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陆飞以为,男儿膝下有黄金,跪天拜地跪父母,除此之外自己谁都不会再跪了。
现在想来,一切都是那么的幼稚,天真,电视里的情节也许是真的,但现实中绝大部分是不可能出现的。
敌人绝对不会因为你表现的刚正不阿,傲骨凛然,就一脸敬佩的抱拳大喝一声:“壮士,我敬你一声壮士,你走吧!”
又或者是要死要活的和你喝鸡血烧香头拜把子,这太扯了。
比较靠谱的就是,对方会给你一个体面的羞辱,带着恶意笑着大喝一声:“壮士,干了这碗热翔,你就上路吧!黄泉路上多饿殍,以后吃屎都没热乎的了,哈哈~。”
很多小说的作者为了将主人公刻画的狂傲凌天,那是见谁都不跪,或者是耍些小聪明的虚跪,确实满足了很多人的虚荣心。
记忆中,少年陆飞也读过很多此类的书,对此也有过一段时间的痴迷,也曾幻想过要做这样的人。
但当现实摆在在他面前的时候,他发现一切都不一样了,小说的主人公都有一根铮铮傲骨,一颗刚烈的心,他也想有一个。
他确实有一个,但他没有主人公的资本,没有那些作者给开的金手指,没有拿得出手的底牌,靠山,一切都得靠他自己。
有资本的狂傲叫狂傲,没资本的狂傲只能叫狂妄。
刚烈的壮士往往赢得了文人骚客或政客的褒扬,然后默默的领了盒饭,变成了烈士!但毕竟他们捍卫了自己的信念,尊严,他觉得是值得的,那就是值得的!即便很多人认为他们捍卫的东西一文不名,这大概就是一个纯粹者的幸福吧。
还有一些没有变成烈士的刚烈之士,他们没有领盒饭,残酷的现实像一个饥不择食的大汉,硬上了他们,他们成了肛裂的壮士,虽然也叫裂士,不同的是他们屈辱的活着。
陆飞无惧生死,不,是漠视生死,可以说孑然一身的他现在无所牵挂,死了就死了,反正也没有什么归属,为何不给自己保留一份尊严呢?
这样讲来,陆飞应该学那些烈士,宁肯站着死,绝不跪着活,可真正选择的时候,他并没有这么做。
人常说勇士无惧生死,但陆飞更信奉,真正的勇士当直面惨淡的现实,卑微但坚强的活着。
活着,一切才有可能,死了,万事休矣!这种大道理陆飞一直都知道,但说归说,真正做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不知是因何心绪,陆飞觉得当时自己根本就没有任何犹豫就选择了下跪,他有些屈辱,还有无奈,一切都是因为没有实力,没有狂傲资本,只能如末世的芸芸众生一样挣扎,苟活。
也许,唯一能给陆飞一点安慰的就是他还没有走到摇尾乞怜的地步,还保留着一丝不值钱的用来遮羞的尊严。
为何会这样!既然已经放弃了一切,为什么还要选择活着,他说不清。就像这趟北逃的旅程,带着盲目,随波逐流。
“抬起头来!”
来人的声音很压抑,带着一股烦郁之气,有这种情绪的人绝对是一个火药桶,谁点炸谁,很不巧,陆飞他们碰上了。
高级活死人对于普通活死人的威压超乎想象,暖暖满脸恐惧,完全没有了最初的欢喜,不知道哪里得罪了这两位大人,她的身子筛糠一般抖个不停,毕竟她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孩子。
暖暖也许是吓蒙了,惶然不知所措,陆飞悄悄握了握她的手,试图让她平静下来。
“聋了?”另外一个高级活死人不耐烦的喝道,他的声音比之前那个活死人粗犷许多,带着些许沙哑。
陆飞的手并不温暖,体质直线下降的他抵挡不住寒冷,手指处红肿,被冻伤了,不过他的手掌宽阔,紧紧握住暖暖的手,力气大到暖暖感到疼痛皱眉。
这种无言的行动让暖暖心中安定,助她从惶恐失措中走了出来。
她抬起头来,不过依旧不敢看两名高级活死人的眼睛,陆飞也跟着抬头,不过不需要太多的表演,因为他整个头部都包裹在布条中,连眼睛上都蒙着一层薄布。
暖暖磕磕绊绊的说道:“大,大人,好!”
这两名高级活死人身材高大,面部被灰色的骨骼笼罩,不知是不是他们自身进化的外骨骼,他们只看了一眼暖暖后就失去了兴趣,将注意力转移到了陆飞的身上,显然,暖暖不是他们要找的人,第一条,性别就不同。
看到陆飞的样子,他们当即就皱眉了,这个人浑身冒着死气,像个木乃伊一样将自己包裹,根本看不出脸,不过他们知道此人活不长了,一路过来,他们见过太多这样的族人了。
左侧的那个声音粗犷的活死人重重的哼了一声,烦躁的指着陆飞道:“把布条揭下来,缠成这样子让我们看什么?”
陆飞咳嗽一声,压着嗓子像鸭子一样发声道:“小的怕污了大人们的眼睛,太难看了!”
“让你揭你就揭,磨叽什么劲!”高级活死人粗声道。
“好,好!”
