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柳林镇一众人整弄好这一干人的饭食,捕快和犯人用过饭后,已经是一个时辰以后的事了。
南京刑部山西清吏司主事陈永华,背着双手站在码头上看着江上的滚滚波涛,终于松了一口气,本来自己被分配到南京刑部担任个六品闲职已经令他有些心灰意冷,远远没有当初自己干知县时威风实惠。却偏偏又摊上这么个吃力不讨好的破事。干好了没有功,只要出一点岔子则有可能乌纱不保。由不得他不小心谨慎。
唉!他在心下微微叹了口气,没办法,谁让山西司刚好兼管镇江府呢。而自己又不善官场经营,而他的顶头上司山西司的郎中和员外郎遇事是能推就推,能躲就躲,像这种有可能背黑锅的事情只有推给自己这个不大不小毫无官场背景的主事。
陈永华暗暗攥紧了拳头,自己好歹也是成化十四年的两榜进士,自从为官以来为朝廷办事可从来就没有畏惧懈怠过,即使是这种有可能背黑锅的事。
回头看了看不远处,正在一个一个按照花名册清点人数的徐捕头和刘捕头,顿时轻松一笑,幸亏有这两个刑部挂了名的捕头协助自己,不然自己这个刚到刑部的主事,对刑名两眼一抹黑,可就抓瞎了。
陈永华走上前去,对两人招招手,徐文盛和刘捕头连忙跑了过来,道:“大人有何吩咐”。
“一会儿用完饭,就签了回执让曹镇长回去吧,这么多人掺杂在一起,人多眼杂,万一有宵小之辈混杂其中可就不好”。
“是!”,二人忙道。
“还有,刘捕头,发往镇海卫的二十名人犯中你要特别留意一个,就是号称江南四大淫贼之北色的西门泰,这个混蛋在江南坏了不少良家妇女贞洁,不止贪花好色而且心狠手辣,多亏了这次徐捕头在苏州设下陷阱将其擒获,不过为了捉拿四大淫贼中的另外三个,此时还不宜声张,以免他们提高警惕,这帮混蛋可比泥鳅还要滑”。陈永华看着徐文盛笑笑,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徐捕头放心,虽然这次没有大张旗鼓的为你庆功,但是你的功劳本官不会忘记,一定会如实上报,你就安心等着刑部的嘉奖吧”。
“多谢大人栽培”,徐文盛忙抱拳谢道。
“呵呵呵,还是徐捕头有办法呀,这西门泰俺老刘也是听说过,听说是西门庆的后人,不但轻功了得还及其狡猾谨慎,不过这次落在徐捕头手上却也不冤”。刘捕头也笑着恭维道。
“哈哈,老刘,你就不要寒掺俺了,俺充其量就是抓住了个淫贼,你可不得了,抓的可是私通倭寇的重犯,在这江南江北谁不知道你刘俊达一身横练功夫,当年一人独挑南山五盗,将之绳之以法,现在还被当地百姓传为佳话呢”。徐文盛笑着回道。
“哈哈哈”,刘俊达粗豪的笑道:“不敢,不敢,俺老刘早些年在少林寺学过几年,后来多亏府台大人提携,才有今日,一直不敢懈怠。罗荣轩这小子原本只是松江府一个游手好闲的纨绔罢了,吃喝嫖赌样样都来,败光了父母留下的家业,竟然不知廉耻的和倭寇勾结在一起,给倭寇领路来祸害咱们汉人的老百姓,我恨不得一刀劈了这厮,也怪这厮目中无人,竟然还敢乔装到我镇江府来,这次落网也算罪有应得”。
“两位捕头,那罗容轩此次可是刑部重犯,在北京刑部也是挂了名的,此次已经由皇上御笔勾绝,即日押赴南京菜市口斩首示众,以儆效尤。注意看牢了”。陈永华连忙再次嘱咐道。
“大人放心,小人省的”,二人连忙回道。
“此次押往南京的六名重犯由我和徐捕头亲自带队,那一干镇海卫充军的人犯可就劳烦刘捕头了”陈永华顿了顿又道:“咱们这里只有八名弓箭手,都是硬手,我拨给你三个,一会儿待他们吃完饭,就即刻上路”。
“谢大人,小人知道”,刘俊达回道。知道自己这次任务并不重,因为自己押解的基本没有什么罪大恶极的重犯,只有一个有名的淫贼西门泰罢了。
“徐捕头,我现在授权于你,罗荣轩,高进,沈安平,张坚,张达,赵定一,这六名重犯倘若稍有异动,即刻格杀,不得有误!”,陈永华用十分坚定的口气命令徐文盛道。
“是”,徐文盛连忙抱拳回道。
当下三人向前走去,陈永华签了回执,交给迎上前来的曹二福,道:“曹镇长此次有劳了,代我问你们许县令好,这是此次徭役的回执,带着镇民早些回去吧”。
