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昨晚到今天早上在什么地方?”杨万问。虽然现在不能把郭文飞的死亡精确到具体哪个时段,但这种天气的话,根据尸体的表面情况可以推断死亡时间不会超过12个小时。
“我在家啊。——你们怀疑我?我一直在家,我儿子可以证明的!”何忠强额头的筋都暴出来,刚才对于郭文飞死亡的反应瞬间转变为对自己情境的维护。
——人就是这样啊,自己的处境才是最优先考虑的。
“这话不是针对你的,我们会问所有相关的人。”
两个年轻的法医把郭文飞的尸体装上车,林夏问杨万:“你们发现弹壳了吗?”
“没有。被凶手检走了?”
“也不排除是被发现尸体的人拿走的对不对?我去做事了,不能越俎代庖。”
发现尸体的是一群晨练的中年人,人数有九个,询问他们的不是杨万。但是在死者的身边捡拾东西除了现金的话一般人是避之不及的,被凶手捡走的可能更大,也许凶手知道弹壳会暴露某些信息。
现场的脚印有点乱,但是可以看出郭文飞和另一个人的脚印是从左边过来的,那群晨练的人是从右边过来。——熟悉的人,不防备的人,杨万想起要立即申请搜查令,他要去何忠强的家看能不能找到作案的枪支,顺便见见何忠强的儿子。
局里召开紧急会议,因为凶器的特殊性局长要求投入全部警力尽快破案,消除未知的危害,以免造成恐慌。杨万没有发言,如果非要他说,他也许会和局长说枪和其它的凶器区别只在于速度快些,凶手只要不是对社会有仇意的人他不会滥用来暴露自己,现场没有弹壳可以为这点佐证。
何小军是个又高又瘦的年轻人,正准备出门到舅舅家,警察的到访让他有些诧异:“怎么你们会来这里?你们不是要调查舅舅的事吗?”
屋里收拾得很干净,主要是屋里的东西也比较少。小军比一般同龄的年轻人都有礼貌,虽然诧异警察会找到自己家但还是尽量控制住了。杨万发现小军的胳膊上有明显的针眼,但和吸毒的针眼不一样:“你这里是怎么了?”
小军苦笑说:“生病了,就凭这个撑着呢。——是透析留下的。”
杨万忽然想到如果何忠强和郭文飞的死有关,小军还能撑下去吗?但是一旦那是事实,作为何忠强的儿子,小军是不是完全不知情?看小军的模样他未必知道,杨万希望自己的判断是准确的,对于这个生着重病的年轻人杨万有一种来自内心的怜悯。
“你昨晚在家吗?”
“嗯。”小军点头,从他的眼睛里看不出有什么不安的东西,他也没有把这个当做对他不在现场的调查。——是他太年轻想不到吗?这个应该和年龄无关,主要的原因还是他心里没有要隐藏的东西,想到这个,杨万竟然松了一口气,他不能想象这一大家子都和杀人案纠缠在一起会是多可怕的画面。
“那你爸爸呢?也一直在家?”
“是啊。”没有多余的解释,杨万越发放心了。
“你爸爸人呢?是上班了吗?”
“他请假一天,要帮着处理舅舅的事。”小军低声说。即使尸体要经过解剖才能领回,后事还要提前准备好。
“你舅舅经常过来吗?我们可能要看一下屋里的东西,看会不会和你舅舅的死有关。”杨万没有说到搜查的事情,如果杀死郭文飞的是何忠强,他把枪藏在家里的几率也不会很大。有可能的话,杨万不想增加小军心理上的负担。杨万有过久病的经验,大学时他曾经有一个暑假几乎每天发高烧,看遍了当地和省级的医院也查不出病因,看着父母焦灼的神情他意识到死神也许就在附近。——年轻人面对死亡而且是自己的死亡,那种绝望和不甘心的混杂会让心理脆弱到一碰就碎的地步。当父亲摸着杨万的额头试探他的体温,然后轻轻把杨万盖着的薄被掖好——那是暑假,而且那个暑假奇热无比,但杨万在不开空调的房间还要盖被子——父亲沉重的背影让杨万第一次偷偷地流了泪,而在那之前杨万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哭过。庆幸地是经过加大药量治疗后,杨万慢慢好了,后来有谁提到那场病他甚至可以用轻松的语调说:“感觉不是很糟,至少那个夏天没让我感到热。”——何小军的病不一样,这种病不会痊愈,死神一直都会在他的附近徘徊。
“你父亲在哪里上班?”另外两个警察在屋里四处查看的时候,杨万为了减轻小军的疑虑继续和小军说话。
小军说了一个小区的名字:“都怪我生了这个病,爸爸太辛苦了。”
“当父母的心情都是一样的,他不会以为那是负担,你不用自责。——透析很痛苦吧?”
“嗯。——你是第一个这样问的人,即使是爸爸他也只是让我坚强。——我从来没有对谁说过我难受,如果我妈还在,我想我会和她说。“小军低着头,杨万想也许他是哭了。
杨万曾经看过某个作者说过:“母亲去世后,我再也没有委屈的资格。”当时看到的一刻,杨万心头一酸,他也知道他能体会到的不及作者的万分之一——“感同身受”只是个成语,在现实里是不合用的。
两个警察用目光告诉杨万没有发现,杨万拍拍小军的肩膀:“不管多痛苦也要坚持活下去,记得吗?”小军点点头,他也不会理解杨万话里另外的意思——未来也许还有你想象不到的痛苦。
——“找不到枪很正常。如果何小军没有作伪证,那么杀死郭文飞的就不是何忠强。我选择相信那孩子。”杨万说:“郭文飞在晚上去河滩,不会是信步走到那里,一定是和凶手约好的。看看他的通讯记录,这几天的都要查,也许是几天前就说好昨晚见面。”
除了何忠强,还有谁是郭文飞熟悉到不设防的人?如果可以通过枪弹痕迹检验确定射击所用的枪支、子弹的类型——万一是警务用枪呢?杨万想起坐在消防车里的神秘人,一个武警消防大队的高级别人员,他有枪不是天经地义吗?但是有一条,他为什么敢明目张胆地用枪杀人?一旦查到枪的来源是警务用枪那他就彻底暴露了。如果整个事情从陈全的死再到郭文飞的死都和这个神秘人有关,那他的计划到目前说是接近完美的,唯有这枪——用得有些轻易。
“死亡时间为晚上11点到凌晨1点。子弹从背部进入,但没有从前胸穿出还留在体内,说明手枪的威力不够,很有可能是非制式手枪。”林夏把尸检报告拿过来。
“如果是非制式,那么卡壳的概率会不会大些?”杨万想到现场没有找到弹壳,在他印象里有这方面的信息。
“这个我真的不太懂,不能帮到你。——取出来的弹头我已经让人送到技术鉴定中心。”
“谢谢你,林夏。”
林夏一笑:“这是我的工作,我指着它吃饭呢。”
非制式,意味着自制或是从买卖渠道中获得,和警务用枪无关,那个神秘人又可据此脱离被怀疑的境地。他会是那个幕后的人吗?手枪威力不够,郭文飞的死亡过程只有更痛苦,凶手一定是在确定郭文飞完全死亡后才离开的。——亲眼看着自己要杀的人没有任何生还的希望,这人当时是怎么想的?仅仅是要让自己放心不留下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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