陆飞唯唯诺诺的伸出手,将头上的布条扯去。
布条的结打在脑后,解开之后会一层层的从上而下揭开,陆飞的手在哆嗦,不过他的动作很快,在高级活死人眼中可以理解为怕因磨叽惹怒对方而遭到惩罚。
陆飞很果断,也很自信,他早就做好了应对这种情况的准备,不管计划是否有瑕疵,他都会用最好的状态去完成,不会慢慢悠悠的磨叽,那样反而引起对方的怀疑,一切自然就好。
随着向北的深入,为了保暖,陆飞将布条多缠了两层,像剥洋葱一样,从上向下,陆飞一层层的扯掉布条,很快就扯的还剩下最后一层。
头皮最先漏出来,伤疤遍布在表面,几乎没有一处好肉,肉色中掺杂着灰黑色的草木灰,带着活死人尸体的臭味弥漫,让两名高级活死人不自觉的后退半步,要去掩鼻子。
陆飞继续,一双眼睛露出,黑色的瞳孔让两名高级活死人精神一震,不过当他们看到瞳孔四周发红布满血丝的眼白时又失望的叹了口气。
发红的眼睛,浮肿的眼皮,还有一层草木灰散落在上面,看不出有眉毛或睫毛,一脸斑驳的肉皮和灰黑,看起来凄惨如厉鬼。
看到陆飞还要继续向下揭,右边那个高级活死人急忙摆手道:“行了行了,别揭了!”他被恶心的够呛。
“我就说嘛,大人非要看,这可不怪小人!”陆飞干笑搓手。
粗犷的高级活死人神色莫名的看着陆飞:“怎么弄成这个样子的?”
陆飞咽了一口唾沫,有些惊魂未定的说道:“小人是崇明部落的养虫的,灾难发生那天,小人被吹进了虫窟!侥幸活下来了,用草木灰包扎伤口,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虫窟!”
两名高级活死人齐声嘶了一声,北方的活死人部落食物短缺,会有些活死人部族专门饲养一些昆虫来补充食源,这些昆虫什么都吃,一般都关在特别的地窟中,就是为了防止它们伤害普通的活死人。而这个活死人居然掉进了虫窟,一想到那种万虫噬身的情形就让人不寒而栗。
他么看陆飞的眼神不同了,那个声音粗犷的高级活死人缓缓道:“难得你能活到现在,真不容易啊!可惜了。”
陆飞笑容僵硬道:“是啊,可惜了,还要北行!”他看了一眼暖暖,这几天,通过这个小姑娘,他了解了不少活死人部落的事。
“她是你什么人?”高级活死人指着暖暖道。
“救了我的人!”陆飞如实说道。
粗犷的高级活死人转头问暖暖:“是吗?”
暖暖点头,像小鸡啄米一样,她的怀中,小黑狗将头埋进她的胸脯,瑟瑟发抖。
“讲讲!”
“那天,我,慢。。。。掉队。。。。一个人。。。冷。。。。”
“好了好了”粗犷的高级活死人头疼的指着陆飞道:“你来讲!”
陆飞说话比暖暖流畅,但说了不到一半对方就没兴趣听下去了,他摆了摆手道:“这样说来你是为了报恩才和她吊在队伍的最后的?”
“正是!”
另外一个高级活死人笑了笑道:“你倒是有情有义!”
陆飞赶紧低头道:“大人过奖了!”
这个高级活死人不再理会陆飞,转头对另外一个高级活死人道:“看来这次我们注定一无所获,回去要承受王上的怒火了!”
粗犷的高级活死人压抑着心中的烦闷道:“那有什么办法?王上自己不也是很头疼么,谁能想到最强尸王之一淮南尸王居然插手此事,一部分部落北行难民被他们的人抢先控制,王上和他们对峙,应该分出结果了吧!”
“应该分出了,现在大家应该都收工回去,咱们也该回去,不过,总不能空手回去,带个嫌疑犯也算是交差了。”
“嘿!你也跟那群人学会了!装模作样”粗犷的高级活死人冷笑。
另一个高级活死人一顿,有些尴尬,他恼怒道:“大家都这么做,我们如果不带个人回去,岂不是显得我们没有作为吗!到时候王上怎么会对我们看重呢。”
粗犷的高级活死重重哼了一声,却也没有去反驳。
见粗犷的高级活死人没有还口,这名高级活死人又道:“这是最后的北行难民了,不如就把他当成陆飞带给王上吧,反正到时候那么多嫌犯,抓错的又不可能是我们一个,意思意思,也显得我们出力了不是?”
粗犷的高级活死人唔了一声,算是默认了。
“果然是冲着我来了”陆飞心中暗恨,不过脸上挂满了惶恐,配合他那副尊容,狰狞可怖。
“大人,求求你们,放过我们吧,我们还要北行求生,耽误不得啊!”陆飞哀求。
高级活死人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怒斥道:“这哪有你说话的地!”
“眼睛发黑,没救了!”他们又补充一句。
“那,那就带走我吧,她叫暖暖,她不是陆飞,我才是陆飞,大人放她一马吧,她还有救啊!”陆飞上前,抱住那名粗犷的高级活死人的腿,哀求道。
粗犷的高级活死人烦躁的一脚将陆飞踢到一边,他暗叹一声,很想告诉他们,北行是一条谎话编织的死路,不过最后还是忍住了。
他转头对另外一名高级活死人道:“你确定要带这么一个连陆飞男女都不分的笨蛋去见我们的王上?不怕到时候将咱们的老脸都丢尽?”
那名高级活死人有些尴尬,看着倒在雪地中的陆飞,然后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一个纵越,从背后伸出一对巨大的蝠翼,冲天而去。
粗犷的高级活死人冷笑一声,回头扫了陆飞两人一眼,随后飞起,紧随那名高级活死人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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