曹二福躬身陪笑着接过回执道:“不敢,不敢,都是为朝廷效力,大人的话小人一定给我们许县尊带到。”
曹二福跑过去,扯着嗓子喊道:“柳林镇的,都收拾好自己埋锅做饭的家伙事儿,跟我回去,别在这碍手碍脚妨碍各位官爷办差”。
柳林镇的镇民听见镇长如此说,当下如蒙大赦,本来这徭役谁都不想服,何况是顶着如此毒辣的日头。众人很快收拾好自己带来的铁锅和铁锹等工具三三两两的一哄而散。
曹二福也远远地给他们三人施了一礼,逃命似得飞奔而去,暗道终于把这次差事交卸了,我的天呢,还好没出事,这要是走了几个逃犯,那这事可就大发了。下次千万不要再让我遇上这么倒霉的差事。
三人看着仿佛避瘟神似得曹二福,都不禁暗暗苦笑。倒也不怪他,毕竟这种事谁摊上谁倒霉。
“好了,两位,清点人数,准备上路”。陈永华大声吩咐道。
“是”,二人各自走到自己带的队伍面前,吩咐一众捕快戒备,开始清点人数。
“西门泰,李三地,赵二虎…..”,刘俊达拿着花名册,大声的念着名字,念一个名字,就有三四个捕快冲进犯人堆中根据画影图形押出一个犯人来。
很快,刘俊达花名册上的二十个犯人清点完毕,被单独押到了一边蹲下。十几个捕快拿枪跨刀,将一干犯人围成圈。三个弓箭手散在圈外戒备。
徐文盛慢慢踱步到正对着这二十名犯人再次确认的刘俊达身边,眼神阴冷凌厉盯着蹲在最前面的一个带着铁烤的犯人。
那犯人此时蓬头垢面,但是偏瘦的脸山写满了阴狠,狭长细小的双眼,令人生厌的鹰钩鼻,一看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此时也是歪着嘴狞笑着看着徐文盛。
“西门泰,你这个王八蛋,知不知道我现在真想一刀劈了你”。徐文盛盯着他咬牙切齿的一字一句道。
“嘿嘿嘿,徐捕头,您送给我的大礼,我西门泰记下了,他日一定十倍奉还”,西门泰此时眼中已满是怒火和怨毒,右手不自觉的向自己的肋下摸去,咬着牙额头渗出层层细汗,显然受伤不轻。
“啪”的一声,刘俊达合上了花名册,微微冷笑,向西门泰指了指,顿时有两个捕快冲进去一左一右将他夹在中间押了出来。
刘俊达瞪着铜铃般大的黑眼珠,指着自己的耳朵,冷笑道:“你刚才说什么,官爷没听清楚,来,再说一遍”。
西门泰却不理会刘俊达,狞笑着看着徐文盛道:“嘿嘿嘿,徐捕头,听说你有两个侄女长得如花似玉,婀娜多姿,至今尚未出阁,到时候我一定会替你好好照顾好她们的,哈哈哈哈”。
徐文盛顿时大怒,再也按捺不住心中怒火,正准备出手教训这厮一番。
“呀!”,一声轻喝,徐文盛还没有动手,刘俊达就已经忍不住了,挥出宽厚的手掌,向西门泰腹部一掌拍去。
刘俊达这一掌内劲十足,西门泰猝不及防,直被拍飞出去三四步,直挺挺的双膝跪地,双手扶地,“哇”的一声干呕,吐起酸水来,却是再也站不起来,只是怨毒的盯着他们二人。
“押回去”,刘俊达拍了拍手,对两个捕快说道。
“刘老弟,这小子诡计多端,你要小心了”,徐文盛拍了拍刘俊达的肩膀,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先走一步吧,我们还得等丹阳县衙押解的三个人犯,主事大人已经派人拿了公函,前去提人,看来我们还得在这儿等一等”,
“徐大哥放心,哈哈,我这次押解的不是重犯,没事的,倒是你要小心,你的这批犯人中可颇有几个江洋大盗,亡命之徒呀”,刘俊达说完又凑近徐文盛的耳边轻声道:“保护好主事大人,他一个文官,又新来刑部,对这一摊子事还不是很熟悉,这一路上待你我二人不薄,可不能让他出事”。
徐文盛点了点头,道:“放心,我省的”。
当下刘俊达领着十几个捕快,和三个带着强弓硬弩的弓箭手,押着一众人犯,向陈永华告别后就折向东行去,在不远处的丹徒镇,再换乘船只,顺着长江东下就可以到达镇海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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