶几上的B超化验单吸引,“你……怀孕了?”她的瞳孔忍不住微微放大。
“嗯。”宁唯一没有理由否认,轻点了点头,补充道,“这孩子来得太突然,我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除了妈您,也没来得及告诉任何人。”
许霞云没有表现出过分的欣喜,反倒有些僵硬地扯了扯嘴角:“那得恭喜你了……”
“说真的,妈,我特别害怕,怕的是自己无法成为一个称职的好母亲,更害怕阿衍不想这么快要孩子,毕竟我们还太年轻,阿衍平时似乎也不怎么喜欢小孩子……”之所以说出如此丧气的话,表明宁唯一十分渴望得到家人的安慰,乃至鼓励。
没料许霞云静默了会儿,喃喃道:“那要不,先不要这孩子,等过几年再生一个?”
“您的意思是……想让我打掉肚子里的宝宝?”宁唯一一脸错愕。
见状,许霞云意识到自己的失言,赶紧摆了摆手:“怎么会呢?我只是看你太担心,一时嘴快而已……我自然是希望可以早点抱到我的乖孙子了!”
“嗯,我明白。”宁唯一恍然地抿唇。
许霞云见机话锋一转,道:“反正这会儿也没什么事,干脆咱们一起去逛街吧,我想给你买件衣服,当是犒劳一下你,如何?”
“不用了,妈,真不必费心。”
“你若这么见外,妈就生气了,妈说过当你是亲闺女,你别再推辞了。”
盛情难却,宁唯一只好跟随婆婆许霞云,来到市区一家高档购物中心。买到称心如意的衣服后,许霞云兴致勃勃地提议,到马路对面的咖啡厅,喝杯东西再回去。
于是,婆媳两人有说有笑地走到十字路口,宁唯一随即看到人行道的红灯亮起,下意识地停下脚步。许霞云似乎没有注意到这一状况,自顾自地往前走,与此同时,不远处驶来一辆白色小轿车,一场事故一触即发。情急之下,宁唯一迅速冲上前,推开婆婆,令其脱险,自己却未能全身而退。好在白色轿车刹车刹得较为及时,宁唯一伤得不算严重,不过也未能保住肚子里的小宝宝。
许霞云在宁唯一的病房里哭得像个泪人儿,不停地说:“是妈不好,都怪妈老眼昏花,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出事。”
“妈,这是个意外,不能怪您,您别太自责了。我还年轻,孩子没了以后可以再要嘛。”宁唯一心如刀割,却又怕婆婆过于悲痛,伤了身子,只能如是说。
末了,许霞云用真丝手帕擦了擦眼角的泪,有些难为情地开口:“孩子,你知道我是个继母,阿衍若得知因为我的过失,导致你流掉了这个宝宝,极有可能会想歪,你也不希望我们母子有间隙,对吧?还有你公公,他一直期盼家里可以添个孙子,我怕他知道这一切,执意不跟我过了,那我这一把岁数的就得被扫地出门……”
宁唯一轻叹道:“妈,我明白您的意思,反正除了您,家里没人知道我怀过孕,全当是做了一场梦吧,我也不想再提起伤心事,您放心吧。”
“那就好,孩子,还是你心疼妈。”闻言,许霞云感激地摸了摸宁唯一白皙的小手。
唐衍昭获悉宁唯一闯红灯,导致出了车祸,只凉凉地说了句:“一直知道她很蠢,没想到眼睛也是瞎的,活该!”
失去宝宝的宁唯一极其渴盼再怀上一个,结果等来安宥迪带着小陶陶,登堂入室。而宁唯一奋不顾身搭救的婆婆许霞云,没在关键时刻拉她一把,反倒若无其事地向唐衍昭提议:“阿衍,你媳妇嫁进我们唐家也有不少时日了,可为什么肚子那么不争气,连一点动静都没有,要不要带她去看大夫?”
婆婆的一反常态,没能阻止宁唯一信守承诺,直到毅然决然离开唐家,她也未曾透露半句她与婆婆之间的“秘密”。
后来,贾萌萌摸下巴,猜测道:“小唯,你婆婆当初是不是故意害你流产?”
“怎么可能?我怀的是她的亲孙子,她有什么理由做出那么歹毒的事?”宁唯一反驳。
“她是唐衍昭的继母,没有半点血缘关系,哪来什么亲孙子?或许是她怕多一个人跟她分家产,才出此下策也说不定。”
“你是电视剧看多了吧,未免也太异想天开了。”宁唯一失笑。
尽管如此,宁唯一根本无法想象,那次的意外有可能给自己带来更严峻的问题。当中年女医生一脸认真地告诉她,她的子宫内膜变得过薄,不太容易受孕时,她惊得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太容易,不等于完全不可能。”说罢,女医生提供了一些食疗法,声称会对她有所帮助。
回到家后,宁唯一忍不住倒在床上,放声大哭了一场,心情轻松不少。她随之暗暗决定一切顺其自然,即使是祸从天降,也不绝望,每天都会让自己过得开开心心。许是因为见证过奇迹的发生(也就是找回失散多年的爷爷宁东祥),才会令她变得如此乐观,遇到意想不到的挫折,不是无休无止地怨天尤人,而是更加积极地面对生活。
至于为何跟眼前的唐衍昭说了这么个弥天大谎,说句实话,宁唯一自己一时也说不清楚。对方刚才坚持要送她去医院,而她听到“医院”这个字眼,忽然觉得很是刺耳,脑子一热,鬼使神差地说出“怀了别人的孩子”这种神奇的话。
其实仔细一想,她是希望通过这个谎言,阻止他继续纠缠自己,更希望彼此重新回到最熟悉的陌生人的位置。因为即使感激他的舍身相救,她也不愿再与他有任何近距离的接触。
此刻,唐衍昭目光变得深不可测:“唯一,你确定孩子真的不是我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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